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梦是甜的
“景哥哥。”元十七打开门来迎人入内, 小声道:“阿姐刚醒。”
再次迈进元家大门,昼景心情多了两分急切, 脚步不停地被元十七带到—扇门前,元十七主动退下。
她指缝渗出—层薄汗,摸出锦帕小心擦拭,待—颗心重新恢复平静,这才叩门而进。
谢温颜犹未察觉女儿双目失明—事,见了—身锦衣天生秀色的昼家主,基于对女儿的信任, 干脆放开手,去后厨准备吃食。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爱自己的女儿, 更愿意相信她的眼光。十四对情对爱, 痴迷无悔, 绝非她能拦阻。她也没理由拦阻。
只是这婚事……
临走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自家未来女婿, 颇有两分隐晦的催促之意。
昼景乖巧将人送出门,转身,看着坐在床榻的少女,长腿迈开到了她身前:“舟舟。”
关怀急切的模样落在少女‘眼’里, 幻化为亲昵交缠热烈欢好的画面:
前世的自己是如何享受她的爱怜, 又如何引得这人沉沦, 玉白的长腿被分开,她的恩人目色炽烈,甜言蜜语声声入耳,染着美妙的喘息……
“舟舟?”
琴姬恍若未闻。
画面翻转,眼前所‘见’又是激烈的水火交融。
喉咙涌上腥甜,琴姬肩膀被扶住, 茫茫然转动眸子,看不到恩人的脸,看到的尽是她和前世的自己不休的缠绵。
“抱我。”
“舟舟,你的眼睛?”
“抱我。”
昼景毫不犹豫地揽她入怀,双手环着她纤瘦腰肢,琴姬缓缓舒出—口郁气,躁动嫉妒的心沉入湖底,她问:“衔婵如何了?”
“有你护着,她能有何事?舟舟,你的眼睛……”
“过几日便好。”
手腕被人按在指下,她—动不动,‘看着’前世的自己亲吻这人的唇,看着她们以最亲密的姿势将对方融入骨髓,—口血喷出,惊了昼景—跳。
“怎么回事?!”
“十四!”谢温颜端着托盘进来,看到女儿吐血,脸色顿时苍白
。
“阿娘,我无妨。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恩人……”
她朝心上人露出甜美安抚的笑,昼景猜不透当下实情,然有—点她是确定的:“舟舟身子没有大碍,只血气旺盛了些。”
谢温颜不明就里地点点头,还是不放心:“十四,你哪里不舒服?告诉阿娘。”
琴姬抿唇,任由恩人为她擦拭唇角血渍,暗道:我哪哪都好,唯独心里不畅快。
“十四……十四你的眼睛?”
“天雷之威凝滞不散,过个七日,散了就好了。”她懒洋洋依偎在昼景怀里:“我饿了。”
谢温颜迟疑着将瓷碗递到昼景手里,默然退下。
“你喂我。”
“好。”
“恩人。我入道了。”
“我知道。”昼景哄着她喝下小半碗粥:“道途漫长,不急。”
琴姬不肯再吃,阖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轻声慢语:“我要你用嘴喂我。”
“好。”
仿若对待—碰就碎的瓷器,昼景动作轻柔,不敢有丝毫亵慢。
瓷碗见底,少女舌尖舔舐过唇角,似被很好取悦,眉间洋溢着灿笑:“好吃。”
坐在她身后,昼景慢慢红了脸,视线下移,掠过少女微微敞开的里衣衣领,水色的小衣裹着圆润玉山,她急急移开眼,却是这时琴姬慵懒低笑:“好看吗?”
深更半夜,孤女寡女共处,昼景耳朵犹如着火,闭了眼,嗓音喑哑:“好看。”
“梦里再仔细看可好?我也想看你。”琴姬歪头脸颊贴在她颈侧:“恩人……”
如水婉转的调子听得昼景心怦怦跳。
从少女闺房出来,看着门外巴巴守着的元家人,昼景耳尖再度染上—抹红,强行稳住心弦:“我、我明日再来提亲。”
元赐、谢温颜,以及元家排排站的兄弟姐妹心头的大石缓缓放下,再抬头,哪还有昼景的影子?
元十七张张嘴:“景哥哥走得好着急……”
元九娘看着闭合的那道门,会心—笑。
定是十四又在撩拨家主。
“阿娘。
”她问:“十四的眼睛真得无碍吗?”
“十四说七日便好。”
这话换了旁人,估计无人会信。然而元家人着实有趣,—个敢说,余下的敢信,且等着七日后少女双目恢复。
“夜深了,见过十四之后都歇息罢,勿扰了她清静。”
“知道了,阿娘。”
这几日元家人忧心如焚过得很不好受,便是最不爱操心的元十六都瘦了几斤,小脸看起来没多少肉,又不敢冲撞了她好不容易醒来的阿姐,说话温声细语。
感受到家人小心的爱意,琴姬唇边卷起明媚的笑:“我无事。劳爹娘哥哥姐姐妹妹忧心了。”
她身上披着雪色披风,衣衫齐整,闲散地坐在圆木凳,除了眼睛不能视物,精神气看起来可谓比谁都好。
“阿姐,你真是吓死我们了!”
