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啊！”
围观市民中不断传出尖叫, 人们恐慌到了极点，盲目狂奔，互相推搡。这个过程中，有人与家人冲散, 也有被人推倒绊倒, 在一次次踩踏中流出红色和黄色的污秽物。
时间被定格在六点十七分，嵌着巨大机械时钟的高塔缓缓砸向最近的建筑, 宛如巨人碾压蚂蚁的手指, 令人恐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在阵阵爆炸声中，五区、六区、十区、十一区、十二区上空升起浓烟, 火势蔓延极快，半座城市被笼罩在橘红中。
爆炸、尸体、惨叫。
珍妮弗眼中倒影出一片混乱场景。
这一次, 她没有感应到什么或者通过眼睛直接看见。
珍妮弗低头看了眼溅到外套上的血迹, 再看看公爵小姐和大臣的断肢和肉块。
“汪！”
一只黑色小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扯了扯她的外套。
珍妮弗收回视线，很快便反应过来，思考应对措施。
……
“咚咚咚”
时间被拉回下午三点。
“我该准备什么奖品呢……”
就在公爵小姐思考该准备什么奖品的时候，秘书敲了敲门。
大臣微微侧头, 放下茶杯严肃道：“进来吧。”
“是的。”
秘书应声走了进来，接着拿出一封信：“有您的信。”
大臣没有表现出疑惑, 接过信件展开阅读，紧接着眼瞳骤然收缩, 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消化着某些事。
“这封信来自哪里？”
大臣很快调整好状态，轻声询问秘书。
私人秘书道：“这是酒店的门童交给我的。”
大臣默默收好信，看了眼这位跟随了他许久的下属，凑近低声说了几句, 接着吩咐道：“立即拍电报给兰丹。”
“我知道了。”
秘书表情严肃，缓缓退了出去。
然而，就在门合上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紧张与严肃瞬间消失。
秘书回到自己的房间，慢慢收拾纸笔，然后从柜子拿出一尊形状怪异环抱星星的雕像。
“是的，我马上就去。”
他自言自语，嘴角勾勒起一丝笑意。
……
“蕾……娜贝斯特，对吗？你打算去哪里？”
刚出门，女吸血鬼就忍不住问。
“……圣古米格街？”
提到逛街，蕾娜下意识总会想起那条街。当然，她没有告诉女吸血鬼那条街有一位与奥菲莉亚德斯廷关系亲密，疑似强者的男性。
不，是一定。
否则，这无法解释八音盒会出现在那家商店。她怀疑茶杯女士和那位盲人先生早就商量好把八音盒交给她。至于目的……
“默德琳奇小姐。”
借着这个机会，蕾娜边走边套话，“其实，我一直有几个疑问。”
闻言，女吸血鬼忍不住道：“你的问题真多，难怪阿莉丝会这么称呼你。”
说完，她又心虚地补了句：“你可以问，只要不涉及……你知道的，不要讨论那位女士。”
“好的。”
蕾娜点头，想了想才道：“我想问……你为什么会加入修女教会？吸血鬼，不，血族没有相关的组织吗？”
默德琳奇道：“应该有，不过大多是以家族的形式，非常排斥家族以外的血族。我几岁的时候就在无神主义教会，不，那个时候还没有教会……总之我不清楚自己来自哪个家族。”
“所以，”
她扭头看向这个年轻的人类，“我不是很能理解你们为什么那么渴望力量，热爱冒险。”
也就是说，女吸血鬼和红门修女一样，是在修女教会长大的？她应该非常了解修女教会。
蕾娜稍微思考了下，没有直接问和红门修女相关的问题，而是道：“不，大部分人还是渴望稳定的，起码我是这样，但我已经进入了这个领域……想要保护家人就必须变得更强大。”
“你的想法和阿莉丝差不多。”默德琳奇坐上马车。
兴许是天生拥有力量，也可能是成长环境过于闭塞，她不太能理解这些人类的想法。但是，她这段时间有体会到一种情绪：无力感。
在这之前，她不是没有经历过危险和同伴死亡，可在那种情况下，她心底更多是恐惧、绝望，而不是无力感。
“对了，我忘了一件事。”
默德琳奇似乎想到什么。
蕾娜礼貌接话道：“什么事？”
女吸血鬼道：“你可以让阿莉丝把八音盒交给教会，你们不是说教会一直在找我们吗？事实上，她们真正要寻找的是红门。”
可以，这是你自己说的！
蕾娜差点笑出声，但还是装出一副不太了解的模样，“红门是指八音盒里那位背着门框的女士吗？”
“没错，她背上的门框对教会很重要。”虽然她本人已经脱离修女教会，但还是希望这件物品能回归教会。
“等等。”蕾娜隐约抓住了一个关键，“她背上的门框比本人更重要？”
“不，是，不是……”
女吸血鬼结巴，下车后假装看风景，过了好一阵才说：“持有门框的人和教会签署过协议，也就是说她可以牺牲，但门框绝对不可以丢。”
“为什么？”
蕾娜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这件事的保密等级很高，但是——”为了挽回一点尊严，女吸血鬼似乎打算透露些什么。
蕾娜没有插嘴，认真听对方说。
见她一脸期待，默德琳奇表情变得神秘，笑着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前提是你必须先带我买一套衣服，顺便吃点早餐甜点之类的。我想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阿莉丝的衣服非常不合身。”
“没问题。”
蕾娜觉得这笔交易很划算，毕竟她现在还无法超忆红皮书上的内容，只能慢慢搜集消息分析原因了。
