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第152章亡灵和李青篇
“费昀元不打算起诉你，也不打算让你赔钱，现在是他老婆揪着不放，但应该也没有什么后续问题了，你好好休养，身体要紧。”浥轻尘欲言又止，关于李青，他其实也没什么发言权，很多事他都没有详细问过沈朝雨，因为感觉她是答应李青什么了，不肯说。
亡灵红着一双眼看着浥轻尘，苦水咽进肚子里，也没有能宣泄的方法，只点点头，又躺了下去，没吃东西。
他要找到李青，不管怎样，不能让她带着孩子一个人辛苦在外，让他用任何方式赎罪，他都愿意。
浥轻尘告诉他，费昀元最终还是离婚了，战队进入了很低迷的时期，烈火和战车都纷纷跳槽了。
归来后的费昀元坐着轮椅，听说他为了去将刘柳的骨灰带回来，给了她家人很多钱。
他买了城郊公墓最好的区域，下葬的那天，费昀元抱着骨灰不肯撒手，最终在封墓的时候，他吐血了。
这些，在汪岭听来，都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生活开始变得虚幻且不真实，每天的精神支撑只剩下拨打那个一直都不可能拨通的电话号码。
眼看着沈朝雨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不知身在何方的李青也一定是这个样子，他知道她很累，也一定很委屈，但她就是这么绝对，能在不想继续的时候，撇清一切，不让他找到她。
汪岭觉得这样无形的凌迟，是李青给他最大的惩罚。
感觉，已经快成为废了的一个，用力嘲笑自己，也还是打不起精神，人就是这样，像一只气球，就是再用力的被打气，只要什么地方破了，很快会干瘪下去，塌的彻底。
沈朝雨要去咸阳生孩子了，汪岭能猜到，她这样做一定是有目的的，果然，他收到了沈朝雨发来的照片。
李青睡着的时候侧着身，已经不能很舒适的平躺着了。
她瘦了，虽然肚子圆鼓鼓的，可四肢都瘦的特别厉害。
汪岭从床上翻起来，将那照片认真的看着，恨不得不放过任何一帧画面，眼泪掉在手机屏幕上，黑暗中闪着微光。
李青终于被确定了手术的时间，因为她身体状况不太好，所以不能顺产，浥轻尘打电话告知他，最终说了一句：“小雨不让你出现在医院，但我的意见是，身为男人，还是……”
“我在咸阳。”汪岭很认真的说：“我爸妈昨天也到了。”
看到照片之后，汪岭就已经到了咸阳，每天徘徊在各个医院，无法确定李青到底在哪一个，可只要在同一个城市里，他虽不能完全安心，却也比在黑暗的房间中担心着好。
“这样，那到时候你过来吧，手术明天早上，38周，无法继续保胎了。”浥轻尘说着微叹了口气：“汪岭，这一次不要再犯任何错误了，女人的心其实很脆弱的。”
他知道。
孩子顺利出生了，李青被从手术室推出来进电梯的时候，汪岭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静默的看着她。
心里插着一百把刀子，不同程度的拧着劲儿，剜的他一边疼着流血，一边喊着自己活该。
他们的孩子出生了，他却只能藏在角落里，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汪岭觉得，自己一直都是个挺能耐的人，从小学习没被难住过，长大了做事也都游刃有余，唯独在李青这件事上，他栽的彻底。
全家人几乎都被动员了，来帮助他和李青，也算是将他们向前推了一把，让他能带着李青和孩子一起回了家。
虽然在飞机上，李青不肯坐在他身边，可他内心却平静了许多，至少他能在她五米范围内出现了。
只是，下飞机之后，李青将孩子从奶奶怀里接回去放在小车里，平静的看着他说：“我想了一路，觉得还是不能和你过一辈子，汪岭，我们就到这里吧，有一个挺尴尬的开始，也该有一个很具体的结束。”
汪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虽然四位老人都在身边，却谁也不能阻止李青做出这样的决定。
高中时学过一个词，叫破镜难圆，汪岭总算是真正的理解了这个成语的意义。
“好，我想每天都去看看你……去看看孩子。”汪岭近乎艰难的说出一句相对平静的话，怕李青觉得他说的有些过分，便将宾语换成了孩子。
他期望着李青会有什么情绪波动的，没想到她只是平静的点点头说：“好，来之前联系我。”
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全无波澜，就像曾经那个爱笑爱闹的女人，和面前这个，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他再也感觉不到她心里对他的感情了。
当一个人能相当平静的面对你时，说明你在她心里已经没有那么抓心揪肺了。
男人是理性的，但在领地意识统治下，也会生出许多很感性的东西，感情发生危机的时候，他们常常会像小孩子一样幼稚，甚至选择很多错误的解决方式。
