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温怡小姐
“林沫染的生辰当真要去？”
江黎有些疑惑，就他看来，关沐曦肯定是不喜林沫染的。
他剥了一个虾放在旁边的空碗里，然后再接着剥，关沐曦掀了掀眼皮，看着碗里已经剥好的虾子，问道：
“你手干净的？”
“我自己剥虾吃，自然手是得干净的。”
江黎冲着她翻了个白眼，随后就见她婉然一笑，手里的筷子伸到碗里，夹起一块虾肉，毫不客气的放进嘴里。
“还不错。”一口咽下，她笑着与他说道。
江黎和旁边的悟澜不约而同的抽了抽嘴角，难怪会莫名其妙问这种问题。
“主子。”
暗八在书房等了许久，才见着夙寐，抬眼就见他面色沉冷，隐隐泛着怒气。
谁得罪了尊主？
夙寐走到书案前，掀起紫锦衣袍然后坐在木椅上，与他说道：
“什么事？”
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这回学术研讨是在东陵京城，皇上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二皇子打理。”
夙寐一手托着下颚，食指在光洁白皙的皮肤上来回磨蹭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暗八壮着胆子继续问他：“研讨会在下个月初进行，尊主要去看看吗？”
“学术跟本尊有关系？”他抬眸，眼尾在他身上一扫而过，面上没什么表情，却让暗八不禁浑身发颤，后背紧绷，额上有些冒冷汗。
“没……没有。”他摇摇头，说话有些磕磕巴巴。
“下去。”
“是。”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他一人，夙寐双手环胸，头像后仰整个身子都靠在椅背上，目光放在房梁上，眼前又一次浮现出江黎牵着关沐曦离开的画面，心头不由得一阵烦躁。
一个景菽然，一个江黎，嗤～本事不小。
刚回江府，就见门外停着一辆马车，看上去倒还挺奢华，江黎有些不解，今儿个谁会登门拜访？
他拉着关沐曦的衣袖，十分自然熟稔：“我们去前厅看看。”
“想必是夫人的朋友过来，我们去做什么？”
上了一早上的课，又跟着他瞎闹腾了大半天，实在有些累人，也不知道他整天哪里来的精神。
“若是娘的朋友，那我岂不更得去看看。”
不远处，管家从前厅快步走过来，与他俩打了个招呼，微微行礼：“少爷，关小姐，你们回来啦！”
“这门外的马车是谁家的？前厅可是来了客人？”
“回禀少爷，是林家大夫人来了。”
江黎顿时心中明了，京城林家估计也就是林尚书家呢！不过今日能有什么事让大夫人亲自来呢？
关沐曦跟着江黎一块儿去了前厅，刚一进去就见着上首坐着言谈举止都满面笑意的江夫人，而下首坐着的女人衣着华丽，满头珠釵银饰，妆容精致，说话时面上带着几分浅淡客气的笑容。
她记得似乎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习惯的皱了皱眉，脑海里的人物一一闪过，随后才想起来是上回那个假心假意探望江夫人，实则看热闹的女人。
林氏见到关沐曦与江黎站在一块儿的时候，心头微微一震，这女人不是说是江府上的客人吗？怎么还在这里？难不成……目光再次迅速将二人打量了一遍，难不成是要做江黎的妻子？
“怎么今天你俩一块儿回来的？”
江夫人坐在上首，见着他俩一前一后走进来，身后跟着一月未见的悟澜，有些疑惑。
按理说，这个时辰关沐曦该是在司务厅或是书堂，而江黎应该是在军营里的。
再瞧他俩这副模样，看在眼里，总给她一种儿女双全的假象。
关沐曦斜眸看江黎，江黎会意，立刻开口说道：“我见着沐曦没事儿，正巧我也没事，便接她一同回来了。”
转而又见着坐在一旁的林氏，与她说道：
“还以为是哪位客人，原来是林伯母拜访。”
江夫人见他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嘴上嗔怪道：“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没事没事，江少爷生性如此倒也见怪不怪了。”林氏笑的一脸和蔼可亲，随即目光放在身旁站着的关沐曦身上，略带着几分审视：“关小姐，好久不见。”
关沐曦莞尔一笑，与她说道：“确实有些日子了。”
江黎回头，一双大大的眼睛装满了疑惑，似乎在问她，你怎么认识林氏的？
“你俩进来还站着干什么，快坐。”
江夫人与他俩说道，关沐曦挨着江黎位置坐着，抬眼就见上首桌上摆放着一张写着生辰宴的烫金请帖。
“不知道关小姐在府里，今日只带了一张请帖，瞧我……”随后对着身后伺候的嬷嬷说道：“现在就去府上再拿上一张请帖来，快点。”
“今日碰见了令府千金，已经邀过我了，到时候我与江黎一块儿去就好，林夫人不必如此麻烦。”她说的风轻云淡，却无形中将她的轻蔑还了回去。
林氏听她这么说，顿时感觉面上无光，随后又听见江黎吊儿郎当的说道：
“下个月你就要跟太师他们去东陵了，要我说有这时间参加宴席，不如多在家看看书。”
江夫人一听到关沐曦要去东陵，顿时来了兴趣，面上的喜悦更是加深了几分，问道：“可是那学术？”
论起来，若是能让余太师出国的，也只有关乎于学术上的事了，算算日子，三年一次的学术也该是到了。
