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140章新生命
“3900克，男孩儿。”护士称完了小家伙，报了一声。
“给他洗洗，都是血。”助产士笑着说了一声，又是一针，扎的沈朝雨嗷了一声。
“不错，开心的都能叫出声了，我怕你晕过去。”
沈朝雨虚弱的笑了笑。
廖渭城一身手术服，俯身用额头抵着沈朝雨的额头，以为他会兴奋的手舞足蹈的，没想到他却异常严肃，只是很低沉的说了句：“辛苦了，小雨。”
“你不开心？还是吓着了？”沈朝雨有些虚弱的望着他，他眼眶红红的，摇摇头，笑着说：“不是，我开心，但我心疼你。”
小宝宝被放在小婴儿车里，红红的小脚丫淘气的踢开了被子，努力向上伸着。
“居然不哭？”廖渭城有点好奇，助产士笑着说：“谁说小孩子出生就一定要大哭的？淡定的可多了。”
“你儿子的脚，踢人可厉害了，你不是要去打架么？现在能去打了。”沈朝雨虚弱的望着廖渭城，他这才终于走到了小家伙身边，低头一脸尴尬的看着他。
这一幕，沈朝雨这辈子都忘不了。
杀菌灯就在他身后，像聚焦灯一样的圈住了他和他儿子，沈朝雨不知道小宝宝是什么表情，只是用力的蹬着小腿，像是初次和爸爸见面时特有的打招呼方式。
廖渭城出神的看着他好久，终于伸出手，轻轻触了小脚丫一下。
然后，小家伙突然就开始哇哇的哭了。
廖渭城被吓的够呛，赶紧解释说：“我这是惹他哭了？这么小就知道我欺负他？”
助产士和护士们都被惹的笑：“他那是饿了。”
一个男人晋升到父亲时最神圣的过程，虽然没有任何仪式，可廖渭城的眼神诠释了这一切。
回到病房，一团混乱，喜庆的混乱，只有一个人格格不入。
亡灵。
他本该在另外一间病房的，此时只能低头站在角落里，时不时笑笑，然后又瞬间颓下去。
“李青呢？”
“就在隔壁。”廖渭城说。
“还是，别让他去了。”沈朝雨其实于心不忍，但产妇不能被刺激，也是为了李青。
之后在医院的几天，两小只一起洗澡，一起护理，廖渭城弄了两张很巨大的羊毛披肩，沈朝雨和李青一人一张披着，站在婴儿护理室的大玻璃外面看。
李青的女儿哭起来娇滴滴的，沈朝雨的儿子则声音嘹亮。
“小青啊，回去吧，你不能长时间站着。”亡灵妈妈也一直都没休息好，李青护理起来更麻烦一些。
廖渭城给沈朝雨使了个眼色，她就带着李青先回去了，她知道亡灵就在附近，为了不让李青看见他，他又能看见孩子，几乎每天都这么处理。
许姨已经把水果羹准备好了，产妇不能直接吃生冷的水果，做成水果羹最优，和李青吃东西时，她突然很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亡灵喜欢孩子么？”
沈朝雨差点噎住。
李青平静的看向沈朝雨说：“不用瞒我，我知道他在。”
沈朝雨点点头说：“那自然是特别喜欢的。”
李青不在意的笑了笑，继续认真吃东西。
人心里的防线需要一点点去瓦解，既然已经有了松动，兴许努力一把就会有一些成果，沈朝雨试着开口，问了一句：“要不……”
“我不会见他的。”李青在沈朝雨只说了两个字时，就将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沈朝雨点点头，尴尬的笑了笑。
“出月之后我应该就能自己带孩子了，我想带她回家去，到时候我精神状态也好了，有精力应对，我爸妈会原谅我的。”
“李青，很多事其实真的不用自己一个人扛着的，该让他去承担的，就让他去。”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被原谅。”李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而且，其实还是我的问题。”
“怎么？”
“我一想到我爸可能会狠狠的揍他，我妈也会疯了一样的骂他，我就难受。我是不是贱？都这样了，我还不舍得他被我爸妈怼？”
沈朝雨心疼的抱着李青，拍拍她的后背说：“我懂，你用情有多深，其实亡灵也已经知道了。”
“怀孕的时候我看了一部日剧，里面有些话说的有道理，成为夫妻不代表会成为家人，我和亡灵就是这样，婚姻本来就是将恋爱平淡化的过程，但不管怎么说，至少还应该有一个忠诚的过程，我和亡灵之间缺少这个，可能是我冷静的太快了，理智太多，我再怎么喜欢他，也不代表能接受他心里没有我这个事实，或者说，我不是第一位这个事实。”
“李青，刘柳她……”
“我看到新闻了。”
李青微一笑，摇摇头说：“所以才最恐怖，她死了，永远成为了白月光，朱砂痣，我连打败她的机会都没有了，想想多可怕一件事。”
“男人的成长肯定要比女人缓慢，亡灵更是如此，但不管怎么说，他对你百依百顺这一点，是无可厚非的，他就是需要一个管教他的女人……”
李青很绝对的说：“我不是他妈，也不想成为他妈，女人对男人包容的太多了，从心理地位上就会变成他妈，到时候就不是爱情了。”
宝宝们被送回来了，几个老人家都围着逗。
