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马（十七）
所有负面情绪开始离他远去，像是一泓越来越纯净的湖水，四肢百骸传来沁人心脾的凉感。与此同时，刚刚那些记忆也愈发模糊。
那两个人，没有一个是他。那么，他在哪？他在这个过程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
辰龙神殿。
一名穿着白衣的男子正躺在床上，闭着眼浅眠。
一条通体乌黑的蛇悄悄爬上了他的床，在他身上爬过，便引得他微微蹙眉。
见他还没有醒，巳蛇便愈发大胆了起来，他将自己的蛇身在他略显单薄的腰身上缠了好几圈，开始不自觉地扭动身体。
冰凉的鳞片划过，身下的仙人哑着喉咙说道“别闹了，我还要睡觉。”
巳蛇听着这声音，猛的一睁金色竖瞳，随即顺从本心地将蛇尾慢慢探进他的衣服里。
粗糙的鳞片划过，肌肤上便留下些许红意。
仙人算是彻底睡不着了，他起身把巳蛇一把甩了出去。
巳蛇委委屈屈地又自己爬回来，道“大人，是他有情况。”
“嗯？”
“他失控了。”
仙人顿时一骨碌起了身。
“但是后来被亥猪世界的系统纠正回来了。”
“这么快吗？他都还没到辰龙位面，就要崩溃了？不，不可能的。他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铁石心肠，除了戚无，我还没见过什么会使他心痛，这次午马神甚至跳进去帮助他，我还以为这次没什么看点了呢……啊呜——”
仙人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别打扰我睡觉。下去吧……”
仙人侧身继续睡着。浑然不知有一条蛇盯着他露出的一截苍白的腰身吐了吐长长的蛇信。
——
顾二小甩了甩汗湿的头发，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走到已经不再哭泣反而处于一种放空状态的睢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睢阳。师父常和我们说兵不厌诈。厌诈者都是败者。我们都擅长玩弄人心，揪人弱点。所以你把毒抹在我兄长身体上，我父亲才一时不察中了计。今日，我也可以利用你对黑哥的喜欢，达成我的目的。
今日过后，看在黑哥的份上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但是你得待在这里，今夜大战来临，恕我不能信你，把你放出去。”
“我对他……喜欢”
睢阳像是没听见后面的话一样，只敏感至极地捕捉到那两个字。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其实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不会对他下狠手的，是你……心乱了。你有弱点了。”
“不。是你的表情太过逼真，我以为你是真的要杀他，折磨他，我……我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顾二小一顿，随即继续走出了牢房，道“也许吧。”
睢阳躺在地板上。他看着窗外渐灰蒙蒙的天，双眼无神而空洞。
“喜欢……么？”
——
【亲亲你还好吗？你刚刚真的快吓死我了。负面情绪就和火山喷发一样突然就满表了，简直要把我整颗心都崩坏了。】
【现在还好。情感析出后好很多了。】
【那亲亲刚才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一下就失控了？】
【……大概是马上要决一生死了，心里紧张吧。】
【……】小心当然知道宿主在敷衍。有时候宿主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会顾左右而言他。她也只能顺着他来。
【对了，亲亲是怎么知道他是你师兄的呢？原剧情里压根没写这个啊……】
【猜的。根据他的处事作风还有就是一个剧情里频繁在别人口中出现却始终未曾露面的神秘人，拥有主角一般的轨迹，一朝突然消失，若是要剧情合理，就必然是披上了一层马甲，潜伏在了主线之中。虽然本来只有60的把握，但是不妨碍我赌上那么一次，诈他一下。】
【那亲亲今天晚上是不是打算要结束一切了？】
【……是结束这里的一切，如果不出所料，京城已经变天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登上了皇位，希望徐正清没事吧。】
【亲亲不担心辰龙神大人吗？】
【不担心。只是想他了。他上一封书信还在十天前。这么一想，他确实有好久没有回我信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
——
京城。程家。
“师父，你又耍赖……”
齐霭看着面前又一次悔棋的老人家无奈扶额。
程鸿雁连忙瞪大了眼睛，一巴掌呼在齐霭后脑勺上“这叫悔棋吗？兵家决战耍赖的事儿能叫悔棋吗？这叫兵不厌诈！”
“是是是……”齐霭连忙应声。
“你就没二小懂事，瞧瞧人家，我悔多少次他都当没看到。多善良啊，我的乖徒啊！为师好想你。你不在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和我下棋了！”
程鸿雁捂住心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齐霭把人欺负哭了呢。
齐霭淡定地举起茶杯，不动如山地看着面前的戏精，眉头风流一挑，似乎在说:你再演我就静静看着你。
程鸿雁尴尬地咳嗽几声，随即道“话说回来，你到底向他表明心意没？”
“他说要娶我……”
！！！
程鸿雁睁大了眼睛。
不会吧，不会吧，cp逆了
程鸿雁再次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遍，面前的人一头乌发随意散落，唇红齿白，面容俊美中又带着点病气，因为畏寒，所以比常人穿的厚很多，此刻修长的双手正捧着釉色茶杯，借着茶杯暖手……
这气质……好像……是有点受受的。
难不成真是自己看走眼了？
“师父，其实，我打算明天去边疆一趟。我近日也不知为何心里总是不安。偶尔睡到半夜便突然惊醒，心脏像犯了病似的疼 。我还是放心不下他。”
“唉唉唉。小年轻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老夫懂。那你便去吧。小心着点。没准你去了还能给他帮上点忙。”
“那这京城”
“这京城，老夫帮你们看。你就尽管去吧！”程鸿雁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笑眯眯地道“老夫好歹也辅佐了两朝皇帝了。别的不说，论世间贤才，老夫好歹也排个前五吧。
况且，我可算是你们俩的媒人啊！到时候结婚了，莫忘请老夫喝杯喜酒！要最辣的那种！”
“好！”
——
北满营帐内。
赤达拉看着面前的信封和那串用北满人特有的羊丝绒编成的特殊红绳，嘴角勾起一个意料之中的笑。
“今夜，攻城！”
——
夜晚寂静无声，像是要吞没所有声响。
城门依旧大开。街边零星挂着几个灯笼，在浓重的黑夜里像是鬼火一般诡异。
“可汗，真的不再等等吗？我们可以再等几天的。”
赤达拉挥手，手下立刻闭了嘴，“今夜天时地利人和，我们的内应告诉我他们军中粮草已尽，人心惶惶，再加上顾二小在揪内应，导致身边心腹惶惶不安，局面一盘散沙，分崩离析。我可以等，我的美人可等不了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把他掳回去春风一度了。”
“哈哈哈……”
身后的士兵都大笑起来。
“兄弟们，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