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不同意
第二天，安定侯家果然来人了。
大夫人笑脸相迎。
安定候家来的人是个管家，四十多岁，留着短须，跟着安定候姓王。
王管家道，“先贺大喜夫人，我家公子对您家小姐，一见钟情，特找老奴来提亲。”
大夫人闻言，脸上有些不高兴，说什么一见钟情，却派了个管家来，哪里有半分对蓉儿的重视！
“同喜同喜！”大夫人回道。
王管家看着大夫人，眼里夹着疑惑，“大夫人，您知道我家少爷要娶的是谁吧？”
“是……芷宓……”
王管家目光怪异，“大夫人，据我所知……这陈芷宓小姐是您的亲生女儿吧？”
大夫人心头一跳，“王管家这是何意？”
“没。”王管家一哂，“大夫人有个好女儿呀。”这话说得意味不明，不知是夸，还是贬。
大夫人也不知如何接话。
“我家公子，要娶的，是您陈家嫡女，大夫人知道吧？”王管家咬重了嫡女。
大夫人心坠坠然，“自然是嫡女。”
“大夫人没有意见，那就好！”王管家话锋一转，“大夫人真是好福气，生了三个女儿，大女儿得我家公子爱重，二女儿昨日参加赏花宴，又在赏花宴上展露才华，名震京都，我真是好生羡慕呀。”
什么？
大夫人手里的滚烫的茶水倒在了她的手上，她收回手，“王管家，你这是何意？”
王管家打量了一番这陈家大夫人，当年的唐国第一才女，觉得名不符实。
她这个样子，太平庸了，就像一个普通的内宅妇人。
或许，时光真的是把杀猪刀，把好好的一个才女变得如此模样，真是令人失望。
“大夫人，您的二女儿陈芷宓在赏花宴上一诗成名，没有辱没您当年呀！”
大夫人的心沉到了谷底。
王管家接着说，“说来也是巧呀，您的二女儿在赏花宴上作诗之时，命运让我家少爷和您家的大女儿芙蓉小姐相遇了，真是天作之缘呀！”他在“芙蓉”两字上咬重。
大夫人脸色瞬间褪去，起身反驳，“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王管家眼里带着鄙视，抛开才女这层身份不谈，普通的一个母亲都会护着自己的女儿吧？
这大夫人谈亲生女儿陈芷宓的婚事时，面不改色，一听到安定侯府娶的是白芙蓉，脸色就变了。王管家虽然为安定候府办事，嘴里不说自家小公子的坏话，但心里门儿清，谁家有闺女也不想把女儿往安定候府，这个火坑里送的。
大夫人也不想把掌上明珠往火坑里送，只是送亲生女儿下得了狠心，送白芙蓉这个外甥女，却像珍宝一样难割舍。
你要说她这个有情吧，亲生女儿都送火坑；可你要说她无情吧，她敢为了外甥女得罪安定候府。
“大夫人！”王管家今天要说的话已经传达，也不欲跟大夫人多谈。陈家知道，安定候府要的是白芙蓉，不要背后搞小动作就行。
公子娶亲是喜事，不要每次都搞得跟送葬似的，惹安定侯夫人不喜。
“您再考虑考虑，毕竟要一个小姐嫁到我们安定候府，我们也不需要做强迫的事。毕竟……办法多得很！”最后这句话，充满威胁的意味。
王管家的威胁，大夫人自然是听懂了。
这安定候的小公子，名声差，就差在无耻上。他想得到一个姑娘，就先毁了姑娘名声。姑娘名声毁了，最后不得不从了，嫁入安定候府。
大夫人没了主意，“去，把蓉儿和芷宓叫来！”
在这个家里，唯一会帮蓉儿的人，只有芷宓了。
大夫人也挺可笑的，找一个被害者去帮一个加害者，还找得这般理所当然，这母亲当得也是独一份了。
陈芷宓重生回来后，冷眼看着她的母亲的所作所为，早就冷了心了。
陈芷宓听了大夫人的讲述，垂下眼皮，掩饰眼里的笑意，“娘，这样看来，表姐只能嫁给安定候府了。”
白芙蓉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眼泪涌出，惹得大夫人心痛。
“姨母，我不要！嫁给他，我宁愿去死！”
“表姐，你不如听听我说，也许没有那么糟糕呢？！”陈芷宓说这话时，表情冷淡，不急不缓的样子，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
白芙蓉想起陈芷宓昨日说愿意替嫁，她甩甩头，觉得自己想多了。芷宓把她看得这般重，从小到大都这样，不可能对她绝情的。
她慢慢止住泪，压住心里无限悲苦，强打精神听陈芷宓要如何说。
陈芷宓道，“他王家既然要嫡女，那陈家就开宗祠，表姐入我陈家祖谱。然后，陈家嫁一个嫡女到安定候府。表姐做了贵妾，表姐受的委屈也是最少的。”
