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嘉尔莉特：“当然。”
青年一脸期待。
“……”
几分钟过去, 两个人都没说话。
“唉。”
青年一脸无奈，打破沉默道：“我真是位可怜的老师啊。”
“你又改变身份了。”
嘉尔莉特对于老师现在的模样并不好奇。这个人热衷于扮演各种角色，有时候会捏造一大堆身份, 最后再给自己安排一个悲情凄惨的结局。
老师。
这是其中一个身份。
至于这个人有没有真投入感情把她当成学生只有这个人心里清楚。不过,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 老师没有要扮演她的敌人。
“没错。”
青年点了点头，兴致勃勃道：“或许我现在可以扮演你的哥哥，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不觉得, 很无聊。”
嘉尔莉特无情又直白。
“你小时候明明很乐意陪我玩的, 父亲母亲或者爷爷奶奶也行。”
这位老师试图说服学生。
“这些你已经扮演过了。”
嘉尔莉特反问：“你为什么不扮演我的孩子或者孙子？”
“因为我是长辈。”
青年先是认真, 接着又笑道：“你还想成为君主？或是统治这个世界的所有大陆吗？”
“这一次我会在幕后，你应该知道我最终的目标是什么。”
嘉尔莉特毫不掩饰。
“很好，这才是有意思的事。”
青年拍了拍手，笑得更开心了，“达到这个目标后呢？”
嘉尔莉特望着老师, 语气释然道：“我希望迎接真正的死亡。”
“没有什么留念吗？”
青年对这个回答一点也不意外。
“你觉得我还需要什么？”
嘉尔莉特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她只是个普通人，因为不死才走到了今天。
她和许多孩子一样天真，会害怕，会哭泣, 会渴望关爱，即便被伤害了很多次, 可还是想像平常人那样活着。
这是她最开始的心愿。
随着长大，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属于平凡的生活, 于是选择了参加战争。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很适合战场，过程中得到了许多荣耀，也被队友们当成重要的伙伴。
但这是短暂的。
她不会死, 可其他人会。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人死去，她也从痛苦变得麻木。她的信念与忠诚一直很坚定，直到她发现自己守护的只是一帮腐朽老旧的吸血鬼。
平民的付出、牺牲算不得什么。
她很清楚怎样才能改变，但那不是容易的事。从某些人的角度来看她是个很正义的勇士，虽然刚开始她也这么认为。
可当她拥有越来越多权利，心底想要干什么，目标是什么其实已经变得很模糊了。她十分享受命令人的状态，享受别人的仰望与尊敬，喜欢敌人和蠢货绝望的表情。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从那天开始她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
原来，这才是酿成悲剧，所有痛苦的源泉。
她有不甘，有愤怒，开始不惜代价，慢慢变成了曾经厌恶的模样。但那已经不重要了，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要做的是用最快的速度走到终点，哪怕跟邪神合作，哪怕杀死所有人。
当她坐稳女皇的位置开始下一步计划突然有些迷茫。
她想问自己得到了什么？
不死的身躯，四十多岁还保持着少女的容颜，财富、地位、男人、力量，还有崇拜尊重以及仇恨。
如果最后她成为神，那她还需要什么？
“你觉得我需要什么。”
嘉尔莉特现在这么问老师。
“你内心的渴望从没有改变过。”
青年闭着眼，却好像看见了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东西。
嘉尔莉特：“是吗。”
青年改变话题：“你坐上了君主马车？”
嘉尔莉特：“没错。”
青年脸上的笑意扩散，“接下来会很有趣。”
嘉尔莉特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青年道：“神话中，最早坐上君主马车的是哪两个人？”
嘉尔莉特表情有点复杂，说：“……明白了，我不介意和一位女性结婚。”