“关小姐年纪尚小，怎么会有资格去参加学术呢？”又嘲笑道：“又不是所有人都是温怡小姐。”
关沐曦蹙了蹙眉，温怡？
江黎反驳道：“这种事伯母觉得我会随便开玩笑吗？再说，伯母觉得没有难道就真的没有呢？”
“黎儿。”江夫人朝他望了一眼，开口叫了他一声，试图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江黎有些不悦，可对上江夫人的眼神，也只好闭口。
还真有意思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跑到关沐曦头上作威作福呢？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江少爷估计是误会了，倒也不是说关小姐不行，只不过那学术研讨难得很，就怕关小姐到时候不会，那岂不是既丢了面子也丢了里子。”
关沐曦品了口茶，随后轻声与她说道：“总归夫人是常年住在后院儿的，就是丢了面子，好似也与夫人没什么关系。”她抬眼看她，眉宇间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
林氏听了她说的话，面色暗沉了几分，就连身后的嬷嬷都有些听不下去，看着关沐曦的眼睛，三分怒意七分不屑。
“关小姐此言差矣，我家夫人的意思是您若是输了岂不是得让别人耻笑我们景国。”
她掀了掀眼皮，不禁嗤笑，只是眉宇间依旧是温和的模样，问她：
“你主子让你说话呢？一个奴才也敢来江府当着江夫人的面耀武扬威，难不成把这儿当成你主子的后院呢？”
老嬷嬷立即闭了嘴，眼睛瞟向面色难看的林氏， 林氏还是头一回在一个女人眼里看到对深院的蔑视，还在这女人面前丢第二回脸，心里一时有口气上不来又下不去的。
在这儿装什么清高，装什么夫子那一套，以后还不是嫁给男人守空房的东西。
“是我管教不严，还请关小姐莫要怪罪了。”她说的平和，转而看向一言不发的江夫人，与她说道：“家中还有事，我就不多留了。”
“好，那我们后日见。”江夫人似乎也不想在听他们明嘲暗讽，起身送林氏离开。
关沐曦见她离开，也懒得逗留，转而离开前厅，江黎见着赶忙跟了上去。
院里扫地的几个小丫鬟和小厮们见着他们，纷纷捂嘴偷笑。
一个小丫鬟胆子大，小声与他们说道：“看看我们家少爷，像关小姐跟班儿似的。”
“哈哈哈，倒别说，真有些像。”
“听关小姐院里的丫鬟说，关小姐嫌弃少爷像老妈子，把他关在院门外不给进呢！”
“当真？”
“这还能有假？”……
管家见着几个人歇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的，开口说道：“不干活都在干嘛呢？”
几个小丫鬟和小厮见着管家，瞬间收起面上的笑意，低下头继续干活。
关沐曦抬头看了一眼江黎，问他：
“温怡是谁？”听那林氏说起来，似乎挺厉害。
“温怡小姐啊，是温家的大小姐，三岁识字，六岁作诗，十三岁时就跟着余太师他们去别的国家参与学术研讨，十五岁跟着霍将军征战，在军事方面也极为有天赋。”
说起温怡，江黎的眼睛似乎都在发光。
“这么优秀？”她似乎有些想看看这个温怡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儿。
“自然了，不过她现在不在京城，如果有机会，真想看看你俩谁比较厉害些。”在他眼里，温怡优秀，关沐曦在学术上也很厉害，就是不知道谁更胜一筹。
“不在京城？”
“边疆出了事，温怡小姐去了边疆那儿去帮霍辞恩了，所以暂时不在京城。”
若不是边疆突然出了事，他也不会让悟澜去一趟边疆。
关沐曦记得他今天说悟澜是今早刚从边疆回来的，那边疆会出什么事呢？霍辞恩又是谁？
“你们古……那个温怡小姐现在多大年纪？”
十五岁就征战了啊，她十五岁在干什么？啊～好像是刚接手家族来着，那段时间……呵！可真是难熬。
“应该才芳龄十九吧！”总归是快要到成家的年纪了。
关沐曦不禁蹙眉，十九岁？啧啧，她今年都二十三了，人家还是个小姑娘。
随后，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笑道：“人家三岁识字，六岁作诗，你在干什么？”
她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看着她，眼尾略带几分笑意，看在江黎眼里，却满是嘲讽。
江黎脸色瞬间晕染了几分粉色，尴尬的呵呵笑了几声，与她说道：“你哥哥自然是在书院读书了。”
“是吗？”她说道：“那你可真舒服。”
关沐曦的话让江黎瞬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舒服？她什么意思？难道六岁上学不应该吗？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寒冷刺骨的边疆，穿着厚厚的作战服，在暴风雪中站着军姿，两颊冻的通红，浑身僵硬，身后传来一道道呼唤她名字的声音，回眸看去，正是那个无时无刻不守护在她身边的少年。
那几年，若不是凤如清陪在自己身边，鼓励她，照顾她，或许她早已经化骨成灰被边疆的风雪吹散，哪里还有现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