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棘刺番外.下.
“棘刺，我衣服你扔哪儿了？”我昏昏沉沉地翻身，手从被子里挪出、懒懒散散地向床头摸索，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我已经清醒了许多，回忆起昨天晚上混乱的场面，从床上坐起来，拨开落在床边地毯上的空红酒瓶。棘刺伸出手抱住我的腰，“不再睡会儿？”
我沉默了两秒钟：“……我们今天要回罗德岛，你是不是忘了？”
棘刺的脸贴在我的手臂上，他像是在回忆，撇了撇嘴、有些不满：“一听说嵯峨被骗到罗德岛就急匆匆地要回去……那是晚上的事情，我联系过罗德岛的干员了。”
我能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偏黑的皮肤紧贴着我的……我仿佛被那强烈的色差刺激一般急忙挪开了视线、心里也被烫了一下，只好结巴地转移话题：“好、好吧，这是我理亏。但今天还要去逛街，我想买两套新衣服。”
棘刺哼了一声，翻身下床。
——我才发现他原来早就醒了，但衣服还是穿得零乱不堪。一缕头发支起，睡眼惺忪，眉眼间有两分浅浅的冷淡感，衣领松松垮垮，外套挂在肩膀上、一半压进腰带，宽松的黑色裤子有一只裤腿挽起，另一只不小心绑了一半进半长袜里、这大概是因为他的裤子本来就比较长。
他从一旁的衣柜里翻出衣服递给我，盘腿坐在床边、撑着头看着我。
“转过身去，我换衣服你也要看。”我扒拉开裹在身上的被子，从里到外开始慢吞吞地穿衣服。我的话根本没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体会过那种皮肤一寸一寸开始发烫的感觉以后，我的内心总是猜测着，棘刺的目光是如何在我身上游移。其实、我并不讨厌，我只是心里还带着羞怯。
棘刺今天“乖”得不得了了，我惊奇地看着他摇头，然后抬起双手慢慢地分别挡住两只眼睛，透过手指的缝隙、我分明发现他向我眨了眨眼睛。
我的脸更红了。
“别不讲道理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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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尚在清晨，行人熙熙攘攘，早餐铺子里传出食物独有的香气，对面茶馆里坐满了人正在打牌。我端了一杯豆浆坐在街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喝，左手被棘刺握着，抬眼看见星熊长官骑着车从街头飞过，在不远的转角处被陈sir拦下，并且、陈sir面无表情地掏出一张交通罚单。
她们看见了我，正往这边过来。
陈和星熊向我们挥了挥手。
我笑了笑，扬起和棘刺相扣的左手向她们打招呼。
“欧米伽，过得怎么样？”陈扬了扬下巴，在非工作时间，她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严肃而不近人情。
我回忆道：“龙门的繁华是其他国家的人无法想象的，不是吗？”
“博士最近正念叨你，”星熊把一头翠绿的长发扎起来了，温柔居家的形象让人不敢相信她会在街头飙车，“你要结婚也不和他知会一声。”
“所以今天准备回罗德岛。”我说，“倒是你们，陈sir居然会递给你交通罚单。”罚单上写着大大的近一周内一共四次，罚款1000龙门币，扣2分。
陈向我挥手作别，显然她还有别的事情，拉着星熊离开前、她还不忘记解释：“那只是刚好碰到了交通部门的警官、他们让我代为传递而已，这种事一个月能碰上一两次。”
那多少还是有点频繁。
我偏过头，才发现棘刺趁我不注意、用我的头发编了辫子。
“无聊而已，我和她们没什么共同话题。”棘刺向我解释，和我一起站起来。
我用手肘捅了他一下，面无表情地吐槽：“你大概只和极境那帮男干员有共同话题。”
他沉默了两秒钟。
“我们没有共同话题吗？”
我猜他肯定不是因此暗自神伤，而是真实地为此感到了疑惑，让我真切地产生了一种正在面对送葬人的错觉。
“如果是谈恋爱方面的话，那我们还是挺有共同话题的。”我微微侧过头，发现棘刺一直在盯着我、嘴角挂着明朗的笑意，“……傻不傻……你果然已经不适合做酷哥了，好吧，一直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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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横扫了龙门大大小小一半以上的商场，直到棘刺皱着眉头说拿不下了、我才恋恋不舍地罢手。事实上，身体堆积的疲惫很早以前就在催促我停下休息，在登上罗德岛派来的汽车以后，我有气无力地靠在棘刺肩膀上打盹，旁边堆满的购物袋、后备箱的行李都能看出我们的大手笔。