而且那个人来历不简单，用这个身份继续观察下去也不错。
“我该走了。”
她没有再聊下去，结束了天秤魔法。
那名小提琴手的表情从呆滞变得灵活，但没几秒又变得无神。
闭着眼的青年道：“她已经走了。”
话音刚落，四团黑色的液体从地毯下面冒出来汇聚成人的形状。
那是刚刚死去的四个恶魔！
恶魔们向青年微微鞠躬致谢。
加梅利尔低着头，恭敬道：“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不用客气。”
青年笑眯眯的，“你们可以继续自己的任务。”
老者模样的恶魔说：“不，事实上那是人类之间的事。”
“哦，看来你们背后还有哪个教会支持……”
青年摸了摸下巴，一副在思考的模样。
四个恶魔没有回答。
“很好。”
青年笑得爽朗，打了个响指：“你们可以去死了。”
说完，它们来不及惊恐就已经死亡。
青年伴随着尖叫走出大饭店，边思索边笑道：“计划被破坏，他们肯定会查到一个人，这很有意思……”
不过，君主马车还有一层解释。
从普通角度看，这是妻子背叛自己丈夫的故事。但有没有可能王后一直藏着颗野心，她和国王的偶遇也是刻意安排，而嫉妒之神的蛊惑只是让这种行为变得更正当。
人都是会变的。
两个野心家坐上君主马车会发生什么？
……
巷子里。
嘉尔莉特回过神，捡起笔，熟练翻窗进房子。
她知道那四个恶魔还没死，光凭神曲是无法杀死它们的，哪怕老师先她一步伪装成侍从在食物里掺杂了圣水。
在没有恢复之前，她不会那么莽撞去驱魔，即便这四个恶魔很虚弱，但它们比鼻涕虫还烦人，死后还会恶心一把人。
交给老师处理，这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嘉尔莉特环视房间，脑子里的记忆在慢慢消退，恢复到小时候。
接下来，她可以好好修养几年，不会给她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了……
……
“太奇怪了，为什么盒子里的番茄不见了？！”
一大早，过来做早餐的女佣表情慌张。
“没关系，还有鸡蛋和面包。”
蕾娜摇了摇头，笑着道。
艾文也不在意，只说：“是的，你可以做别的食物。”
“好的。”
女佣松了口气，眼神透着几丝侥幸、感激。
蕾娜对女佣的反应并不意外，但还是叹了口气。
这个时代有许多女性从事女佣的工作，她们往往来自十二区，或者一些不太富裕的家庭。
中产或以上的阶层对于这些人从骨子里透着偏见，她们稍有不对就会被辞退，哪怕只是丢了一颗番茄也会被怀疑。
她们不是那种固定的女佣，被这家辞退后就可以拿着推荐信去别家。她们属于临时雇佣，一天会去很多家工作，靠的就是诚实、能干，而辞退很可能会影响她们工作。
毕竟这是一个圈子，没准这家和另一家是朋友，没人愿意雇佣小偷小摸的人在家里做事。
“贝琳达呢？”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蕾娜突然意识到缺了个人。
“早上好。”
嘉尔莉特小脑袋微微低着，慢慢走出来。
“怎么了？”
蕾娜感觉孩子今天有点奇怪。
“我很好。”
嘉尔莉特摇头，莫名感觉很心虚，像做了什么坏事，甚至不敢抬头看蕾娜的脸。
“感冒了吗？”
蕾娜走过去伸手摸她的额头。
嘉尔莉特一下子后退好几步，抿着嘴，小脸涨红。
贝琳达好像更害羞了……
蕾娜有点摸不着头脑，心里想自己也是从小孩子长大的，也带过一些孩子，怎么就猜不到这个小朋友在想什么呢？
她突然觉得自己心态老了，和对方产生了一些代沟。
唉，真是单纯又复杂的年纪。
蕾娜只能理解为孩子在接触到大环境后产生了独立感，这个阶段的孩子可能会比较敏感，不喜欢大人接触自己，之后两年还会叛逆。
她很尊重孩子的想法，只要对方不做什么违反法律打架斗殴的事。
不过，贝琳达叛逆起来应该不会那样。
“贝琳达，我伤心了。”
蕾娜红茶色的眸子黯淡，忍不住逗起孩子。
嘉尔莉特抬头又迅速低下，结巴道：“那，那怎么办……”
蕾娜笑了出来：“早餐多吃一点。”
嘉尔莉特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也跟着笑，可还是不敢看姐姐一眼。
“嘿！谁需要报纸？”
被无视的艾文忍不住挥了挥报纸。
嘉尔莉特拿了张报纸坐在一角。
蕾娜也拿了张，脑子里却在思考起其他事。
正常情况下，穿越都是带金手指的，不然就是利用特点创造机遇，但她已经来这里一个月了，除了加入社团可以说一事无成。
她很想赚钱，可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要知道，这个世界的商人不傻，甚至比她要聪明得多。她既没目标也没有资源，眼光和判断也不够好。
