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手术风波
看着明晃晃的【大扑蛾子】四个字，霍衡的指尖顿了一下，脑海不期然的想起了秦旻疯狂且邪门，偏偏又似乎合情合理的骚操作——把秦贝贝嫁给武嘉帝当皇后。
作为一个父亲，秦旻干得出来这样的事情。因为秦贝贝成为皇后，甚至皇太后，但按着《大周皇室诰命》，秦贝贝也有再嫁的权利。只要婚书申请通过大周皇室宗正会议后，秦贝贝就会被赐予亲王爵位。为彰显帝王之德，皇室之宽厚，秦贝贝非但会获得皇室按着公主份例准备的嫁妆，每月还依旧享有赡养费。
可以说从制度保证了秦贝贝一生富贵无忧。
作为一个商人，秦旻这个主意也堪称犀利。因为可以光明正大的把秦氏摇身一变成国企，从此后最起码大周帝国内各种机构无法说一句“秦旻商业垄断，需要被审查”！秦旻可以放心胆大的继续开拓商业版图。甚至还可以借助“大周帝国国丈”的身份跟其他宇宙国家的交往商谈，做一个彻彻底底的“皇商。”
可……
可凭什么？
凭什么不信他霍衡？
明明他有能力照顾好秦贝贝！
明明他标记秦贝贝时，就已经下定决心会好好照顾秦贝贝。
会让人一生富贵。
越想，心中簇着难以形容的火焰，霍衡整张脸仿若涂了一层寒霜，重重按下了拨号键。
罢了，他主动给秦贝贝打这个电话，也权当哄人了。
毕竟秦贝贝说过不是因为霍衡英雄救美才爱上霍衡的。
也就是说秦贝贝爱的，不是富于算计的霍衡，或许是真正的霍衡。是年少时难得心善，没有任何责任与包袱的霍衡。
思忖着，霍衡嘴角不自禁都弯了弯，双眸带着期待，静静的听着铃声。
然而却是忙音嘟嘟的，电话没人接。
待传来冰冷机械的无人接听提示音，霍衡沉了沉脸。
从来都是一打出去电话就被接了起来，最多也不过等个几秒。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竟然无人接听。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第一时间得到秦贝贝的回应……也不对……
指尖飞动，霍衡几秒之后视线就停留在聊天框上。
从上月病房秦贝贝闹了一回后，回消息是有点敷衍的。
连他记得秦贝贝的发热期，秦贝贝这个当事人竟然也没有任何的回复？！
瞳孔猛得一震，霍衡看着空白的聊天页面，不可置信的上下翻动了又翻动。确定自己发出去的消息竟然石沉大海，霍衡气得面色青青紫紫变化了许久。
最终他直接关闭了电话app，挺直了脊梁，拿出未批复的文件，垂首忙着工作。
然而思绪却依旧控制不住的漂浮起来，下意识的自我宽慰起来。
反正就算秦旻能从各个角度诉说嫁人的好处，就凭秦贝贝的恋爱脑，也肯定不会再嫁。武嘉帝即便是文成武德，威名远播的宇宙霸主，但现如今病入膏肓，跟帅气两个字扯不上边。
因为秦贝贝是有点颜控的属性的。
哪怕不在意年龄差距，但对于秦贝贝来说，大叔也是要英俊的大叔，要像霍衡亲爸那样儒雅风趣，还能陪人一起玩的大叔。
思绪一闪而过，霍衡捏紧了手中的钢笔，眉眼随着回忆不自禁的柔和了几分。
别人爱用“青梅竹马”来形容他和秦贝贝的联姻，其实……其实也挺贴切的。
除却校园偶遇外，他和秦贝贝见面最多的地方是在家里——有别奢华又肃穆的霍家老宅，爸爸带着他们一家三口出来另住的小家。
秦家就住他们家对面。
想当年秦大董事长对于叛逆的秦贝贝束手无策，而同样忙于工作的霍大药剂师因疏于家庭，也同样对孩子教育长吁短叹。两人凑一起喝酒聊天吐苦水后，霍大药剂师干脆来了一招以毒攻毒，把秦贝贝接到家里小住。
相比从小接受严苛精英教育长大的霍衡来说，秦贝贝可太好忽悠了，被霍大药剂师骗的一愣一愣的，一口一个“霍伯伯”喊的那个甜。
