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126章博弈
再次上了飞机，登机前沈朝雨就让廖渭城将药吃了，还没起飞他就已经睡着了，这一次显然比之前更安稳了些。
到达雷克雅未克已是黄昏，这是全世界最北的首都，是一个让人来了就不想走的地方。
“好冷。”沈朝雨一出机场就抖了抖。
雷克雅未克没什么高楼大厦，入住的酒店直接就能看到对面的雪山，天蓝，海蓝。
沈朝雨睡了没一会儿就醒了，窗帘遮光性很好，但还是会有光通过缝隙散进来。
极昼状态，确实有点让人容易生物钟错乱。
“其实，有件事我骗了你。”廖渭城缩在被子里，笑眯眯的。
沈朝雨看着他，他坐起来，幸亏是空调开的暖，不然他这样赤着上身，和外面裹着厚厚羽绒服的人对比，实在是有点……凉快。
“其实咱们这次来，肯定看不到北极光。”
廖渭城说着笑到不行，将自己都给逗乐了：“但是我说带你来看极光，你就信了。”
“为什么看不到？”沈朝雨凝眉问他，突然反应过来。
极昼，全白天，没晚上看个屁的极光。
“极光要在晚上看，现在是极昼，怎么看？”
“那我们是来这里挨冻的么？”沈朝雨问。
“其实我就是想知道，你会不会我说什么是什么，我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廖渭城用被子做成护盾，生怕沈朝雨用什么东西丢他。
她还真是想用东西丢他，不过没合适的。
“然后呢？”
“事实证明，我说前面是个坑，你估计都会义无反顾的跳进去。”
廖渭城哈哈大笑，沈朝雨攥着拳头扑到床上，想咬他，没成功，还被给扒光了衣服。
这颓靡的生活啊……
这里的人的生活，慢到让人觉得自己一生三分之一的事情，他们可能要用一辈子才能做完。
喝一杯咖啡都能浪费一下午的状态，让每一个人都流连忘返。
人总是喜欢懒惰的，能无休止的懒惰下去，和周围的人比谁更懒一些，简直是人生的最佳状态。
破冰船是很神奇的存在，眼见着不可能航行的冰面被它划开一道口子，沈朝雨和廖渭城望着船头拿着自拍杆明明冻成狗还非要泰坦尼克式一把的情侣，还有点羡慕。
女人嘛，都这样。
“手机很快就完蛋了。”廖渭城熊抱着将沈朝雨搂在怀里。
“快看！北极熊！还带着小熊。”船导呼喊着。
这是沈朝雨第一次看到动物园外活的野生动物，就在它自己的生活环境中。
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就算是熊脸上的表情都是带着笑容的。
“北极熊每年3到6月发情，有些要到秋天才能怀孕，这只小熊也就出生不久，快合影吧。”
船导激动的解释着，可大部分人的手机都挂了，只有几个有经验的带着专业相机，也是捂在衣服里一直没拿出来的。
“沈朝雨！”
沈朝雨啊了一声一回头，廖渭城咔嚓按下了快门。
“啊，我一直捂在胸口的相机。”廖渭城说完把它又塞回衣服里了，一脸自豪。
“哇！你拍的肯定很丑，就一个大头！”
沈朝雨纠结，廖渭城微一笑说：“这才是最真实的美，真正的北极熊和我们家的熊宝宝同框，多好。”
“你又嫌弃我胖？”沈朝雨瞪着他，他只是个笑。
旅途是劳累的，却也是收获丰富的。
回来后，廖渭城继续准备总决赛。
有时候当言语不能证明彼此心意的时候，就应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人终归也算是一种动物，纵情山水，才能生出很多释怀。
当然，意外还有挫折不会因为谁诚心就放过谁，总决赛前一天，农药急性阑尾炎住院，做了手术。
就算他吃了大力金刚丸也不可能一瞬间就恢复，医生说无论如何，比赛是不能去了。
沈朝雨想起廖渭城说的，不养新队员，一旦断层，一旦老队员出现任何差错，对于战队来说，那就是致命的。
只是对于au来说，致命时刻，来的早了一些。
和常规赛不同，总决赛每一场的成绩都直接影响着最终的结局，任何一场比赛都不能掉以轻心，对手都非常强劲，没有任何侥幸可言。
“现在想赢，只能借外援，高价聘。”亡灵面色沉重的坐在会议桌边，廖渭城在他身边，沉默的垂着眼。
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俩，还有谭科，因为不能让任何因素影响了队员的比赛情绪，所以这次会议是秘密进行的。
