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生日快乐
戚容走到边上拉开窗户，海面的寒气裹挟着剧烈的大风席卷而来。
扑得满面冰冷。
她透过涌起的海浪，抬头望见上方的两座直升机。
直升机的舱门打开来，露出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
一头炫目的金发随风摇晃，他朝戚容大幅度地招了招手，嘴里说着什么。
但周围都是海浪和风声，她听不见他的声音。
darren。
他来到了t市。
基地的消息，还是传得挺快的。
那现在，基地应该是被总部的人包围了。
若是发生恶战
她转过头看着池木黎，他仿若置身事外，沉浸在那剩下的半份蛋糕里。
总部掺和进来，那就不会放他的人全身而退。
“你……”
“嘘”
他抬起一根手指抵在双唇前，“阿容，我没有退路了”。
“只是我没想到，他的人会这么护着你。”
他的脸上还抹着奶油，可那份笑意早已消失不见。
说完后，他低下头静静地吃着。
戚容望着窗外的直升机降下一根绳梯，darren绑了安全绳，从上面下来。
过不了多久，他就能登上这艘游艇。
戚容在上游艇前观察过，上面只有池木黎一个人。
连一个保镖都没有。
他这么做，是对自己太放心，还是有别的原因……
“阿容”
池木黎忽然抬起头来，安静地望着她。
“你最喜欢大海”
“所以我带你来了这里”
“你喜欢自由的感觉，那如果……”
他嘴角的弧度加大，那点奶油莫名显得有点狰狞。
“我们永远地生活在这里，让自由永恒。”
“我陪着你一起，享受这份自由。”
“你愿意吗？”
他是笑着的，可那笑意不及眼底。
像是戴了面具的小丑。
戚容盯着他，淡淡开口道：“别笑了，很丑。”
那抹弧度僵住，随后又扯着上扬了几分，他的嘴角颤抖。
抬起双手盖住了自己的脸，肩膀渐渐抖动起来。
他抑制不住地大笑，闷闷的声音从手底下传出。
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笑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戚容不为所动地看着他。
许久，抖动的幅度缓缓平息，他放下一只手，另一只手搭在额间，虚脱般地靠在沙发椅背上。
胸膛断断续续地起伏着。
他真的笑出了眼泪，眼角有一抹晶莹。
池木黎用指腹擦去，脸颊带着缺氧的红意，像喝醉了酒。
“阿容……”
他叹息道，扶着椅背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向戚容走去。
游艇因直升机的大风摇晃着，他的身形踉踉跄跄，如一艘漂浮摇曳的白帆。
他站定在戚容面前，凝着她的脸，抬起手想抚摸她。
戚容一把挥开他的手，“别碰我”。
然而他的身体一晃，竟是直接跌倒在地。
右脚裤腿翻卷起来，露出里面一截冰冷的金属材料，泛着银灰色的光泽。
戚容的视线落在上面，眉心微微一动。
义肢……
他失去了右腿。
池木黎缩回那条腿，动作些许慌乱地把裤腿放下。
“不要看……”
不要看他。
不要用同情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他不是废物。
可他再也保护不了她，站在她身边，他就成了最没用的废物。
“l，这并不羞耻。”
戚容蹲下来，攥住那截金属，光滑，冰凉。
她没忘记，他曾经救了自己很多次。
虽然很多时候，她并不需要他的帮助。
而现在，也不该是他的结局。
她是希望他回到那种平静的生活，既然已经脱离组织了，就不要回头。
但他的每一步行动，都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你…不嫌弃我吗？”
池木黎怔愣地注视着她轻轻触碰义肢的手，眸色柔和下来，眼底的暗潮褪去。
裤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摸出手机点开，一张图片赫然显现在眼前。
戚容离得近，余光瞥到了。
是一个黑衣青年被一枪狙杀的图片，他倒在血泊里，心口被血濡湿，眼睛都没有阖上。
周柏礼。
他死了。
这或许是池木黎最忠心的属下。
池木黎握着手机的动作凝滞住，他保持着这个姿势。
片刻后，他抬起眼，眼尾泛着猩红。
发出一阵低笑。
“小周不会伤害孩子的”
他说。
“他只是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为什么要杀了他……”
戚容没说话，眉眼一凝，她听到舱门外的脚步声，很细微。
是darren登上游艇了。
池木黎放在地上的手微微颤动，手指遮了遮袖口。
戚容刚想起身，面前的人蓦地伸出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抚到后面。
他苍白的唇瓣翕动着，声音轻弱，“阿容，跟我说一声生日快乐吧。”
戚容垂下眼，门口的脚步声愈发接近。
她慢慢道：“池木黎，生日快乐。”
他向后挪了几步，握紧手心。
“我本来准备带你一起……奔赴自由的”
他的声线恍惚，“可我舍不得了”。
“你该是天上的海鸥，不该…沉入海底。”
“就让我一个人吧”
他摁下手里的遥控按钮，对她轻轻微笑着，像缥缈的云雾。
“生日快乐，阿容”
“还有…祝你幸福”
戚容脚下的地面随着他的动作忽然崩裂开，她整个人掉下去，寒冷的海水袭来，瞬间倾裹住她的身体。
底下的救生圈托住她，防止她坠入海流。
冰冷刺骨的海水猛的灌入衣服里，沉重得仿佛有千斤石头。
游艇疾驰而去，在海面上划过滚滚白色浪花。
她看见darren的身影站在舱门前，准备破门而入。
下一秒，他像是感受到什么，回转过身向海里跳去。
船舱爆发出一阵巨响，汹涌燃烧的火焰窜起，上方的直升机被炸得一晃，其中一架直直坠入海里。
掀起滔天巨浪。
戚容离得还算远，也感受到了一股热意。
她抹了把溅到脸上的海水，清丽的脸因寒冷而泛出一丝苍白。
冬天的海水本就冷得透彻刺骨，只是一会儿，她的身体就冷得直打哆嗦。
滚滚黑色浓烟直升苍穹，暗雾遮住半边天，投下一大片阴影。
戚容望着那边的海面良久，缓缓垂落被水沾湿的眼睫。
剩下的一架直升机停留在上空，螺旋桨嗡嗡转动着，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
风声中，一道绳梯被垂放下来，落到戚容所在的区域范围内，悠悠晃动着。
她舒展着四肢游过去，险些被冻成冰雕。
“戚小姐！你还好吗？！”
远处的海面上忽然游来一道蹿跳起伏的黑点，像一条灵活的黑鲸。
待游近之后，她看到那头熟悉的金发。
在海风里摇摇晃晃地吹荡着。
darr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