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惨死

    初三的最后一个夏天了，7月份就要中考了，还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叶小薇越来越焦虑。

    最近半年，在学校安静的像是个透明体，看到尚南就紧张，即怕他找自己说话，又害怕不跟自己说话，以至这种纠结的情绪，影响了自己每一天的状态，放不下，也拿不起，看他和别的女生讨论问题，自己就难受，可是当尚南叫自己一起学习的时候，叶小薇每次都会干脆的找各种理由拒绝，回到家里沉默寡言，爸爸妈妈操劳的身影，尤其是爸爸每天早出晚归，回来都是一身泥一身汗，甚至手被不小心砸伤了，都说没事，不影响板砖，成绩从前五名，滑倒十几名，后来二十几名，叶小薇除了内疚和自责，就是对自己的放任了。内疚中放任，始终纠结沉重。只有晚上回到自己的小屋，才会有种自由轻松的感觉，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干，甚至于一度都想，如果天这么一直黑下去多好，啥也不用干，啥也不用想。

    五月的北方，已经很热了，虽未入夏，温度却已然达到30度以上，小麦在抽穗开花灌浆期，这段时间是小麦产量形成的关键时期，需水量很大，村里旱地比较多，大家都在忙着灌溉浇地。

    中午放学回家，走到村口，就闻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似血腥味的难闻的气味，弥漫在村子上空，叶小薇回到家，奶奶说：“薇薇呀，你爸妈去了二柱家，二柱妹妹被人杀死在家里了。”听到这里叶小薇转身就往二柱家跑，奶奶在身后喊着：“薇薇，别离近了哈，怪吓人的，离远点看，早点回来吃饭。”

    叶小薇老远就看到二柱家的门口，墙头甚至房顶上站着满满的都是人，人挤人跟赶大集一样，叶小薇想到门口去看看，挤了半天没挤进去，后来看到墙头那里有个空隙，看了看周围没有自己的同学，便身手矫健的爬了上去，等坐上去后，才看到，自己所在得墙头下不远处有一个塑料布盖着得人形的尸体，透过白色的塑料布都能看到白色短袖上的血迹，院子里到处都是血迹，哩哩啦啦的满院子都是，还有好几件散落到院里的衣服，洗脸盆，洗衣服盆也被扔的东一个西一个，石台上，坐着二柱和二柱嚎啕大哭的媳妇，二柱媳妇已经嗓子都哑了，哭喊声跟拉风箱的声音一样，糊塌糊塌的啊啊声，叶小薇看了一圈，感觉鼻子特别难受，甚至有想吐的感觉，血腥味在30多度的地上挥发，甚至带着一股恶臭味。

    听着周围熙熙攘攘的说话声，叶小薇渐渐理出了头绪，原来，死的不是二柱的妹妹，是二柱的小姨子。

    我们暂且称呼她小美吧，毕竟死者为大。

    小美生的漂亮，性子温柔，深得爸爸妈妈的喜欢，从小家里就娇生惯养，和姐姐大美简直是两个极端，姐姐泼辣肯干，地里活和针线活都很擅长，小美从小很少下地干活，但是却做了一手好针线活，身上穿的，睡觉盖的都是拿来就能做，她自己买布料裁剪的衣服、穿出来好看了，四邻八乡的小姐妹都来找她做，后来找的人多了，她就干脆开了个裁缝店，专门给人做衣服，店里摆着她绣的鞋鸳鸯垫，鸳鸯枕头，好多结婚的女孩不仅在她那里做衣服，还买来她绣的枕头和鞋垫，甚至有的还跟婆家说是自己绣的，为了图个心灵手巧的好名声。

    家有好女百家求，还没到适婚年龄，媒婆都要把她家门槛踏平了，父母都以年龄小的借口给推了回去。

    裁缝店开在街上，有一天，一个经常来做衣服的女孩带来了一个男孩，说是表弟，叫虎子，看了她绣的东西想来认识一下，男孩一看就是很时尚的，穿着当时很流行的老板裤，老板皮鞋，油光锃亮的大背头，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再加上一个能说会道的巧嘴，逗得小美和店里来做衣服的客户都不时的哈哈大笑，后来虎子就时不时的自己来店里找小美，忙的时候帮着招呼客人，不忙的时候就逗小美开心，一来二去，小美就开始动心了，后来，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执意要跟他结婚。谁知道婚后才知道，虎子除了会哄人，还爱吃干醋，自己啥也不干，每天就是守在小美的店里看着，一个小店，根本就养不起一个家，可虎子还是啥也不干，前半年还收敛一些，地里农忙的时候会下地干活，不忙了会来店里帮忙，时间长了，后来小美怀孕后，虎子以照顾她为由，整天不离左右，店里来了男顾客，虎子就不高兴，甚至一度因为小美给男顾客量身而大发雷霆，非说人家调戏小美，吓得顾客当场就跑了，来回几次后，男士的衣服小美就不做了，街上人都知道虎子厉害，打架天不怕地不怕，所以慢慢损失了一部分客户后，小美的裁缝店生意也不好了，生了孩子后，小美就不断督促虎子找个临时工干，孩子奶不够吃，需要喝奶粉，而且，家里有年迈的公婆种地，虎子可以安心在县城找个工作挣钱，虎子就是不停，整天在家好吃懒做的，时间长了，难免有矛盾，虎子脾气也不收敛了，甚至开始动手打小美，嫌小美奶水不够，嫌小美和别的男人说话，嫌小美做的饭不好吃，公婆说个公道话，虎子都敢和自己的父母动手。磕磕绊绊过了两年，小美实在受不了了，提出离婚，虎子威胁说，要是离婚就砍死小美爸妈。小美吓得也不敢提了。

