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母亲
廖渭城到日本之后就发了微信。
“很快就要封闭训练，可能不能及时回复消息，你要乖乖的。”
男人可能都喜欢对女人说句乖，沈朝雨听着心里受用，回了一句你才应该乖。
廖渭城他回了一个笑脸，就再没了回应。
周末在家，沈朝雨烤了一天的蛋糕，不是没加糖就是没加奶，快被自己的状况逼疯了，丢开家里的一切出去逛街，莫名就去了之前打过比赛的那家商场。
它开业有一阵子了，虽然人气不及之前有活动时，但胜在招商品牌过硬，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沈朝雨总想着给廖渭城买点什么，可一想到自己卡里的余额就心慌，她实在想不到买个什么档次的东西能让他觉得高兴。
正在纠结，电话响了，一个陌生号码。
“喂，小雨，我是你妈。”
多少年了，每逢听到这个声音，沈朝雨就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只要她出现，沈朝雨就有一种祸不单行，满头血霉的感觉。
“什么事。”
“我在火车站呢，你不告诉我你的地址，我也找不过去，你过来接我，今天不来我就报警。”
沈朝雨上大学时，她母亲就曾经这么干过，因为找不到沈朝雨，所以报了警，最后警察和沈朝雨妈妈一起出现在她们大课教室里时，所有人以为沈朝雨做了什么可怕的事。
沈朝雨一直都不喜欢她妈，可能作为孩子不应该说这样的话，让人觉得大逆不道，但过去发生过的那些事，凝聚到最后只剩一句话，被这样的妈生不是沈朝雨能选的，不然她一定选择不要被生出来。
打车去了火车站，找到人的时候，她在肯德基里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打扮一如既往的花枝招展。
天气一点儿也不暖和，沈朝雨的母亲却穿出了南国暖春的风格，黑色紧身上衣，超短裙，黑丝袜，亮皮粗跟靴，配一条花哨的真丝披肩，头发烫着大卷，不是沈朝雨上一次见到的金黄色了，恢复了纯黑。
沈朝雨上大学的时候就有人评价，她妈妈将自己女儿需要绽放的女性魅力都独占了，她确实是个漂亮女人，也特别懂得如何打扮自己。
确切的说，太懂得了，所以永远不会是一个安分的女人。
沈妈看到沈朝雨，招招手，她不情愿的走过去，沈妈笑眯眯的对那男人说：“我女儿来了，我要走了。”
男人目光一点儿也不礼貌的打量了沈朝雨一下，笑的很让人不舒服的说：“还真不像，从背影看，搞不好你们身份得反过来。”
沈朝雨微垂着眼，连怼回去的心情都没有。
果然，只要这个女人出现，沈朝雨的心情就像被人扣了一大盆用过的没来及铲的猫砂，充满了隐藏的猫屎。
“好了，不和你聊了，我们走了。”
沈妈说着对那男人挥挥手，拉着沈朝雨走了。
果然，又是闲的无聊随便撩了一个，她一直魅力爆棚的无处安放。
她年轻时是跳舞的，即便这个岁数了，走路依然昂首挺胸，小八字，屁股微翘，嘴角永远带着要上台一样的自信笑容。
沈朝雨有时甚至安慰性的告诉自己，这女人肯定不是她亲妈。
也正是因为这女人活成了沈朝雨最讨厌的样子，她才和她完全反着，让自己看起来有些木讷无聊，甘愿放弃所有女人的魅力释放，只求自己和她不一样。
她不会做饭，沈朝雨学会了，她从不整理房间，甚至是邋遢至极，沈朝雨逼自己逼出了强迫症，她对每一个男人微笑，沈朝雨在遇到霍启哲之前甚至讨厌和异性接近……
可不管沈朝雨怎么改，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她和母亲长的特别像，除了她比母亲略胖。
说来，沈妈一向注重身材管理，在沈朝雨刚出生的时候就拒绝母乳喂养，沈朝雨奶奶还在的时候每次说出来就哭，告诉沈朝雨，她妈为了脊椎不变形，甚至不肯多抱她。
如今，沈妈五十多岁的人了，腰围还是比沈朝雨自信的多。
“我们坐几路车？”沈妈站在肯德基门口问沈朝雨，侧脸因为冷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但她人却一点儿也不抖。
沈朝雨将大衣拉紧了一些，平静的问她：“你来有什么事？”
“你是我女儿，我就不能来看看你？”沈妈回头，眼神带着惯有的傲慢，却还是想极力表现出一些母亲的温和。
“我不需要。”沈朝雨几乎没犹豫就说出口，沈妈眼神有些伤，沈朝雨知道她是装的。
这女人要是自称戏精，没人能抢了她风头。
