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119章落
“那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好茶，就是几毛钱一大包的茶叶，泡起来也是很香的。”许姨笑容很浅的说罢，也给沈朝雨和廖渭城一人一杯。
浅黄色又有些飘绿的茶汤，沈朝雨不会品，学着许姨的样子举至鼻尖微嗅了嗅，茶香就顺着神经隐在脑海里了。
沈妈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将茶喝了，微皱着眉头说：“苦。”
翟月康赶忙叫来服务员，问有没有糖包。
许姨忍不住笑起来，又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微垂着眼一边品一边说：“那时候，你将团里食堂每个月唯一的一斤白糖都给哄骗来了，就为了给她茶水里加上，怕她苦。”
翟月康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沈妈依旧没说话，坚持着将那一杯茶全喝了。
沈朝雨也一样，不喜欢茶水的苦涩，唯一能接受的也就是巧克力的那种苦了。
许姨继续说：“茶本来就是苦的，只有在苦涩之后寻得那一丝沁香才得心性，既然怕苦，你喝什么茶？”
沈妈微一扬唇角说：“跳舞也本来就是苦的，只有在一次又一次的受累之后才能突破自己，既然怕累，你跳什么舞？”
两个人特别有默契的怼完，突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本不想打扰你们的，但又怕时间久了话题也就少了，能在这里当当和事佬也好，正好孩子们也都知道你们之间的事了，有什么话就说吧，憋在心里这么多年了，也该能直面了。”许姨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是给了翟月康一个台阶。
“我……我是来道歉的，虽然晚了很多年。”
翟月康低着头，态度是真诚的不能再真诚的。
沈妈微一笑说：“你没必要道歉，我在知道孩子不是你的那一刻，就释怀了。”
翟月康愣了。
沈妈本想将杯子递给许姨的，翟月康却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那只小杯子掉在了桌面上，依着自己的小底子旋着圈。
“小云，我当初走了，就是错了，对不起。”
翟月康声音哽了，其实本来有很多话想对沈妈说的，但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汇成了这一句。
沈妈平静的看着桌面，眼泪不骗人，一颗一颗的掉下来。
“我没有担当，这怪不得社会也怪不得时代，就是我人品不好，若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就算被千夫所指，也不该扔下心爱的女人躲到国外去……”
“不必说了，现在我们也都挺好的，过去那些，就让它过去吧。”
沈妈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把那小杯子扶正。
“不，我今天来不仅仅是为了对你道歉的。”
翟月康有些激动，突然就站了起来，侧脸都红了，眼神更像是年轻人一般的狂热，他深呼吸了半天之后开口：“我是想留下来，陪着你，下半辈子都陪着你。”
这一句，寂静了气氛。
只有许姨笑了，嘴角那抹得意就像是生意人成交了一笔大单子一样，她又开始泡新的一壶茶，那胜券在握的表情就像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整个过程，并且很确信的知道了结局一般。
沈妈没说话，许久后，突然看向了沈朝雨。
翟月康也看向了她。
“别，您别看我，您的幸福，您自己把握。”
折磨了半天，组织了半天，沈朝雨就说出这么句话。
这种家长要再婚一定要听听孩子的意见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太纠结了。
沈妈收回视线，翟月康期盼的看着她。
“你不用立刻告诉我答案，我在这儿租房子，一直等着你。”
翟月康眼睛亮亮的，他一直都很淡然优雅，此番也像是个刚坠入爱河的小伙子，急切又不停告诫自己不能这样。
沈妈依旧不说话，眼见着就要冷场。
“吃点点心吧，该说的话都说了，也用点心点一点自己的心。”许姨说着叫来了服务员，要了一些茶点。
她真的是个特别会处事的女人。
沈朝雨其实是有些不适应的，在她的潜意识中，从来没有见过父母恩爱的样子，一个男人突然这般温柔的看着自己母亲，她心里有点难受。
但同时，她又为沈妈觉得高兴，毕竟这是她一生的遗憾，只要内心那道坎儿能过的去，一切就都能重新来。
从茶楼离开，许姨直接打车去忙自己的事了，她一向特立独行，不需要被廖渭城特别关心，翟月康也为了避免尴尬自己打车离开了，说要去看看租的房子。
到家后，沈妈说的第一句话就说：“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沈朝雨和廖渭城都愣住了。
“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也习惯了，你也长大了，有你我就够了，有没有他并不重要。”沈妈浅浅的笑笑。
沈朝雨不能劝，怕她若是劝，沈妈会认为她自己是个拖累，她其实也是挺敏感的人。
但沈朝雨真的挺想沈妈能过一过属于自己的生活的。
看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阶段赛终于到了最后阶段，au和polar很可能会成为冠亚军争夺者。
蓝城因为父母的坚决反对，退出了最终决赛，欣慰的是逐日好学上进，已经有了职业上单的觉悟，谭科看样子对他也真的是毫无保留。