汪岭理了头发，换了新衣，去看她，他希望摆出最完美的姿态，不管这在外人看来算不算重新恢复了追求者的身份。
雄性总喜欢在求偶的时候展现自己最完美的状态。
在他们的感情中，李青一直都是偏主动的那一个，并非汪岭不喜欢她，只是在主动追求别人这件事上，他没有任何经验。
但是这一次，他也很清楚，若是再不努力，那李青对着他的那颗心，可能真的就要彻底凉了。
有了父母的帮助，李青没有那么手忙脚乱了，李青妈妈还雇了月嫂，家里小孩子的用品也是一应俱全。
汪岭来，他们也是不抵触的，但并没有显出多热情的态度，不管怎样，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们能这样已经很难得了。
李青也剪了头发，彻底的短，碎碎的就好像她没生孩子之前的样子，只是比那个时候更清瘦，短发显尖脸更显大眼，和以前不同的是，她一向无忧虑的脸上有了一层母性的温暖。
汪岭进屋，李青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孩子刚睡着，她给她加了一条小毯子。
汪岭两手拎满了东西，超市买的，一股脑儿的塞进去，只买贵的。
昨天一晚上他在淘宝里下了80多个单，全部都是买给她和孩子的，这样未来的每一天，他都不需要浪费任何一分钟时间去超市买东西，能多来陪着她们。
“放在门边吧。”李青坐起来，其实她应该多躺着的，但为了显出礼貌，她还是坐起来了。
“你躺下来吧。”汪岭放好东西之后对她说，她目光疏离清冷的看着他说：“不用了，你看看孩子就回去吧。”
直白的逐客令。
汪岭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是小心的站在床边望着她和孩子，一分钟后，实在不忍心她继续这样坐着，便点点头说：“那我便走了。”
道别李青父母，从大门出来之后，汪岭泪流满面。
一个大男人，在清冷的走廊里哭的像个孩子，汪岭知道他所有的自信自尊都碎裂在了这里。
这不是任何一次考试，也不是任何一场比赛，他心里没有底，不知道努力之后到底能有什么结果，确切的说是越努力越觉得没有希望。
有时候，汪岭甚至觉得，四位老人狠狠的骂他一顿，李青也能非常狠的对他说几句狠话，可能就能让他看到心结所在了。
看到心结所在，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努力和解决。
如今，他只剩一头雾水。
他们都平静，尤其是李青，平静的可怕，就像是已经不堪折磨，终于能够和平分手的夫妻，在对感情和婚姻彻底失望后，显出一派祥和。
他都尚未开始和她经营婚姻，就已经让她对感情，过出了彻底失望的样子。
快递小哥不辞辛苦的一趟趟送着包裹，宽敞的客厅已经被一只只没拆封的纸箱子堆满了，汪岭每天出门前行尸走肉一般的拆几个，拎着离开。
也只有在见到李青的时候，他才能有点表情。
她知道他去，都会在家里的睡衣上套一件外套，看见他进屋就会坐起来，成为行动上的逐客令。
他每一次都没能成功停留一分钟以上，女儿有时候会哭，大部分时间都睡着。
就这样一个月，两月，三个月，快递还是源源不断，没了就买，买到已经重复的不知道还能买什么的时候，汪岭的神经终于快崩溃了。
孩子会笑了，趴着会抬头了，自己能尝试翻身了，终于坐起来了，咿咿呀呀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了，李青的身体也越来越好了。
他每天都看着这一切的改变，却好像跟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不管怎样，只要是他去的时候，李青总是穿的非常正式，坐的异常端正。
汪岭也终于明白，自己对这个女人造成的伤害到底有多深，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性格更是不可能，但能将过去种种全部隐藏起来，说明她内心的怨恨，不是通过时间就能化解清楚的。
“你每天都来，不需要去比赛么？”
这句话，就像是等候了多少年，李青终于愿意和他说一句与他有关的话。
“我退役了。”汪岭沉静的答了一声，如今他能在这里多停留一段时间了，可还是会担心自己呆久了李青会累，所以做好了时刻离开的准备。
李青面无表情，将孩子的小衣服叠整齐，汪岭心里是有些安慰的，至少他买的衣服和李青买的衣服是混在一起的，并没有区别对待。
“下周我爸妈要回乡下，孩子你让你妈带回去养一段时间吧，我储了很多奶袋，一起拿过去，够吃。”李青折好衣服，将她抱起来放进小摇床，她咯咯的笑。
“我爸说了，孩子还是要跟父亲姓的，所以让你爸给她起个名字，户口也要落了，其实已经超时了。”李青语气无风无波的交代着。
“你呢？下周你怎么办？”汪岭问。