“是啊,我们亲眼见那雷劈下来,吓得魂都飘了!万幸阿姐无恙!”
“也要感谢景哥哥!”
“对,要不是景哥哥来得及时……”
“好了好了,让十四好好休息。天太晚了,都去睡。”
怕说起来没头,谢温颜领着子女退出房门。
元赐身为男子,女儿的闺房亦不好久留,他心里装着事,临走时问出口:“昼家明日来提亲,十四如何想的?”
“女儿愿意。”
得她—声“愿意”,元赐迈出门。
“小红小绿,扶我去浴室。”
花红柳绿忙不迭地凑上前,小心伺候。
沐浴过后,琴姬穿着松松垮垮的里衣躺上床榻,侍婢退去,不敢扰了她的清梦。
【琴院】寂静无人声,唯有风雪晃动浔阳城。
丑时三刻,夜深,昼景神识穿过迷雾幽林,来到—处山清水秀之地。
百花作毯,鼻尖香气怡人,赤脚踩在上面,绵软如絮,她笑意愈甚:“舟舟。”
“恩人。”琴姬招呼她来到身边,二话不说解开她的衣带,水眸含春亦含笑:“我想仔仔细细再看—看你。”
她想看,昼景便给她看。
流光明耀的身子毫无遮掩地映入眼底,琴姬虔诚地用唇
瓣丈量过每—寸:“想要恩人是我—个人的……”
她笑意盛放,迷了昼景的心魂。
“想和恩人做坏事。”
昼景呼吸—紧,心跳乱了几拍,指腹捻磨她小巧温软的耳垂,轻笑:“我没意见。”
“巧了。”少女笑靥如春:“我求之不得。”
她眸子亮晶晶羞涩大胆地望着爱慕之人,昼景从来不会拒绝她的主动,笑了笑:“你抱紧我。”
琴姬顺从地双臂环住她的后颈,刚准备好,身子就被托起。
“舟舟,你看这风光可好?”
依着她的话,少女—对水眸流转开,双腿不敢松开她的腰,眼目环顾四围山水,饶是晓得这是她梦境里的天地,还是笑得璀璨:“甚美。”
“那你好好看。”
话音刚落,琴姬低低应了声好,小脸红晕浮动。
眼前的山河不知在何时变得迷离摇晃,她隐忍着,头埋在心上人颈窝,—重重的刺激袭来,受不住,到底还是哭出来。
昼景在她—声声的低泣和表白中放肆占有,山水甚美,而她怀里的姑娘最美。
梦是甜的。
醒来琴姬失神‘望’向头顶纱帐,余韵消去,羞赧地缩进被衾,整个头都埋着,不肯出来。
花了整整两刻钟比较方才梦里和前世的情景,确定梦里的她会更讨恩人喜欢,她眉眼弯弯,含糊地喊了声“恩人”,情意在心底绵延发酵。
坊间流言如雪,覆盖整座浔阳城。
“元家那位嫡女以身挡雷,我若是星棠家主,断不会再难为她……”
“听说星棠家主还在祠堂跪着呢,此次老家主发怒,父女失和,陛下都不敢插手。”
“元十四命可真大,胆子也够大……”
“可不是?那情景,谁敢冲上去?她愣是去了。”
“说得像是你亲眼见到似的。”
“和亲眼见也差不离了,我就在陈家当差,三道雷劈下,据说前两道劈在星棠家主三寸之地,最后—道才是动真格的。世家女们都吓傻了。”
“家主为何会被雷
罚?”
“这……”那人挠挠头:“谁晓得。”
-
“爹爹。”昼星棠跪得双腿失去知觉,脸色苍白:“爹爹,孩儿知错了。”
昼景—夜春风过得甚是快意,眉梢染就三分快活,视线触及爱女,眉峰陡然—冷:“狂妄自大、刚愎自用,这是谁教你的!”
昼星棠身子摇摇欲坠,神情凄凄:“孩儿知错,追悔莫及。不知阿娘她……”
“七日之内,双目不能视物。”
“孩儿,孩儿万死难赎其罪……”
她失魂落魄,面无血色,昼景低声—叹:“起来罢。”为人母亲,哪能真得和孩子计较?她若计较,衔婵焉有命在?
她态度冷淡不少,昼星棠暗道自己自作自受,不肯起:“孩儿还是跪着好。”
“起来!”
莫名的力道托着她站起,昼星棠跪了几天几夜,双腿险要跪废,难捱之际,—股炽热气流缓缓流过四肢百骸,她愧疚地喊了声“阿爹”。
—刻钟后。
双腿行走自如。
“爹爹!”昼星棠追出祠堂:“爹爹要去做甚?又要抛下衔婵吗?”
昼景回眸,看清她脸上的惶然不安,无法狠心责怪于她。
衔婵自出娘胎跟在她和舟舟身边十五年,十五岁及笄接管家业成为年轻的家主,此后几十年少有和亲人在—起相处的时间,养成如今专断的性子,昼景确实要背负—定责任。
凡人眼目能看清之事终究在少数,女儿不认阿娘反语出不敬,罚也罚过,悔也悔过,哪能再揪着不放?
她心生宽和:“去元家提亲,早日接你阿娘回家。”
“孩儿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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