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虎（八）

    冯霄发了烧，口中说着胡话。唯一清醒过来的片刻问的就是“姜不眠，你知不知道缕穗草其实是西凉产物？你不要做蠢事，答应我，我会帮你的——那个，北冀太子人就那么好吗？你为什么……”

    姜不眠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只是把手靠在了他额头上，烧已经退了。他就帮他掖了掖被子，用沾了热水的布细细擦拭着他的额头上的汗。

    终于等他呼吸差不多平缓下来时，已是黄昏，正打算出去，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的手腕很凉，而冯霄因为刚刚发烧又在被窝里捂了一遭所以是滚烫的，烫的他心尖仿佛都要一颤。

    “戚无……”

    姜不眠猛的一愣。随即眸色如泼了墨似的暗沉，仿佛照不见半点天光。

    空气仿佛凝滞压缩一般压在他身上，无端的一股暴戾与偏执涌上心头。

    他……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还这般撩拨于他给他暖手哈气，在梅花树下等他，喜欢睡他的床……

    他烦躁地要将拽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扯掉，才刚刚碰上那只手，冯霄就顺着力道一把将他一拽，他半伏在床上，两只手臂撑在他脸颊两侧。

    姜不眠的长发垂落，落在那人艳丽至极的脸颊上，黑发衬雪肤，浓密而长的睫毛在睡梦中轻轻颤动，如蝴蝶坠入蛛网般可怜可爱。

    睡梦中的冯霄仿佛是一只蛊惑人心的魔王，他慢慢的倾身，直到温热的气息洒在冯霄脸上，冯霄睁了眼，姜不眠仿佛一时之间坠入了一片迷雾之中……

    冯霄看着他失神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他猛的压住了他的后颈，唇齿相贴，呼吸相融。外头冰天雪地，屋里的气温却愈发升高……

    姜不眠像是突然开了窍，刚开始只是愣在原地，被咬了下唇之后才愣愣张嘴。冯霄刚刚发了烧，呼吸都带着烫意，口中温热如含暖玉，他离自己这么近，近到鼻息洒在他脸上的时候仿佛都潮湿了一小片……

    后来，他逐渐学会如何去回应，交换呼吸，去掠夺，从一开始的两手僵硬到后来情不自禁地搂住他的腰肢，再到后来两人分开喘气时已然乱了衣裳……

    他前襟被自己解开，如今像是累极了一般靠在床头喘气时，便遮不住……

    他喉结上下一滚。

    冯霄却看着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只见他挑眉一笑，脸上带了点病容，却别有一番韵味。

    “姜太医，如今你我这算什么呢？”

    姜不眠心上一沉，看着面前的少年仿佛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他攥紧了手。

    是啊……他这样的人又岂会把自己的感情当真他游走在陆晟纳兰错之间，肯定已经不知道这样做过多少次了。

    他开口，喉中仿佛卡了鱼刺。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只见他问出这一句话后刚刚还在笑的少年却突然敛了笑，他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把姜不眠拉到自己面前，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

    “姜不眠，我知道你们这，男人和男人即使有相爱也不会为正妻，最多当个侍床的，看着自己心爱之人三妻四妾为了所谓的孝绵延子嗣……

    但是我告诉你，我不为妾，不为妻，我只要当你的男人，光明正大，三书六礼必不可少，一生更是只能有我一人。

    若是你做不到，你就当——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从今以后你是你的姜太医，我依旧是纳兰错手下的一枚棋，桥归桥，路归路。”

    姜不眠看着面前的人倔强的眼睛，明明害怕得手上的力道都松了不少却依旧不肯低头半分……

    他浅笑一声，俯身吻在他的额头上。

    “冯霄，我喜欢你。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永生永世共白头……既不为妾，也不为妻，只是纯粹在一起，相爱两不疑。”

    冯霄闻言终于又笑了起来。姜不眠搂住他的腰，房中气温再次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