做美食和服装设计也有一定难度。
这个世界的菜式和甜点、小吃味道都不错，正式场合的餐食也十分讲究，光是每道菜甚至要配合不同的酒品味。材料受限，口味难调，还有一系列成本和精神投入，一旦亏损的话……
蕾娜摇了摇头，能想到的太普通，有创意的又不知道配方。她的手艺也一般，没有那种一吃她做的东西就跟中了致幻，或者魅惑一样的效果。
不过服装倒是可以尝试尝试。
虽然这也是个玄学迷惑的东西。她觉得这个时代每一款流行的服装和首饰都很讲究、漂亮，而且设计师之间的竞争十分激烈，可能前几天流行这种裙子，过一个星期又是另一款。
这点从小富婆朱莉和邻居玛莲的打扮就可以看出来。
“等等，我明白了。”
蕾娜望着报纸，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明白了什么？”
艾文和嘉尔莉特看向她。
“我想写书。”
蕾娜兴奋道。
“写书？”
艾文愣了愣，然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我的天呐，写书！写书！你确定你能写出优美完整的句子吗？哪怕一页也好。”
对啊……
蕾娜才意识到自己是半个文盲，空有一堆脑洞。
她呆呆坐了一会儿，接着又像是看到了希望。
“贝琳达。”
蕾娜喊道。
嘉尔莉特有点茫然，“怎么了蕾娜姐姐。”
蕾娜凑近，认真道：“我有一些大胆的想法，而你的书写水平又很好，我们可以合作创作一本书。”
“我……”
得到夸赞和肯定的嘉尔莉特有些害羞，带着几丝期待问：“是那些童话故事吗！”
“不是，暂时没有确定好题材，我们需要考察一下。”
蕾娜反而冷静了。
这不仅是充满机遇的时代，也是文学爆发的时代。民众识字率提高，靠读书消遣的人也越来越多，就算不认识几个字，怀里揣一本书也会让自己显得非常哲学，有内涵。
简化为两个字就是：逼格。
同样，因为识字率不高以及压抑的时代氛围，大部分人没办法或者懒得处理那么深奥哲学的内容，更喜欢那些桃色的、狗血的、悬疑的、充满幻想奇异色彩的故事。
虽然这里面有一些优秀的作品，但大部分的脑洞还是太小了。
蕾娜不敢小看这些书。
她清楚有些事只是看着容易，等到自己上手可能坨屎都不如。她得好好琢磨琢磨，让小贝琳达先写一篇短文或者第一部试试水。
想到这里，蕾娜都有些想祈求神明了。她希望她们的稿子不会被退回来，起码赚点零花钱……
嘉尔莉特悄悄瞄了眼姐姐，立马又移开视线，浅蓝的眸子明亮起来，心底为合作写书感到开心。
“蕾娜，你有信。”
艾文接过女佣递来的信。
是里蒙先生？
看了看寄信人，蕾娜有点疑惑。
……
中午。
她按照信上写的时间到图书馆，心情不像以前那么紧张，而是感到不解。
特殊情况下，成员会通过寄信的方式互相联系，但那份信上没有写原因。
如果是要测试的话，对方可能会连着寄过来一大卷，不会只留一串时间。
带着疑惑走进大厅，蕾娜下意识停在原地。
出乎意外，成员都在，而且还多出了两个人。
“嗨。”
其中那名女士冲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她和大部分女性不太一样，红色的长发利索盘起，身上穿着男性化的西装和裤子，还算美丽的脸上带着几分骄傲。
“嗨，午好。”
蕾娜僵硬打了声招呼，有点没反应过来。
“真是难以置信，她真是一个普通的……呃，学生。”她身旁那名男士想了半天的形容词。
“介绍一下。”
里蒙先生笑着道：“这是凯尔先生和阿莉丝小姐，也是社团的成员。”
杰伊律师道：“没错，当初反对你加入社团的那两位。”
“现在不是了。”
阿莉丝笑着说。
蕾娜点点头，看向打扮日常，像个普通老爷爷的肖恩神父，惊讶道：“肖恩神父，您今天不用去教堂吗？”
“不。”
肖恩神父摇了摇头，笑得和蔼，“我已经不是神父了。”
“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老师：这个君主马车啊……
嘉尔莉特：懂了，我要和她结婚。
————
感谢在2020-06-29 23:30:39~2020-07-01 23:5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弗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ulula945 22瓶；renebaebae 6瓶；修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