距离决赛还有三天，沈朝雨和李青买了很多好吃的，在他们训练之后一起聚餐，他们这段日子真的很辛苦，差不多都是在训练室吃住的。
李青扛了两瓶香槟来。
“真好喝。”李青笑眯眯的搀住沈朝雨的手臂，靠在她肩膀上，顺手碰了碰杯子，虽然大家用来喝香槟的杯子都比较奇葩，马克杯和一次性杯子都有，但这并不妨碍它的好味道。
“你是心醉了还是真醉了？”沈朝雨小声问，李青瞄着亡灵，嘴角都是笑意。
“都有，哪儿都醉。”李青说着咯咯咯的笑。
“我啊，以前对平静的生活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总是担惊受怕。”沈朝雨叹了口气说。
“你安全感缺失太严重，轻尘大大就差每时每刻都绑在你身上了，你还怕什么？”
李青看到亡灵对她招手，丢下沈朝雨直接就跑了，特别没良心。
训练告一段落，廖渭城微揉着太阳穴，就着沈朝雨的杯子喝了一口酒，撇撇嘴说：“不觉得很好喝，但看你喝的有滋有味的。”
“训练还不专心，你怎么就知道我觉得好喝了？”沈朝雨笑着问他。
“和他们打训练赛，我用一半专心就行，剩下一半用来观察你绰绰有余。”
沈朝雨忍不住笑。
李青和亡灵那边也笑眯眯的，农药趴在桌子上看着趴趴说：“当狗的日子一点儿也不好，也就还有你陪我。”
趴趴啧啧一声，给农药看了看手机，他腾的站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趴趴说：“你居然背着我找了女朋友！”
趴趴嘿嘿的笑，农药又看向逐日，逐日很正经的清清嗓子说：“我还小。”
农药的脑袋咚咚撞桌子。
“继续训练吧。”廖渭城休息了一会儿，准备回座位去，经过窗边发现外面下雨了。
雨天是一种很神奇的存在，它既可以制造浪漫的气氛，也可以成全悲哀的场景，关键看身处其中人的心情。
亡灵电话就是这时不合时宜的响起的，看到本来挺轻松的亡灵听了电话之后神情越来越凝重，然后沉默的看了李青一眼。
廖渭城他们本来都开打了，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都纷纷停手。
“……好，我现在过去。”
亡灵挂了电话，很认真的看着李青，最终没能开得了口，而是看向廖渭城说：“刘柳出事了。”
李青手里本来捏着一只泡芙，被她一用力，里面的奶油爆了一手背，她默默用纸巾将它擦干净，什么也没说，低着头。
“今天训练就先到这里吧。”廖渭城拿了雨伞，拉着沈朝雨的手对亡灵说：“我们陪你一起去，李青也去。”
李青感激的看着廖渭城。
开车到地点，蛮出名的酒吧街附近，路边坐着一个人，身边围着几个人，亡灵停好车没拿伞就下去了，李青赶忙打伞追了过去。
近夏的雨，并不寒凉，可在夜晚打湿衣服也是挺难受的。
刘柳穿着一条纯白的裙子，鞋子全都湿了，坐在路边，双手抱着头默不吭声，她瘦的越来越不像话了，肩胛骨的骨头都特别明显，皮包骨头一样。
“怎么回事？”亡灵先问了一句，刘柳身边的人说：“这位小姐在店里喝了酒不付钱，还挠伤了我们的工作人员，她好像怀孕了，一直捂着肚子说肚子疼，我们要送她去医院她又不肯，通讯里没几个人，好多电话都打不通，就打通了你的。”
亡灵拿出钱包，将刘柳欠的钱先付清了。
那钱包是李青买给他的，之前她将亡灵的钱包扔了，这算是补偿。
钱包上落了雨，眼泪一样的，亡灵用手抹了抹，重新装回了兜里。
李青在看见刘柳的那一刻就没有再往亡灵身边去，只是打伞默默的站在一边。
沈朝雨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想去安慰几句李青的，被廖渭城阻止了：“这样的情况既然早晚都会发生，不如让他们自己解决。”
“这也是恋爱指南上写的么？”沈朝雨问，廖渭城微一笑说：“恋爱指南只教我怎么追你，没教我怎么救别家怨偶。”
亡灵俯身和刘柳说了几句话，她这才缓缓抬起了头，看样子真的是喝多了，一下子揽住了亡灵的脖子，挂在了他身上。
李青后退了一步，手里的伞也抖了抖。
亡灵并没有反抗，愣是有点愣的，但还是起身将刘柳拽了起来，沈朝雨这才看见，她的白裙子上有血。
亡灵也看见了，将刘柳抱起来直接朝着车快步而去，李青跟了两步，最终还是站在了原地，看着亡灵开车走了。
“嘶……亡灵这人。”沈朝雨心里堵，廖渭城拍拍她肩膀说：“先把李青送回去吧。”
一路上，李青一句话也不说，特别安静。
“你好好在家呆着，我和轻尘一起去看看那边的情况，时刻发微信告诉你，好不好？”
沈朝雨是真的怕李青伤心，可这情况也没个不伤心的。
“放心吧，你不用为我担心的。”李青笑的很刻意。
亡灵一个人等在手术室门口，刘柳确实是怀孕了，孩子保不住。
“给费昀元打电话了么？”廖渭城问亡灵，他微摇摇头说：“电话打不通。”
他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沈朝雨一眼：“李青呢？”
沈朝雨沉默的看着亡灵，他突然站起来，像是就在这一瞬间开窍了一样，抓耳挠腮的在原地打转：“我刚才有点急，就把她给忘了，她是不是生气了？她回家了么？她人呢？”
终于想到他刚才干了什么，亡灵转头要走被廖渭城拉住了。
“我们送她回家了。”廖渭城说：“你要去就现在赶紧去。”
手术中的灯还亮着，亡灵一泄气又跌坐在了椅子上，抓着自己的头发，很懊恼的说：“算了，不去了，来都已经来了，现在去了也哄不好。”
沈朝雨忍不住叹了口气。
廖渭城微低着头说：“亡灵，善意是好的，可也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可能会导致你失去李青。”
亡灵震惊的看着廖渭城。
“反正你做好承受这种结果的准备。”
亡灵收到了微信，李青发来的：“我到家了，你也注意自己，不要来找我，调整好心情，比赛见。”
亡灵松了一口气，沈朝雨却一口气憋在心口，只叹一句，亡灵是真的情商堪忧。
这种时候还不去找李青，要等到什么时候？
但毕竟，是他人的选择，左右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