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探寻怪圈
我的童年是断断续续的,我记不全,据说这样的孩子,晚熟。到现在,我小时候的事情好多都是断片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习惯了。选择性的记忆,也许是自我保护的最好的方式。
某些专家说过,纵观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他(她)生命的每一步看似随意,实则有迹可循。我一直试图找到这样一条线,影响我生命的这条线,到底从哪里看是重要的,哪里是看似随意而又不随意的。
人世真苦,今生皆体验。混沌之苦,求而不得之苦,咫尺天涯之苦,未达之苦,无可奈何之苦,眼睁睁之苦,得而复失之苦,以乐为苦,以苦为乐之苦……
对,这就是我这段时间常常浮上来的念头,甚至一度产生了出家的念头。时常莫名其妙流泪,莫名其妙痛苦,莫名其妙心痛。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我窒息,痛苦,迷茫,无奈……我感觉所有的负面语言,都是为我准备的。三年的咨询师学习,也未解决我自己的问题,反而越来越被束缚,被压抑。无处可逃。我的家里充满了劣气,已经称不上家,成了一个睡觉的场所,一个临时的栖息之地。
我没有能力找出答案,也无意去主动改变命运齿轮的运行轨迹。就让它静静的按它的方式出现和运行吧。我只负责记录和整理。
我奶奶是个大脚的老太太,个子高高的,脸大而圆满,白白静静,经常轮流在我家,我伯伯家和我叔叔家帮忙干农活。
我奶奶叫我三宝,对,就是三宝,一个奇怪的名字,和我的人一样奇怪。(大姑姑是大宝,小姑姑是二宝,我是我们家里的第三个女孩,所以叫我三宝。)我叫过好多名字,最少三个,家里一个,学校一个,社会一个,就像我的灵魂,也被分了段,童年、少年、成年、中年以及将来的老年。我时常游离在他们中间,跟他们对话,但又时常忘了他们是谁,以前是谁,现在又是谁,去了哪,我是谁,又将何去何从?我的最终归宿又在哪里?
据说,我爷爷是我们乡的乡长,至死不曾贪污公家的一分钱,也不曾欺压搜刮任何乡亲,因为太耿直,最终也没能再事业上更上一层楼。
后来英年早逝,留下我奶奶和四个孩子,我伯伯,我爸我叔,还有九个月大的姑姑。奥不,应该说是六个孩子,我伯伯上面还有我大奶奶留下的两个孩子,也就是我大伯和大姑。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还有这一门亲,在我上小学快毕业的时候,好像才来往的多了一些。据说是当时大奶奶去世后,我大伯和大姑因为我爷爷娶我奶奶进门,闹了不愉快。当然后来,还是娶了,要不然就没我了。
伯伯叔叔爸爸妈妈都是老实的农民,种了一辈子地,也仅仅是在种地。
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儿子和一个不足周岁的女儿生活,放在现在也是一件很容易让人感受到绝望的场景。
奶奶说,在那个记工分的年代,没有劳动力是一个家庭最大的灾难。
三个男孩子顶一个成年人,奶奶干的再多,也不如一个男人的工分高,何况还时刻背着几个月的姑姑,能给一个工分,都是村里对我家最大的仁慈了。
全家的白面都给姑姑吃,奶奶和三个男孩子,常年吃不上面食,都是糠,红薯面,甚至不够吃的时候,还要挖野菜,剥树皮,春天发芽的树叶也常常被摘来蒸窝头。榆树叶子最好吃,带点甜丝丝的味道,榆树皮用碾盘反复碾压,和玉米面掺和到一起吃不出来的,柳芽最难吃,涩中带苦,杨树嫩叶滑溜溜
爸爸14岁可以去服兵役了,家里少了一张嘴,多了一个人的工分,还有了军属之家的光荣称呼,饿肚子的日子才算结束。爸爸当兵12年,奶奶从来没有因为家里的事情让爸爸回家。奶奶的艰辛,只有自己和家人知道。
爸爸来信,无论如何都要让姑姑和叔叔上学读书,说他在部队就吃了没文化的亏。奶奶便砸锅卖铁供他俩上学。
后来叔叔偷偷退学,去村里的养牛厂挣工分,姑姑也自己偷偷去了村里的供销社上班,奶奶的棍棒也没能让他俩继续读书。
这个时候,家里的条件才算是改善了一点。
后来,奶奶全权做主给爸爸订了亲,定亲一年后,女方家里因为某些原因想要提前结婚,当时部队规定可以定亲,结婚必须是复原之后才行,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人会选择偷偷结婚,甚至复原之后,都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但是奶奶坚决不同意,说是违反原则的事情坚决不行,于是亲事取消了,直到遇上我妈,愿意等我爸三年,我妈高中毕业,愿意等小学都没毕业,家里还一无所有的我爸,不得不说,冥冥之中还是有命运这个线的。
奶奶是男女合体的不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