“早就说让你养新人，你就是不听。”亡灵有些埋怨的看着廖渭城。
“让蓝城上场。”许久后，廖渭城终于说话了，亡灵震惊的看着他说：“你疯了？全国总决赛带两个从来没打过这种级别比赛的新人？就算是带着农药和趴趴熊其实都是有些危险的，蓝城家里一直都不稳定，他就没训练，目前还是以替补的身份参加总决赛。”
“就这么定了。”廖渭城说。
亡灵看着谭科，谭科突然挥挥手说：“不用看我，我作为教练如果都顶替队员上场了，不管对方是什么队伍都很清楚咱们的老底了，一旦抓住一个突破口往死里打，后面的比赛就干脆弃权吧，会被攻到死。”
亡灵长叹一声：“蓝城的心理素质就不用说了吧？城市赛都能紧张的手机都快拿不住的人，技术再好有什么用？被人直接打崩溃，还玩个毛！”
“这是个团队游戏，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相信你的队友，一直没有养新人是我的错，战队发展上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但不管怎样，我们拿下总决赛的冠军，之后所有的都能发展起来。”
正说着李青来了，显然觉得屋里的气氛不是很好，又要出去，被沈朝雨拉回来了。
“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廖渭城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亡灵差点哑了，李青低着头，脸红。
“快了，今年她爸本命年，说是子女不易结婚，明年的。”
“让蓝城上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个鱼死网破，一局回家，但不管怎么说au的名声也打出去了，若是不幸给我们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四张生疏面孔，那才是真的创造了奇迹。”
谭科也终于开了口。
“先找蓝城谈谈再说吧。”廖渭城说完，拉住沈朝雨的手问晚上吃什么，她知道他是不想针对经济问题继续讨论下去。
“吃青菜好不好？”沈朝雨真的是随口问了一句，结果这家伙微一挑眉头说：“你把我当兔子养？都已经吃了好几天青菜了。”
……
距离总决赛开赛还剩三天，新一版本的游戏要上线了，全公司又出现了人仰马翻的状态，就感觉之前明明都已经准备好的事情，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幺蛾子，不管已经上线了多少游戏补丁和版本，都一定会经历这样的状况。
设计部被内容部狠狠的坑了一次，也学乖了，再也不将姿态摆的那么高，明白了自公司被收购以后，拓磊的优势已经不存在了。
沈朝雨依旧身处空职，奇异的是，费昀一并没因为上次的对话生气，给沈朝雨穿小鞋，反而时不时会对同事们透露一些他对她的重视和关心，所以内容部作为沈朝雨曾经的部门，自然是被涨了士气，已经基本上可以横在设计部头上了。
而那些被薪水养的很舒服，不想辞职的设计师们，自然也明白该对沈朝雨表露出什么样的态度。
被人捧久了，就算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也会或多或少的生出一种佼佼感，可能会不自觉的自信或者自恋，沈朝雨也逃不掉。
结果，就在一个普通周末的下午，费昀一在公司群里直白的说出了自己对沈朝雨的喜欢。
这简直就是开水倒进油锅，炸开了花。
沈朝雨想要去找费昀一理论的时候，接到了李青的电话，姑娘又翘班了。
“小雨！蓝城的爸妈刚才又来了，把蓝城弄走了！趴趴熊追出去的时候被摩托车刮到，脚踝骨碎裂了，现在在医院做手术，这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痊愈的事儿，你快来！”
沈朝雨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
“根据日历推算，你生理期？”费昀一进了办公室，将一只保温杯放在沈朝雨面前。
“是不是你安排的？”沈朝雨鬼使神差的看向费昀一，眼神都要杀人了。