李青继续说：“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守护我的，专一的男人，能将我宠成小女人，而不是他最终成了我的宝贝儿子，我和亡灵之间一直都有往母子关系发展的趋势，我喜欢他太多了，他永远不会成长，相比我去做一个单亲妈妈，承担着一个巨婴，更辛苦。”
“我真的挺佩服你的，真的，我一直觉得你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女孩儿，现在看来，三观那是相当的正。”
李青又像以前一样的故意笑着白了沈朝雨一眼：“不然你怎么会遇到那么多渣男？我虽然前男友众多，且都没有成，但他们对我都还是不错的，没成完全是我个人问题。”
“你这揶我的水平真是又高了一层。”
“你有轻尘大人就够了，上辈子积德够多，这辈子就享福吧。”
“所以说，你在等着亡灵成长么？”
李青微一笑：“成长谈何容易，就算成长了，他心里有一块疤，我也觉得膈应，吃一个死人的醋，更膈应。”
沈朝雨突然觉得，亡灵的感情道路也太不平坦了。
只要天气好，宝宝们都会被推出去晒太阳，李青家的那只好，没有老人抢，亡灵妈就差把孩子顶在脑袋顶上了，倒是顾美云和许姨，经常因为谁推孩子出去发生争执。
最终协调的结果，差不多是每天都两个人推出去，再一起推回来。
孩子的降临，真的改变了家庭格局，廖渭城抱着儿子不停的让他叫奶奶，一个出生没几天的毛娃子，除了咿咿呀呀或者大哭，怎么可能叫奶奶。
但是许姨，听见廖渭城这句话时，转身就哭了。
“与其让你儿子叫奶奶，倒不如自己亲口去叫一声妈。”
沈朝雨哄孩子的时候，廖渭城在整理尿不湿，他其实做什么都笨手笨脚的，很多时候都是添乱，可他对收纳和整理乐此不疲。
廖渭城微一愣，回头，表情有些复杂。
“许姨和你爸早就已经结婚了，按理说这句妈，你早就该叫了。”
沈朝雨也和以前不同了，她现在还蛮喜欢干涉廖渭城的家事儿的，因为那也是她的家事。
“我叫她的话，万一很尴尬怎么办？”廖渭城有些无助，沈朝雨浅笑一声说：“有什么尴尬的，这不是个特别好的契机么？在有孩子的时候，多添加几件喜事都好，说来我这个婆婆真的很好，真的真的很好。”
“那倒是，没有婆媳问题，简直是太好了。”廖渭城微叹口气，笑着说：“都说男人结婚后一大难题就是处理媳妇儿和老妈之间的关系，我不用受这样的折磨，简直就是老天的一大馈赠。”
“所以选个合适的时间，也不用特别正式，随口叫一句就行了，感情么，平平淡淡的表达出来就好。”
正说着，许姨进来了，她把给小毛娃买的新衣服洗好晒好了，叠的整整齐齐的。
廖渭城接了之后凑近鼻尖闻了闻，轻声说了句：“真香。”
“再香哪儿有我孙子香？”许姨笑眯眯的看着沈朝雨怀里只有吃奶的时候特别老实的小家伙，满脸慈爱。
“我小时候也这样么？”廖渭城又闻了闻小衣服：“也香喷喷的？”
“我带上你的时候，你已经是个臭小子了。”许姨依旧笑眯眯的，看得出来，她想到廖渭城小时候，心里也是无比畅快的。
廖渭城跟着就随口问了句：“妈，咱们中午吃什么？”
许姨本来都走到门边了，突然就停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沈朝雨觉得时间在这间屋子里静止了，儿子吃饱了，她将他立起来拍后背，他打了个很响的饱嗝儿。
许姨没有回头，只是很平静的说了句：“吃疙瘩汤。”
廖渭城微一愣，轻轻应了一声：“好，我那碗要多加胡椒。”
许姨回头看了廖渭城一眼，明明满脸都是眼泪，但还是用力笑了笑，出去了。
“咱妈笑起来其实很好看的，我妈总说她在台上笑的不自然，想来是因为人生中并没有让她特别欣喜的事情发生，当这种开心和感动是发自内心的时候，笑容是能在一瞬间感染人的。”
沈朝雨将小毛娃放在床上，他又开始蹬腿儿了。
廖渭城坐在沈朝雨身边，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说：“我自娶了你，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
“夫妻互补么？我算不算旺夫？”
“你倒是越来越自恋了。”
自恋这种事儿，是需要幸福撑腰的。
沈朝雨一直都没有见过亡灵，但廖渭城说他其实每天都在，早晨孩子被推出去的时候，都是他在推着，廖渭城还拍了很多亡灵抱孩子的照片给沈朝雨看。
他将头发剪短了，抱孩子的姿势也越来越专业，虽然看着孩子的笑容总是隐藏着几分悲苦，可总算是像个合格的爸爸了。
出月之后，李青突然宣布她买好了回家的票，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走，她父母就已经被廖渭城接来了。
看到他们，李青整个人就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