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139章交心
沈朝雨累了，就去屋里躺着。
“你告诉我，你想帮的那个女孩儿，是不是你们那个什么亡灵的女朋友？”
沈朝雨点点头，其实她不太想让她妈操心的。
“我想说的是，你帮助人家挺好的，做人就该善良一些。”
“您一直都这么善良么？”沈朝雨笑笑。
顾美云佯装不高兴：“怎么，你觉得我不善良么？”
“做了妈妈以后，我才开始越来越懂你。”沈朝雨轻声说。
“咱俩就先别酸了，那个姑娘啊，一个人扛着太多的事儿，对孩子也不好，我生你的时候胎位不正，医生说要用产钳夹出来，还随口说了一句开玩笑的话，什么老公关心的不够，心情也不够顺畅，孩子没出生就是个逆着的。”
“竟然会这样的么？”
“所以你一说我就觉得那姑娘挺可怜的，帮帮她是应该的，每一个孩子都应该顺顺利利的来到这世上，妈妈受再多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要健健康康的。”
“后来我怎么生出来的？”沈朝雨问。
“医生伸手进去拽的，其实现在说来这样还是很危险的，幸亏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大夫，我又因为跳舞骨盆条件特别好，所以没伤到你，还是顺利出生了，但是你还是缺氧了，幸亏拽出来，你健康平安就好。”
可能是沈朝雨脸色不太好，顾美云赶紧安慰她：“我不是故意要吓唬你啊，现在的医疗条件和那时候不一样了，你放心吧。”
沈朝雨想抱她的，可她现在坐起来动作都是很缓慢的，所以只能拉着她的手，委屈的对她说：“以前对你有那么多的误会，对不起。”
顾美云捏了捏沈朝雨的脸：“母女之间哪儿来那么多对不起，一会儿我和你翟叔去把托运的东西取回来，小孩子的衣服好多呢，也能分给那女孩儿一份，我们男孩女孩的都准备了。”
孕36周，李青见红了。
“胎盘前置，得住院观察，能让孩子在妈妈肚子里多一天就多一天，一旦有不对，就立刻剖腹产。”
沈朝雨去医院看李青的时候，她整个人瘦的像个et，真的一点儿也不夸张，一个孕期，李青一点儿都没有胖，反而像是被孩子吸尽了身上的养分。
“你……”沈朝雨很心疼她，看着她尖尖的下颌，还有都不太有光泽的皮肤，真的很难受。
李青朝沈朝雨伸出手，故作轻松的笑着说：“别你啊你的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而且有你这个救世主，我好的很呢。”
陪着李青说了一会儿话，她就睡着了，她的身体确实虚到了一种境界。
沈朝雨偷偷拍了一张照片，犹豫了再犹豫，发给了亡灵。
尽管亡灵看起来也很可怜，可横竖他是个男人，而怀孩子折磨的是女人。
他很快回了两个字，谢谢，就像是一直都等着手机消息一样。
这句感谢，看的沈朝雨心里五味杂陈，难以想象亡灵现在的心理状态是什么，这种彼此折磨和自我折磨的方式，换了谁都不好受。
许姨给李青找了最好的妇科主任，保胎十天之后，真的保不下去了，已经将近38周，孩子出生也可以很健康了。
廖渭城将这件事告知了亡灵，其实从李青来咸阳那天开始，他就也来了，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医院的花园子里坐着。
沈朝雨再三嘱咐，无论如何，亡灵都不可以出现在医院。
手术安排在早晨第一场，顾美云和许姨都不想让沈朝雨去医院，但她们也知道与其让沈朝雨在家里担心，还不如去医院候着。
到医院时，沈朝雨在楼下见到了亡灵，还有他的父母。
沈朝雨也挺心疼亡灵父母的，明明是一件好事儿，结婚怀孕抱孙子，却成了如今这样的情况。
“你们不能上去，不然她看见你们，一旦醒来肯定要出事儿。”
打消了亡灵爸妈的念头，亡灵也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们不上去，就在这里等着。”
“那倒也不至于，去手术室外等着就行了，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情况，也能第一时间看到孩子，等结束了李青推出来肯定还需要一段时间，到时候再说。”廖渭城说。
沈朝雨想拒绝的，但想想廖渭城的话也对。
亡灵跟在沈朝雨身后，她不想和他说话，既同情又讨厌。
“看到你给我拍照片的时候，我哭了。”亡灵轻声说：“对不起，我其实不该和你说这些的，可我不知道还能对谁说。”
“亡灵，你真的是个混蛋。”
“不管怎样，谢谢你，将李青接到这里来的，也折腾的你要到这边来生孩子。”
亡灵这般正经的说话，沈朝雨真的特别不适应。
“你和李青，就打算这样下去么？”沈朝雨问，他摇摇头说：“孩子出生之后我再去跪求她，会让她觉得我就是为了孩子才去找她的。”
“你不是么？”沈朝雨反问了一句，亡灵愣住了，坚定的摇了摇头说：“我不是。”
“你若是真心爱她，有太多机会去弥补了，非要让事态发展成这个样子，才一点点醒悟，你的神经是什么做的？”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非常会表达感情的人，所以我曾很猛烈的追过刘柳，当然，是我自以为很猛烈的，如今看来，我真的是不会表达感情。”
亡灵让沈朝雨先进了电梯门，他隔开了其余进电梯的病患，给她留了一个比较自由的空间。
比之前成熟多了。
“这些日子，我一个人想了很多，刘柳之所以一直都没有能来到我身边，是因为我不曾给她任何安全感。”亡灵再次开口，这使得沈朝雨有些惊讶。