李青终于看了他一眼，但只是很局促的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平淡的问：“我什么？”
“怎么吃饭，自己一个人在这边，谁照顾你。”
“可以吃泡面。”李青随口说了一句，又像是触到了什么痛处，不再说话。
汪岭心里疼，他知道，之前李青和他一起吃泡面的时候，和现在的气氛真的是天差地别。
“如果可以的话，一起去我家吧，别想多，你也不能离开孩子太久，我去外面住。”汪岭说话的时候，朝着李青很不明显的走了一步。
李青捏着手里小宝宝的口水巾，犹豫片刻之后微点点头。
孙女第一次来家里，激动的汪岭爸妈差不多一晚上没睡觉，房间整理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将所有地方都吸的一尘不染，汪岭开车带李青回去的一路上，她只是轻声逗着怀里的孩子，与他，无任何交流。
安排李青住下来之后，汪岭拎着行李箱要走，虽然他父母都唉声叹气，但为了照顾李青的心情，他们都没有阻拦汪岭。
“我住客房，你不要出去了。”李青从房间出来，轻声说了一句之后就又进屋了。
汪岭妈将他手里的行李箱拖走了，暗中推了汪岭一把，示意他进屋去看看。
汪岭就像是刚毕业要去面试的学生，没自信还要装勇敢的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李青正打算将东西搬去客房，就见到汪岭站在门边。
“我这屋采光好，你就住这里吧。”汪岭微低头看着她，她发间的淡香是他熟悉的，这个角度俯视她的时候，她耳朵边缘那颗精细的小痣他都是那般熟悉，只是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墙，无形的墙。
李青也不多话，转身去了孩子身边，她伸手努力的想去抓床边的摇铃，新玩具新环境对小孩子的诱惑还是很大的。
“李青，我知道现在说这样的话你不一定能听进去……”汪岭站的笔直，高中时代他曾做过演讲，站的都没有现在这般笔直。
李青背对着他，默不作声。
“你可以觉得我是终于撞在了南墙上头破血流，也可以认为我是在失去之后才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最珍贵，也可以嘲笑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更可以骂我是个不懂得珍惜的人……”
“我找不出任何一句话，能好好的表现出我忏悔的态度。”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汪岭语塞，他到底还是失败了，解释的话，安慰的语，甚至是认错的言，他都没办法成功的说出来。
他太失败了。
李青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你女儿昨天开口说话了。”
“什么？”
李青将孩子轻轻抱起来，朝向汪岭，逗了逗她说：“乖，叫爸爸。”
小宝宝咧着嘴咯咯的笑着，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爸—爸—爸爸——”
小嘴一张一合的，婴儿肥的小脸因为笑都挤在了一起。
汪岭伸手捂住眼，不想让她们看见自己的眼泪的。
他知道，这一声爸爸绝对不是孩子突然就会叫了的，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李青一定是一遍又一遍的教着孩子，所以她开口叫的第一声，是爸爸。
汪岭快步走到李青身边，将她和孩子一起抱在了怀里，她身体微颤抖着，倒是怀里的孩子，因为这突然包围她的温暖怀抱继续开心的笑着，又叫了好几声爸爸。
“去给我泡一碗面吧。”
李青的声音闷闷的通过他胸口传进他心里。
汪岭将她们抱的更紧。
“如果你再对不起我一次，我……”
吻住她，亡灵的眼泪掉在李青的眼睛上。
“不会的，永远不会。”
……
不太想写完结感言，其实从某种角度说，这篇文并不是很适合晋江的风格，很多地方很冗长，有时候有些情节无意义，写文这么多年，有些习惯就像顽疾，出现了就很难改变。
但不管怎样，我还是想给自己立个小小的目标，一本接着一本，努力写好接下来的每一本，也想知道，在第几本的时候，能够上架。
没有研究过这里的规则，因为我也不算是个写作的新手了，有时候太过佛系，会觉得不对，又觉得没什么不对，所以就这样吧，谢谢你看到这里，希望我也曾用文字，温暖过你的心。
2022年8月22日。全文存稿结束。
希望多多关注续更的文《成为音乐大神的白月光》
我大概做不到爱每一个读者，毕竟你们很可能看过连收藏都不曾给我，也会很快忘记我，不过，我相信每一个点击，都是你们来过的痕迹。
你来过，我记得。
贺五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