费昀一很冷静，微凝眉头说：“你是说蓝城被父母带走的事么？是。”
果然。
沈朝雨气的手都在抖。
“我喜欢这个办公室，其实这也是我一定要收购这个公司的原因之一，视野很好的办公室，就算是工作起来也是干劲十足的，不是么？”
“费昀一，人可以坏，但是不能卑鄙。”
“我早就对你说过，我肯定会给你们添堵，你不信，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在法律控制的范围内，人能做的坏事有很多，挑战不挑战良心，全看责任人能够买单的能力，我能买的起，我就惹的起。”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甚至连反击的言语都组织不好。
诅咒他么？骂他么？有用么？
“说白了，我能有很多种处理问题的方式，全凭我高兴。”
“轻尘给了蓝城父母三十万，我给他们一百万，让他们带孩子回去好好学习，你觉得作为父母，他们选哪个？”
费昀一一脸自信，将右手展开，收回大拇指：“缺了农药。”
然后又收回了食指：“没了蓝城。”
“亡灵老了。”收回中指。
“谭科更不用提了。”收回无名指。
看着那根小拇指，他忍不住笑笑说：“我若是再能策反了逐日，也就轻尘这一根独苗能顶一顶了。”
“费昀一，如果我离婚，你是不是就不再折腾au了？”
沈朝雨这一句让费昀一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
“是不是？”
“你……”
被沈朝雨的样子吓着了，费昀一收回手，后退了一步，不再那么咄咄逼人的说：“我考虑。”
“如果你能做到，我离婚，你就恢复对au的投资，不再使坏，我就离婚。”
豆大的眼泪从沈朝雨眼角落下，费昀一又后退了一步。
“好，我答应。”
“还有。”
费昀一微眯了眯眼睛。
“我要辞职，你不能拦着。”沈朝雨冷漠的瞪着费昀一。
他深吸一口气，显然怒火也已经到顶了：“你就这么想躲着我？”
“不要问我和廖渭城比，你有什么不好这种话。”他不配，他给廖渭城当鞋底子踩都不配。
“行，不用你辞职，我开除你，你还能拿一笔赔偿金。”费昀一说罢摔门走了。
浑浑噩噩的收拾完东西，沈朝雨看着李青一个叠一个的电话，到第38个未接的时候，才终于接了。
“小雨，又出现转机了！刚才谭科告诉亡灵，polar之前离开的两个自由人，烈火和战车来au了！”
沈朝雨沉默的站在窗前，听着李青一会儿担忧一会儿高兴的话，看着和廖渭城的聊天框，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要是没吃饭，就和我一起去吃。”费昀一又回来了。
沈朝雨回头看向他，又将他吓了一跳，移开视线说：“你别哭了，我受不了你这么哭。”
车上。
沈朝雨没系安全带，费昀一要动手的时候她才突然系上。
“你生气的样子是真挺吓人的，和我很像。”费昀一浅淡一笑。
是啊，他心里舒爽，可她却快把自己都毁完了。
沈朝雨将自己两手的手腕朝向费昀一，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将伤疤给别人看。
“我不是吓唬你，我曾经也是连自己都敢杀的人，我怎么对待我姑和我爸的，你消息那么灵通不可能不知道，对我来说，你什么也不是，只是让我觉得讨厌，阻我幸福路的混蛋。”
“你为什么自杀？”
沈朝雨幽幽的看着费昀一，他自觉失言，更知道自己有多不礼貌，可还是低头看着她的手腕上的疤痕问：“一个有强迫症的人，不会自杀的，因为会觉得血流在手腕上恶心。”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沈朝雨，你如果骗我怎么办？我一切都做了，可最后你骗我，你不离婚。”
费昀一问，不是开玩笑，是问的很认真。
“你也会怕？”沈朝雨冷漠的笑着：“你不是喜欢打赌么？应该知道什么后果都会出现，现在就怕？”
“我一直都是个用钱很谨慎的人，尽管我一点儿也不缺钱，同样的道理，却不适用于感情，你下车吧。”
沈朝雨没有犹豫的下车，费昀一一脚油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