未羊（二十三）

    “啊——！！！我要杀了你们！！！啊！”

    这个世界太恶心，太不公正了。他真的，真的，不能忍受了。凭什么，凭什么因为生于黑暗就不能追求光明，凭什么要把人一棒子打死，凭什么！他到底是欠了谁！

    暮笑七窍流血，在他那张好看至极的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竟是比往常那副样子更加恐怖，让无数精灵都忍不住往后趔趄了几步。

    他再也不抑制自己的本心。

    所有黑暗元素一拥而上，黑暗深渊里的魔气直接冲天而上，爆裂开，成为一朵朵黑色的烟花，仿佛是某种仪式，哀悼着一个人的去世，两个人的死亡……

    所有的光明元素被强行剥离开连带着之前种种一并还给了精灵巨树。

    巨树的圣果由于光明元素的滋养变得丰盈无比，却在下一刻发出一声悲切至极的哀啼。

    “小小，小小……不要……”

    所有人都听到了巨树的哭泣，巨树的恳求。

    被压抑了五百年的黑暗元素肆虐了整个大陆。

    黑暗滋生出黑暗，远比光明孕养光明的速度快的多。

    整个世界开始崩坏。

    世界边缘的天空上开始像马赛克一般变成一些不同深浅的蓝色白色色块。

    整个世界的清晰度开始直线下降，像是最古旧的电视机卡住时呈现出的雪花色块一般，一片片，一点点地崩塌。

    所有人都在逃命。逃到最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放弃，他们成片地跪在原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认真地做着祷告。

    “光明神在上，请您保佑您的子民能度过这次危机，我……我我会是你永远的信徒，请保佑我吧！我真的不想死！我不想死！”

    然而在人们偏头看到周围的人时，都纷纷发出一声比一声凄厉的惨叫。

    刚刚还和他们一起做着祷告的人像是被强行分解一般成为了一块块跳动的色块！！！

    整个世界都乱套了。

    精灵族尤甚。

    在无数人祈求的目光下，约书亚一步步走向暮笑。

    暮笑闭着眼，任由眼底的血迹滑落，在下巴汇成一滴滴鲜血，他紧紧抱着一具尸体，听到脚步声，厉声呵斥了一句“站住！滚开！别靠近他！”

    约书亚自嘲一笑，随即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那个被视作下一个精灵王的人在空中召唤出一个金色契约，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之后砰地一声跪地。

    “吾神，不管你是光明亦或黑暗，是要保护这个世界亦或是毁灭这个世界，约书亚生生世世永远追随。”

    所有人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精灵巨树发出一道冲天白光后，无数银果枯萎坠地，裹挟着金色契约撒下的金光，落在泥土上，全都消散。

    暮笑哈哈大笑起来。

    “你要做我的信徒哪怕我身处黑暗，污浊不堪”

    约书亚低头，“吾神，身处黑暗，不一定污浊不堪。”

    暮笑闻言一怔，随即笑的更开心了，两颗虎牙给他增添了一抹别样的恶劣与张扬。

    “是吗？那么，我要你，代我看看，这世界崩坏后，是否更加好看。”

    “是。”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放弃了挣扎。

    看着周围的所有事物一一消散。

    光明神没有到来。精灵王被消灭后还没有新任。法师有人预言到了一切，是所有人里最平静的，他们坐在地上，穿着红袍，平静淡定地迎接死亡。

    这个世界，从里到外，各个维度的崩溃。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

    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