沈妈有些烦躁，从不知道真假的古奇包里拿出来一盒烟，点了一支狠狠吸了一口，口红印留在了过滤嘴上，她将烟吹的远一些，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子，用手拍了拍上面的浮土说：“我听说你和姓霍的分手了，他好像惹了挺大的事儿，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我之前就对你说了，那男人没什么出息，你不听……”
“再谈这事儿，你就走吧。”沈朝雨怼了一句，她愣住。
自沈朝雨大学毕业以后，就再也不认真听母亲说话了，沉默是轻的，很多时候都是无情的回怼。
“我前几天去你爸那儿了。”
沈朝雨后背一紧，甚至是有些愤怒的看着她说：“你答应过不去的！”
沈妈目光略游离的看向远方：“我就是没钱了，谁没有个特别急的时候？”
沈朝雨望着她这一身看不出价值的行头，真的很想就此和她道别，但是又因为血缘和关系被禁锢着无法这样做。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沈朝雨捏紧手机，她眼中的伤更深，不可思议的说：“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过分了？怎么说我是你妈！有你这样的么？我大老远的来看你，你防我和防贼一样？”
沈朝雨知道自己无礼，但相对这女人曾经做的那些伤人的事，这根本不算什么。
“我就是来看你的，而且我什么时候伸手问你要过钱？再说了，你爸拿钱本来就是他活该……”她气的将烟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
沈朝雨朝沈妈走了一步，可能是她眼神太冷了，沈妈不自禁后退了一些，沈朝雨将烟头捡起来，丢去了远处的垃圾桶。
沈朝雨是真的想就此走掉，假装她母亲没有在远处等着她，可她还是回了头，看到母亲孤单的站在风里，双手抱着自己，可能所有男人甚至是女人看到她时，心里都会觉得心疼吧？
她就是故意的。
沈朝雨不想沈妈去她现在住的地方，甚至都不想她知道那个地方。
坐公车之前，她查了查交通便利地带的宾馆，沈妈感觉到了，摁住沈朝雨的手机说：“你要是不让我去你那儿住，我就报警。”
“你能不能走？”沈朝雨受不了了，一把扬开沈妈的手，她后退一步，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肯定是装的，但还是迅速镇定下来，走到沈朝雨面前，扬手就想一个巴掌。
沈朝雨没躲，她委屈，想哭，痛苦，丢人。
沈妈就算是发火时都是不难看的，也许是舞剧演多了，悲情的表情也带着艺术感，她故作嗔怒实则又继续释放着别样魅力的说：“你这幅有人生没人管的样子，都是你奶奶给惯的！”
“我本来就有人生，没人养。”沈朝雨怼了回去，她说的是事实。
“你……”
沈妈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闹下去会越来越难看，紧紧的抓住沈朝雨的手腕，恶狠狠的说：“反正在你嫁出去之前，你和我的名字在一个户口本上，有本事你赶紧嫁出去，不然就得承认我还是你妈！”
沈朝雨觉得，自己像是被绑架回家的，就算她再拖延时间，沈妈的固执，更严重。
沈朝雨只希望，在廖渭城回来之前，她赶紧离开这里。
开门后，沈妈打量着13楼的公共走廊，每一户都走了一遍问：“这边是01和03，对面是02和04么？哪套最大？”
她的关注点一向这样，大，富，高，帅，有权，不管这些东西属不属于她，和她有没有关系。
“真看不出来，你可比我干净整洁多了，但是……”
沈朝雨狠狠摔上了门，沉默的瞪着沈妈。
不知道是不是怕沈朝雨打她，还是她被别人打过，惯性的做了一个保护自己的姿势，后退了几步绕到沙发后面继续说：“但是你恰好活反了，女人一定要将光鲜活在自己表面，窝里再整齐，出去没精打采，一点儿亮点都没有，你怎么嫁出去？”
对于沈妈那一整套完善的勾搭理论，沈朝雨听见都觉得恶心。
“这屋里还有别人住？”沈妈看到沙发上的被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就亮了，沈朝雨进屋去她跟了进来，想往床上坐，但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对沈朝雨有些了解的，最终只是靠在了窗边。
“是不是有男人？”
沈朝雨觉得她妈这种思维，早就被筑模灌铅固定了，改不了的。
“你什么时候走。”沈朝雨还是关心这个问题。
沈妈无所谓的笑了笑说：“你什么时候找到对象了，我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