霍大药剂师也爱炫耀小棉袄，说小棉袄乖巧听话，让杀马特造型换成假发就换，让打架斗殴变成篮球比赛就变，让……
可惜，小棉袄是漏风的。
关系和睦的家庭，一进入辅导作业环节，都会变成鸡飞狗跳的十八层地狱模式。
更别提霍大药剂师这样的天才，宇宙级别的天才了。在他眼里大学试卷都是1+1=2这般简单。而秦贝贝是不爱上数学课，然后从三年级开始就没有数学课的宇宙牛娃。
因此霍大药剂师硬生生被小棉袄初二数学8分的数学试卷给弄哭了。
霍大药剂师没皮没脸的，真哭的那种，对着亲儿子嚎。
然后就跑路了，跑到厨房，英勇无畏的承担后勤保障，也就是夜宵的工作。
最后是霍衡不得不“父债子偿”辅导秦贝贝做作业。
秦贝贝这个学渣，非但基础不牢，注意力不集中，还娇气矫情，夏天怕打雷冬天脚冷，没写两个字就腰酸手疼，坏毛病真是一堆又一堆的。也就胜在屡败屡战，有些韧性劲儿。
但原本冰冷的家，因此热闹了起来。
就连疏离的家庭关系，都因此亲密了些。
沉浸在往日美好的回忆中，霍衡忽然间听到铃声，刹那间便察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闷气直冲脑髓，将他那些美好鲜活的画面全都吞噬的干干净净，让他只剩下一地的鸡毛。
瞥了眼来电显示，霍衡按了按眉心，逼着自己压下所有的情绪，接电话。
果不其然又是求助。
听完前因后果后，霍衡嗯了一声，低声安抚道：“你先顺着武戾，我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霍衡往椅背一靠，垂首定定看了眼来电显示界面，望着至今没有回电的【大扑蛾子】，微微闭了闭眼。
就算抢，秦贝贝也是他霍衡的！
心理笃定着，霍衡眸光一转，带着些阴沉，按了内线电话，“马上联系大周太医院李老，武戾的信息素送上门来就好好研究。”
顿了顿，霍衡毫不客气的命令道：“让1号、3号、光明号三组研究员立刻马上回公司待命。”
一句话吩咐下去，整个霍氏大楼顷刻间灯火通明，亮若白昼。
站在底楼，霍衡抬眸看着自家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横扫着整个因他亮起来的实验区，郑重的发了条消息。
然后身形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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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秦贝贝安安静静的当着宅男，看着狗血剧。
但万万没想到不到十点钟，自家老爸就眉飞色舞的从皇宫回来了，还迫不及待的开口，“走，去太医院，爸爸都安排好了。今天体检合格，晚上就能结束痛苦。”
冷不丁的听到这声安排，秦贝贝有一瞬间的踌躇，低声：“我想回冰原国。”
“你成年后所有的检查都在大周帝国，你专属的实验室也在皇城。万一呸呸呸的，还有天赋神力的实验数据给医生提供参考。”秦旻面色决然，深谋远虑：“万一呸呸呸的乌鸦嘴，我去抓霍衡抽他的血要他的信息素信息也来得及。”
“可霍家在医疗体系树大根深，瞒不住怎么办？”秦贝贝看着秦旻，眼神还有些警惕。
霍家算实打实的医药世家。传承至今枝繁叶茂，根深蒂固的，更别提还有姻亲，也都是医药体系内的。这势力盘根错节的，万一走漏消息，就糟了。
就连霍衡，虽然是商人，却也是军医药学毕业。
“我既然同意了，就不会再琢磨着给霍衡泄露消息。”秦旻见状，毫不客气的开口：“更别提我皇帝儿婿说了，他负责安排。”
秦贝贝发自肺腑的被震撼住了，“皇帝儿婿？“
秦旻傲然的嗯了一声。