    孩子今年四岁，年前生意忙，小美带着孩子在裁缝店干活，碰到了好些年不见得同学，带着老公孩子上集上来玩，正巧俩孩子也玩的好，中午同学老公就去买了饭带到店里，三个大人两个孩子一起在店里吃，虎子不知道在哪喝多了，一看有男人，二话不说就开始打人，后来，同学老公报警，派出所把虎子抓了，最后通知罚款3000元外加医药费1300元，要不就拘留，小美只好跟姐姐去借，姐姐把钱借了，也把虎子骂了一顿，再次劝小美离婚，并且说了，虎子胆敢对自己得父母动刀子，她就敢对他得父母动刀子，除非你一下子把所有人都杀死。

    虎子自打结婚后，就怕这个大姨子，这一唬还真给唬住了一阵子，四月份得时候，又把小美打了，小美哭着跑到姐姐家，这次是下决心要和虎子离婚了，孩子也不要，虎子找了人来姐姐家劝说，小美有姐姐撑腰，这次是说什么都不会回头了，虎子也来了几次，要接小美回去，都被小美和大美拒绝了。

    今天，大美和二柱都到地里去浇地，家里就小美和大美家的小儿子在，大美家小儿子和小美家孩子差不多大，小美在院里洗衣服，大美儿子在屋里看电视，虎子来了，估计是又想劝小美回去，不知怎么吵了起来，虎子跑去厨房，拿了菜刀，冲着小美就是一阵乱砍，大美的儿子出来一看是姨父，喊了声姨父你别打了，吓得哇哇乱哭，邻居不知情赶过来一看，孩子在门口吓呆了，一动不动，虎子也呆站着一动不动，小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血咕咕往外冒着，也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刀，邻居赶忙叫来其他邻居，一个邻居把孩子抱到屋里关上门，另一个邻居拿了铁锹，让虎子把刀放下，虎子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把刀放下，跟邻居说：“报警吧，我杀人了。”其他闻讯赶来的邻居忙跑到村委打电话报警，村干部来了不一会，警车就来了，随后120也到了，医生看后摇了摇头，说已经死了，警察带着虎子指认现场后押到了警车上。

    叶小薇爬墙头上看的时候，警察还在拍照，拍完照，法医过来掀开塑料布拍照，然后盖上离开，墙头上有个小一点的女孩子实在受不了血腥味，吐了起来，叶小薇也有点不舒服，赶忙跳下来，想找爸爸妈妈，找了一圈没看到，担心耽误下午的课，赶忙回家，走到半路碰见弟弟颠颠往哪走，就吓唬弟弟：“别去了，警察现在不让小孩去，谁去就抓谁，幸亏我跑的快，要不把我也抓走了。” 弟弟将信将疑的被叶小薇拽回家去。回去一看妈妈回来了，已经把面条盛好了，西红柿鸡蛋面，叶小薇一看西红柿红红的就想吐，实在吃不下去，妈妈说，谁让你跑去看了，喝点面汤算了，估计不吃饭你今天下午也不会饿。

    “养闺女真是难，嫁错人了一辈子都毁了，薇薇呀，妈妈不图你以后多有出息，找个老实安稳脾气肯干的对象就行了，平平安安一辈子，比啥都强。”妈妈感慨的说：“一下子毁了好几个家庭，二柱家的小儿子也被吓傻了，真是心疼这么小的孩子呀。”

    叶小薇晚上放学回来，问妈妈怎么样了，妈妈说，小美的尸体被拉走了，据说是拉到了公婆家，毕竟还没有离婚，二柱家的小儿子，被姑姑接走了，去姑姑家住一段时间，等缓过来再回来。

    “为什么被砍死了，还要回他家，不是准备要离婚了吗，为什么娘家人不接走呢？”叶小薇问妈妈。

    “嫁出去的女儿死后是不能埋在娘家的祖坟的。”妈妈说。

    “可是，是他杀死了小美呀，这样回去，岂不是到死都没逃出去呀，不公平，太气人了。”叶小薇气呼呼的说。

    “所以呀，结婚之前一定要睁大双眼好好挑选哈，不能凑合，更不能被花言巧语骗了。”妈妈又忍不住嘱咐叶小薇。

    我要是找个这样的老公，我才不会被他欺负，我先把他打残了也不能让他把我打残了，叶小薇心里盘算着，他妈的，太气人了，死了死了还得埋他家祖坟，凭什么呀，我才不要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