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内心的伤
拓先生面无表情的听着，没有制止，沈朝雨猜他根本就不知道内容到底是什么，只是听信了拓磊的话，直接压下来一句不行。
“这样啊，听起来还挺不错的。”女人满意的点点头说：“我就觉得古拉不应该只是单纯的那么坏，肯定有原因的。”
“只是，这样的内容，被拓先生否了。”总监特别平静，但这一刀戳的有点狠，不戳总公司，而是直接戳了拓先生。
沈朝雨再次肯定，总监是真的不想干了。
最让她觉得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在总监戳出这一刀的瞬间，她看到了费昀一嘴角难以察觉的笑。
一瞬即逝，但是，他真的笑了。
拓先生一脸震惊，而此时那位神助攻女士问：“那要改成的版本是什么样的呢？”
到底是投资方，心里也是有杆秤的，虽然喜欢那个版本，也还是会懂得给总公司留面子。
总监还要继续说，沈朝雨站了起来，这种时候，该她顶上去了，不然明眼人一定会发现，总监对总公司有不满，这不好。
总监会意的说：“古拉主要是沈小姐做渲染的，新要求的版本还没有完全改好，你们可以听听她的设想。”
拓先生脸色阴沉，一副你敢瞎说我让你立刻滚蛋的表情。
沈朝雨暗中攥紧拳头，沉静且大声的说：“古拉的要求更改模式是，继续反派角色，要坏的深入人心，不能有情有爱。”
沈朝雨说完，拓先生的眼袋微抖了抖。
神助攻女士微凝了眉头，但是没有多发表意见，她很聪明，知道现在不能开口，毕竟对古拉版本的满意，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
“那说说你自己的见解。”费昀一又开了口。
沈朝雨虽不肯承认，可费昀一的眼神中，有很多鼓励。
而且他这一开口，也是无形中成为了沈朝雨的靠山，拓先生那句你可以走了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沈朝雨拳头微松了一些，平静的继续说：“我其实不是个特别喜欢玩游戏的人，打过几次王者，菜到不行就放弃了，游戏对于女孩子来说真的是一道很难逾越的坎儿。”
这是句废话，但总监之前给国建议，让她说说作为一个不玩游戏女生的感受，她想试试。
费昀一又笑了，沈朝雨隐约感觉到，他觉得她选的话题切入点很对。
“但是公司的游戏我就觉得很好，我也是半路加进来做渲染的，最喜欢的角色不是几大主角或者那些已经被很多人喜欢的角色，而是古拉。”
沈朝雨真诚的看着每一个人，他们有些人本来不怎么关注，可能是她说的动情了吧，大家都抬了头。
“每个人都希望在新版本中看到大的逆转，主角永远都被光环笼罩，喜欢他们的人太多了，就会有很多边缘化和心思细腻的人去关注反派。”沈朝雨继续：“有时候，喜欢主角的人也会对反派产生同情，哪怕最终她的结局很不好，可至少人设是完整的。”
费昀一接着问了一句：“那你喜欢古拉么？”
沈朝雨摇摇头说：“以前不喜欢，他太坏了，但是经过润色之后，我对他多了一份心痛。”
费昀一嘴角依旧是那抹难以言喻的笑容。
“我也下载了游戏，我以前真的不玩游戏，可我为了这个新版本的小资料片下载了游戏，玩了一会儿，立刻上手且喜欢了。”
沈朝雨承认，后面这句是她扯淡的，游戏是她来之前才下的。
但真的如总监想的那样，几乎一半以上的股东脸上出现了比较神奇的神情，那位一直不开口的神助攻女士也开口了：“所以说我们今天有幸参与了内容讨论是么？”
一句话将有点尴尬且冰冷的气氛调节了，大家都和善的笑。
她真的特别会说话，更会选择说话时机。
“我们的目的，不就是让不愿意接受游戏的人来玩游戏么？毕竟市场已经被那些大游戏公司抢占的差不多了。”其中一位坐的距离拓先生最近的男人开了口。
大家纷纷点头。
神助攻女士又看向沈朝雨说：“之前总监说的版本我真的很喜欢，你这算是给我提前剧透了，可我还是觉得，古拉其实挺值得人同情的。”
沈朝雨有点想哭，连声道谢并且说了这是部门所有同事的努力之后，坐下来低着头。
“那你们回去就继续之前的版本吧，设计部那边也支应一声，要保证上线时间。”拓先生终于开了口，将所有的不情愿都用笑容压了下去。
他知道，他一个人是拗不过这么多股东的，更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护着拓磊。
说来，是老天相助，确切的说，是费昀一相助，这是沈朝雨第一次觉得遇到他后，发生了好事。
从会议室出来，沈朝雨所有的怕都翻涌上来，腿软的快要不会走路了。
“既然来了，一起吃晚饭，你们回去的车票买好了么，我车空，带你们一起回去好了。”费昀一适时过来，话不是对沈朝雨说的，是对着总监说的。
沈朝雨没法拒绝，费昀一是真的聪明，知道和沈朝雨说她可能会不答应。
总监当然会答应，这样的难题解决了，所有人都不用加班了，他已经第一时间通知办公室所有同事下班回家。
“这顿饭得我请。”总监特别感激的看着费昀一，他微摇摇头看着总监说：“不是轻视你，我要去的地方，一顿饭得折腾掉你一个月工资，你们还是别和我客气了，我这个人要求比较多，所以谁要求多谁买单，这是规矩。”