不过他的话好像也不无道理，亡灵对感情的表达方式和廖渭城不同，他更热衷于欺负刘柳，情感的交流还停留在小学阶段。
那个时候，男孩子们喜欢女孩子的方式就是从撩闲开始的。
只是换在成人世界里，好像就有些违和了。
手术室走廊的尽头亮着灯，手术已经开始了，廖渭城还在安抚亡灵的父母，找了个椅子让他们坐下来。
“之前他们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老，但这段时间因为我的事操心太多，就像时间突然就不留情了。”亡灵看了自己的父母一眼，言语间满是自责。
“你确实是个不让他们省心的儿子。”
亡灵靠在身边的墙上，微低着头：“说到底，我在正确的时间看不清她们需要的是什么，事后想通就来不及了，因为时间已经不对了。”
“你的反射弧确实长了点。”
“刘柳的家庭和命运注定了她缺乏安全感，在她最需要安全感的时候，你给不了她，所以她最终选择了金钱作为替代品，没想到也跟着陷了进去。而李青，从不缺乏安全感，她追求的是两个人一起能达到的精神快乐，可你却将这些快乐送给了另外一个女人，并且暂时拿不回来，然后残忍的破坏了她的安全感，在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施加伤害的那个人，很难被原谅了。”
亡灵点点头。
“事实上，我有个提议。”廖渭城说。
“等下李青出来，您们二老去关心关心她吧。”廖渭城对亡灵的父母说完，沈朝雨震惊了。
要是这样，李青保不准直接跳起来和她绝交了。
“这……能行么？”亡灵的妈妈不太自信的问了一句。
廖渭城说：“她现在精神其实很脆弱，需要来自父母的安慰，可她自己的父母并不知道她处于这样的状况，所以这种来自长辈的关爱，只有您们才能给。”
“自从知道她怀孕了，我每天每天都睡不好，我真的很想去照顾她……”亡灵妈说着就说不下去了，手捂着脸哭。
“她应该不会抵触您们的，毕竟李青也是个很有教养的人，对长辈还是尊敬的，这种时候能温暖她的心，保不准就是开启她心门的钥匙。”
廖渭城分析的头头是道，亡灵妈妈赶紧点头说：“好，好，我知道了。”
正说着，护士出来了，她显然也是受了许姨关照的，特别的客气。
“手术已经结束了，母女平安，孩子有些瘦，不过很健康，2100克，长的很漂亮。”她笑着恭喜，沈朝雨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现在产妇正在缝合，等观察时间够了，大人和孩子一起送出来，你们再等一会儿。”护士说完就又开门进去了。
亡灵妈妈不停对护士道谢，等她进去之后直接就坐在椅子上，靠在亡灵爸爸肩膀上泣不成声。
“你走，赶紧滚！”亡灵爸爸瞪向亡灵，挥手骂了一句。
沈朝雨突然觉得他挺可怜的，一个刚成为父亲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被驱逐……
“去一楼便利店买点吃的，等下我去花园找你。”廖渭城拍了拍亡灵的肩膀。
亡灵再不舍得，也还是不得不走了。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李青的女儿已经在咿咿呀呀的哭了，声音不大，还有点哑哑的，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
李青在伸手拍她，不过她翻不过身，只能尽力去拍。
母性被具体化的时候，让人感动。
沈朝雨认真的看着李青，真怕她会突然变脸。
她却没有，对亡灵妈妈浅淡一笑，随即将视线落在沈朝雨身上，有些明显的责怨，但是没有爆发。
亡灵妈妈握住了李青的手，带着哭腔的说了句：“孩子，你辛苦了。”
不知道那是积压了多久的委屈，一个爱笑爱闹的女孩儿，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李青拧住眉头，紧咬嘴唇，将头偏过去，哭了。
小孩子还在咿咿呀呀，李青母性激发，赶紧转头过来继续拍她，泪流满面还是在哄孩子。
护士和医生交代着各种注意事项，亡灵爸爸跟在旁边认真的记着，沈朝雨缓步跟在李青的车子边上，走着走着就觉得肚子有点疼。
本想再坚持一下的，可身子下面突然一阵热流……
“我……我好像破水了。”沈朝雨突然就不敢动了，廖渭城赶紧过来扶着她，幸亏有医生和护士在，他们赶紧找了平板床过来，还在沈朝雨屁股下面垫了个东西。
“赶紧送产科。”医生吩咐罢，李青突然叫了沈朝雨一声。
被推经过李青身边时候，她将手伸向沈朝雨，平静的笑着说：“你要加油。”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李青没有怪她，真的是太好了。
沈朝雨用力点点头，回握住李青的手，因为高兴，又用力的点了点头。
被推走时，沈朝雨听到李青对亡灵妈妈说：“您抱抱她吧，抱着可能就不哭了。”
亡灵妈妈这才高兴的答应了一声，将李青身边的小宝宝抱了起来。
整整十个小时，沈朝雨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死了。
那种痛，真的不是依靠意志和坚强就能抵抗的。
“出来了！”助产士的一句话，让廖渭城松了口气。
“羊水稍微有点污染，赶紧吸。”
“爸爸过来剪脐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