事实上，她清楚红皮书带有很强的个人观点，但还是忍不住先入为主，对这个人充满警惕和敌意。尤其是在经历几次危险后，她愈发觉得自己最开始的想法很天真很可笑。
在得知嘉尔莉特现在还是个孩子后，蕾娜不是没有想过趁早解决对方，但遗憾的是，她不知道这个人的具体位置，女神也没有这方面的提醒。
最重要的是，她不确定小女皇有没有人暗中保护，是否已经获得邪神的帮助。
选择和嘉尔莉特合作或者阻止她成为女皇？她怀疑这么做反而会激发对方的兴趣，而且合作意味着帮助，这很可能会惹怒神明和红皮书的创作者。
归根结底，还是她太弱小，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正义女神的态度也比较模糊。
至于红皮书的作者到底是谁？嘉尔莉特是否在追寻【力量】原质，正义女神下场是不是也和这个原质有关？如果祂想阻止女皇，为什么没有给予提示和神谕？她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时间点？
蕾娜隐隐感觉其中有很多矛盾和解释不通的地方，但又找不出原因。所以，她渴望知识和力量，同时也希望能摸清情况，分析一下原因和局势。
这种情况下，她当然不可能放过女吸血鬼提供的消息。
“你在看什么？”
默德琳奇注意到她一直盯着紧闭的店面，表情略显疑惑。
“不，没什么。”
蕾娜收回视线，猜测那位道格拉斯先生应该是去南方度假了。
她没有急着询问关于修女教会的事情，而是耐心陪对方购物。
然而，这是一个漫长且煎熬的过程。
起初蕾娜还饶有兴致评论几句，顺便帮忙挑选一下，到后面她只会机械点头，内心异常疲惫。
店外钟声回荡，她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眼帽子店的挂钟，时针正指向六点，距离活动开始只剩下三十分钟，街边聚集了不少人。
六点，艾文和妈妈应该已经带着凯登去市政广场了吧。
一想到这里，她莫名有些急躁不安，生怕错过这次活动。
这个时候，女吸血鬼终于选好了帽子和手套，转身冲她摆了摆手。
蕾娜赶紧付钱，有些急切地道：“抱歉，默德琳奇小姐，我可能不能陪你继续逛街了。”
“为什么？今天有什么大事情吗？”
默德琳奇推开门，扭头张望了下，盯着不远处正在追逐一辆四轮私人马车的少女。
看了几秒，她收回目光，不解地看向蕾娜贝斯特。
“是的，今天晚上有一个很重要的活动。你应该有看报纸或者通过阿莉丝了解过，最近来鲁什的那几位大人物也会参加。”蕾娜简单解释了句。
“真的吗？我也想去瞧瞧。”默德琳奇点了点头，向旁边微微挪步，看着几名拿着火柴的孩子从身旁跑过。
她笑了笑道：“而且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那件事。你不觉得这个组织很奇怪吗？明明对外宣称无神主义，但却是以教会的形式存在。”
对啊，一个支持女性、观念超前的组织不应该以宗教的形式存在。
这也是蕾娜一直感到疑惑的地方。
默德琳奇回忆道：“据我了解，她们在成立之前有想过以公会的形式存在，但自从几位创建者从某处遗迹中回来以后，这些人就……”
“砰！”
话没说完，蕾娜耳边一阵闷响，有什么东西溅到了脸上。她缓缓抬手，茶红色的眸子却紧紧盯着前方，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恐惧。
距离她们几米远的地方，炸开的血肉溅到了店铺的橱窗和煤气路灯上，几节血淋淋的断肢缓缓滚了过来，其中一只断手中还抓着五颜六色的火柴。
她喉咙干涩发哑，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下意识拉着最近的女吸血鬼奔跑。
就在那一瞬，一道刺眼灼热的光芒扩散开来——
“砰！”
爆炸压过尖叫声，赤红滚动喷涌，煤气灯罩碎裂，呆立的人群在瞬间被吞噬，火焰冲破大门与玻璃点燃周围的建筑。
距离大火十几米远的地方，一个黑棕色头发的男人压了压头顶的帽子，转身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狂热扭曲的笑脸。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名出售火柴的小贩。
……
“必须马上通知大主教，这是魔术师的思考之脑投影！”
那名看守魔术师的神职人员匆匆离开地下监狱，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他明白了，教会的抓捕行动从一开始就在魔术师的计划中，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窃取愚钝之母的手，而是在吸引注意力，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目的是为了掩护天体教会的行动！
“鲁什将发生大事！”
他对站在窗边的大主教说。
“我知道。”
罗克韦尔大主教表情和煦，扭头望向兰丹的圣玛蒂娜钟楼，时间正好是六点十七分。
一切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都是不讲武德的，老实蕾娜现在还玩不过这些人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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