总监笑着感谢费昀一，沈朝雨感觉他们应该认识，但是不熟，因为坐在车上的时候总监问她和费昀一是什么关系。
他很少八卦这些事的，就算是之前沈朝雨和拓磊的关系被同事传的沸沸扬扬，他都懒得关注。
却独独问了费昀一。
沈朝雨浅淡的笑了笑说：“只是认识。”
来接费昀一的是总公司的商务车，他坐在前排中间的位置，听到沈朝雨和总监的对话之后回头笑着说：“小雨是我朋友。”
总监意味深沉的看了沈朝雨一眼。
有时候，脏水是被别人泼在自己身上的，你还擦不掉。
一家纯古体字招牌的餐厅，装修考究，环境优雅，沈朝雨却吃的全无心思。
茶饭是这里的特色，做的所有菜品都和各种各样的茶有些关系，沈朝雨无意看到了菜单，光是一壶雷劈大红袍就要9888。
没胃口，好在环境的茶香和音乐能让她身心终于放松下来。
沈朝雨不是个习惯将手机拿在手里的人，所以长时间不看它也不会有什么不妥，可这一刻她突然想起来，它一直这么安静，是因为她将它静音了。
沈朝雨觉得自己是真的忙到反应力都下降了，心里总担着点什么事儿，可就是脑子阻了梗一样的想不起来。
慌乱的将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廖渭城的未接来电，四十五个，微信里有还数次语音和视频通话请求，只是没有任何信息。
“对不起，我要失陪了。”沈朝雨腾的站起来，紧张的拿着包，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挽留不挽留，她都要走。
一跑出餐厅，沈朝雨眼泪就下来了。
费昀一追了出来。
“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去了，今天谢谢您，有机会再答谢吧。”沈朝雨绕开他，被他一伸手挡了回来。
“等我叫车送你去火车站。”费昀一说着已经开始打电话，沈朝雨尴尬的站在原地，紧紧捏着手机，她知道费昀一的，这种时候反抗反而会起到不好的效果。
“路上小心。”车子来后，费昀一替沈朝雨开了车门，一句到了告诉我，最终还是没说。
车玻璃贴膜颜色深，沈朝雨看了费昀一一眼，他看不到她，眼神中，有隐隐的担忧和别的一些难以形容的情绪，他虽特别的压抑着，但还是能看出来。
沈朝雨到车站后买了最快一班回程的车票，捏着车票冲到检票口，检票员都要关门了。
站在高铁上，沈朝雨听着它的通知音滴滴响起，大门关闭，这才呼吸又呼吸，给廖渭城打了电话。
没人接。
再打，依旧。
下车后从火车站打车回家，下班高峰期，高架上堵的一塌糊涂，沈朝雨真的恨不得自己跳下车去跑。终于到家，已经是一小时后，冲出电梯绊了脚，沈朝雨差点摔倒，但是真的站在03门口，所有的急切又都不出来了。
捏着钥匙不敢开门。
该怎么面对廖渭城的失望和悲伤？沈朝雨最怕这个。
“要认真道歉，不管他多久才会原谅，都要道歉到被原谅为止。”沈朝雨给自己打气。
开了门，入鼻一股巨大的酒气。
沈朝雨心一紧，廖渭城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屋里阴冷，没开空调，廖渭城身上也没有搭被子，蜷着身体。
干净的地板上扔着好几十个啤酒易拉罐，有的还没喝完，有的已经被捏扁了，茶几上，更是满满的一桌子啤酒罐，有的打开，有的没有。
沈朝雨摸了摸廖渭城的额头，烫。
他脸侧红红的，不知道是酒精闹的，还是发烧闹的。
测了体温，38。3，需要物理降温。
“廖渭城。”沈朝雨小声叫他，他没反应，只是眉头微凝了一下。
沈朝雨又推他，他很大力的将她的手甩开了。
沈朝雨有些怔愣的坐在地上，廖渭城嘟囔着翻了个身，随手抓了个垫子，抱在了怀里。
沈朝雨被甩的很尴尬，但廖渭城其实是无意识的。
找了被子过来，开空调，又用凉毛巾帮廖渭城降温，可是没用，他还是烧的很厉害。
沈朝雨为廖渭城换毛巾时，他哭了。
特别隐忍，身子一抽一抽的，明显还在睡梦中没有醒过来，沈朝雨拍拍他，想叫醒他，但是没用。
“别走，你别走……”廖渭城哽咽着一直重复这一句话，沈朝雨不知道他在说谁，将毛巾搭在他额头上，看到他这个悲伤的样子，她自己也哭的控制不住。
“妈，你别走。”他终于痛哭出声，哽咽的用力一抽，突然醒了。
沈朝雨满脸都是眼泪，心里疼的厉害，尤其廖渭城叫的那一声妈，他平时都将这些情绪隐藏的很好，从来不表现……
其实沈朝雨对于廖渭城亲生母亲的事，一点儿都不知道。
廖渭城眼睛红红的，明显一直没睡好，头发也乱了，拿掉头上的毛巾，他缓慢坐起来，揉揉太阳穴，声音沙哑且闷的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朝雨抱住他，他却没有回手抱她。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对不起……”沈朝雨哭的不能自已，哽的解释着说：“我那天坐了费昀一的车，对不起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
廖渭城平静的推开沈朝雨，低头看着她许久，眼神淡淡的，无风无波，反而让沈朝雨更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