白芙蓉咬紧了牙关。如果在遇到王津之后，听到她要成为陈家的宗谱上的嫡女，她会高兴得睡不着觉。今天听到，只觉得满心苦涩。
“表姐如果真受了什么委屈，陈家就是你的娘家，贵妾可以回娘家的。”
虽然有保障，但安定候府，那会是好相与的！
陈芷宓继续，一桩桩，一件件数着做安定候府贵妾的好处。
白芙蓉听了，心里还是难受极了。这安定候家再是显贵，但那人风流成性，又喜新厌旧，不是良人之选。
大夫人叹气，“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打小我就亏欠蓉儿，我实在不愿意蓉儿受这委屈！”
挽春和夏婵看了大夫人一眼，她俩的眼里没了对大夫人的敬重，冷冷的。
不愿意蓉儿受这委屈，那昨天是怎么说得出让小姐替嫁的？！
陈芷宓丝毫没为大夫的的偏心而委屈，继续真心给出建议。“可是，娘，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如果娘亲觉得委屈，可以让表姐跟他家说，要红妆出嫁，脸面给足了，小姐受的委屈是最少的！”
红妆出嫁……白芙蓉眼泪婆娑，她也想呀，嫁给一个良人，就像……三皇子那样的人。
“如果安定候府真的愿意红妆娶姐姐，只要我们不说出去做贵妾，别人只会以为表姐给人做正妻呢！特别是二房的人，，不能告诉她们，免得他们说风凉话，惹表姐不高兴。”陈芷宓这话似是关心，却隐隐有暗示的意味在。
陈芷宓又补了了句，“瞒着二房的原因，二房有庶女，只怕她们要妒忌姐姐做正妻，恨不得可以替代姐姐……这婚事要家公开后，表姐就不要跟二房的人往来了，免得受了委屈！”
白芙蓉心里一动。
红妆……正妻……瞒着二房……庶女……妒忌……替代……
白芙蓉想到了某种自救的可能。
陈芷宓提示到了这份上，见白芙蓉目光闪烁，面上也没有悲意，便知道白芙蓉听懂了，恐怕心里把算计的事都想得明明白白了。
陈芷宓又问，“表姐，我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白芙蓉连连摇头，“不用了，芷宓，你帮到我了。就按你说的办，我再跟姨母商量一下细节，你去忙宅内的事吧！”
白芙蓉说完，就低下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陈芷宓笑笑，也不追问白芙蓉在想什么，就告辞离开了。
后面，大夫人再也没有找过陈芷宓，白芙蓉也一改愁容。
白芙蓉打扮得美美的，见了王津。
王津一见她就想动手动脚，白芙蓉抵死不从。王津觉得没意思，想着人最终是自己的，便也宽容几分，寻个位置坐下。
王津道，“找我干嘛？！”
白芙蓉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直接说，“我要做贵妾，三媒六聘，一样不能少。”
这口气，可真不小！
王津看着她那张出尘的脸，这满京城也难见白芙蓉这样的绝色了。他没考虑多久，便答应了，“好，依你！”
“还有， 聘礼要有大雁！”白芙蓉又加了句。
王津皱眉，“现在虽然是春天，我们这边雁还没回归。”
大雁秋天南飞，春天回归。现在还是早春，大雁还回到这边。
白芙蓉咬牙，“聘礼一定要有！”
王津有些头疼，但见小美人一副不屈的模样，惹人眼得很，鬼使神差地便应了下来。
他回头就把此事交给府里人去做，府里人也苦着脸去打雁，却终日连只雁的影子也找不到。
安定候府家底丰厚，聘礼早就备齐，就差这大雁了。
王津想起美人的脸，着急娶回来，共度良宵。如今大雁没下落，美人抱不上，她在府里大发雷霆。他又派遣人告诉白芙蓉，白芙蓉不依，扬言没有就不嫁。
王津觉得白芙蓉不识抬举。但白芙蓉以死相逼，王津又拿她没有办法。
他做了这么多，还没把美人吃到嘴了，美人要是死了，那他之前的心血岂不是白废了？
王津忍下气，“好！大雁！我捉给你！”
王津觉得自己从没有这般的耐心讨好一个女子，既然讨好的事已经做了，就不差这一件。
他在白芙蓉这里受了气，又狠狠责骂了下人一番，勒令他们马上打到大雁，然后他一个人去逛花楼，缓解一下她在白芙蓉那里受到的压力。
美人都是解语花，王津很快浸在美人乡中，快乐似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