博士仍然对我们表示欢迎，用那种“我就晓得棘刺不会让我失望”的表情注视我们。说实话，让我很想揍他一拳。没等我动手，就发现棘刺凑到我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话。
“衣领……吻痕露出来了。”棘刺伸出一只手替我扣上衬衣最顶上的那一枚纽扣，末了还仿佛意犹未尽一般从背后抱住我的身体，双臂搭在我的肩膀上，脑袋也要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侧头去看，发现他幽深的眼里倒映着我茫然的脸，我们的鼻尖几乎要贴到一起。“……怎么了？”
我额头青筋暴跳。
“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逃脱我的制裁！”我伸出一只手拢紧衣领欲盖弥彰，恼羞成怒地责怪他，“这是什么时候……我今天就顶着这个逛了一天？你怎么也不说话。”
棘刺无视对面博士“兄弟绝了”的表情，歪头，发丝与我的纠缠到一起，天生冷淡的声线勾出暧昧。“你刚刚在车上睡觉……不小心蹭开的，没有一天的时间……我也才看到。”
我冷哼一声。
“装吧你就。”
棘刺挪动了身体，我被他按着肩膀推离现场。虽然我还是垮着一张脸，但不得不说他哄我很有一手，心里到底没怎么生气，只是想使使小性子磋磨磋磨他。
我也知道他其实多少有些直，和极境那些有些活泼的干员们关系良好，至少说明他不像外表那样冷淡傲慢，只是从这一点出发来讲，我已经对他很满意了。
棘刺不像银灰那样保持着暧昧不清的距离，银灰那样的人冷静又清醒，他那样的人需要别人主动去靠近他——我本来也想过离开龙门以后、哪一天尘埃落定了就去谢拉格找他，但棘刺先来龙门找我了。那一瞬间，什么离开龙门，什么去谢拉格的心思都熄了。我的一生很短暂，作为唯二流落在这片泰拉大陆的人类，我和博士曾经度过了一段如履薄冰的艰难生活。我想，能有一个认真喜欢我、真诚地对待我的人很不容易，万一去谢拉格找银灰、没能坚持到真正走到他心里的那一天未免太挫败心痛。
——我大约是个有些拎不清的人，我只一瞬间做出了接受棘刺的选择，一瞬间便决心要认真地去爱他。
而现在，我侧过头看着这个比我高的男人，他话不多、情话大多是学来的，有一副打架作战都要精密计算的严谨性格，以前却总是搞出很多令人大跌眼镜的事。他一次又一次闯入我的视野视线，以那样平淡又无法抹去的姿态深入我的世界。
我想我真的爱上他了，就在这短暂交往的时间里——那些见到他的喜悦，情不自禁的依赖，难以抑制的想要靠近的心情，都是真实的。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棘刺轻车熟路地打开我以前房间的门，“到了。”
这里以前是我的房间，现在却堆满了属于棘刺的东西，而一旁整整齐齐地堆放着我没有带走的衣物、文件夹、生活用品。我皱着眉头思索这是怎么回事，忽然想到博士很可能把我们安排成一间房，棘刺的东西在这里不足为奇。
我抬头望着他，“我在想，我真是太爱你了。”
棘刺感到些许迷惑，因为他没从我眼睛里发现含情脉脉——他知道我肯定又要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了。
“嗯……再说一遍。”
我咬牙切齿地补充：“当初你来龙门的时候，我简直想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棘刺像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一样，很实在地回答：“以你的力量，这个假设并不现实。我扣住你的手的时候，你基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我脸色绯红，还在嘴硬：“胡说，哪有你说的那样？”
棘刺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皮、视线锁着我。
“我让你的，我乐意。”
--第二天9：30am
我摸出房间。
现在正是夏天热的时候。
可露希尔从我身旁路过，如梦初醒一般喊住我：“欧米伽，这么热的天你穿个高领干嘛？”她才刚从自己的工作室钻出来，正是消息闭塞，两眼一抹黑的时候，但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想来已经猜到了、却明知故问。
我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拉下高领衣服的拉链，露出脖子上的几处红痕，又立马拉上衣领。
“不准说出去，听见没有！可露希尔！奸商！你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