秦贝贝彻底没花说了，乖乖听从秦旻的安排，乘车赶往太医院。
一下车，秦贝贝摸了摸自己胳膊。
在冰原国不觉得寒冷，但迎着秋风，他秦贝贝才恍然间发现大周帝国已经从初秋变成了深秋。
立马打开行李箱，换上一件厚外套，秦贝贝踩着落地的桂花，听得耳畔秦董可惜的声音，“多好的桂花糕啊。这太医院就是仗着贵族化，浪费。以后我要是真当国丈了，这种铺张绝对能改了。”没忍住也畅想了一下自己的新生活。
他要是真当了皇后，大概跟看到司徒玥变脸的表情包。
他要是真当了皇后，大概以后刷公务员考题，可以直接问皇帝正确答案了。
他要是真当了皇后，大概也会属于传说中“谈恋爱吗？抄家灭族”的一员了。
毕竟武嘉帝，可是传说中莫得感情，谈恋爱影响政绩的霸主。
毕竟武嘉帝，每一次婚姻都是利益结合。
毕竟……
还没来得及想自己传说中的未来老公的赫赫威名，秦贝贝就被拉力一扯。当即顺着拉力，他眼眸带着错愕看向秦旻。岂料困惑的眼神还没褪去，眼角余光便撞见了迎面走来的一队人马。
这一瞬间，周遭的氛围显而易见的凝滞了。
秦贝贝迎着自己噗通的心跳声，逼着自己平静的抬眸看过去。
为首的自然是霍衡和秦理。霍衡似乎一夜未眠，双眸布满了红血丝。看着还有些疲惫。但却依旧傲然而立，身形笔直的，活像是利刃一般，侧身而战，带着些保护的姿势，护着身旁的秦理。
秦理的身形在高大威猛的霍衡对比下，自然是被衬托的娇小了几分。也不知道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双眼红通通的，有几分的怯意。眉目间流传的光芒也比从前落了几分，似乎遭受了重大挫折一般。光看着还有些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姿态。更别提细细一嗅，空气中还飘荡着玫瑰香。
浓郁的，活像是调皮的熊崽子直接砸了一整瓶的香水。味道在压抑的环境中，甚至有几分刺鼻。
秦贝贝捂了捂鼻子，控制住自己想要嗅一嗅空气中是否还有纯正酒香的念头。
反正，对他来说已经结束了。
只不过他秦贝贝又不是莫得感情的机器人，能够立刻马上就抽身离开，还是有些疼痛在身上的。
但好歹，他此刻还是有一丝的体面。
身边有爸爸在。
秦旻察觉到身旁自家崽子敏感的哀恸，理都不会理呆滞的霍衡，牵着秦贝贝的手就往最中间的皇帝御用医药研究院走。
秦贝贝见状，忽然间有种狐假虎威的爽感。毕竟研究院大门口就有荷、枪、实、弹的守卫，光看着就……就排场十足，霸气十足。
感慨着，秦贝贝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冲向大门。
绝然无比。
一步也未曾犹豫。
看着直接扬长而去，理都不理会他一样的父子俩，霍衡面色一变。
秦理抬眸看了眼烙印着五爪金龙徽印的匾额，眼眸暗了暗。
虽然大周太医院改革后，已经朝全社会开放。但依旧还是维持着些贵族气，入院的病患门槛依旧高得不得了。跟古代四品以上方可请太医诊病差不多。算得上贵族医院中的贵族医院。
他区区一个平民影帝自然没有入院看病的资格。昨天能来还是费了些周折，利用武戾的身份。又利用了霍衡和武戾之间的矛盾。
堪称费尽心机。
可一通操作下来，好感度依旧维持在原来的数值。
甚至他能敏感的察觉到用工作狂这个人设来攻略霍衡，似乎也不行了。霍衡举止间带着些难以形容的疏离，就好像回到了初见的时候。明明含笑着开口说话，但言行举止间就带着那种礼节性的，商业险的寒暄客套，好像有一层隔膜。
【警报警报，系统检测到发生重大偏离剧情，请及时矫正及时矫正】
正思忖着，秦理听到脑海中尖锐的警报声，眉头紧拧【什么偏离剧情？】
【秦理和秦贝贝离婚了。已经从大周帝国智脑系统内检测到两人离婚了。请宿主立马修正剧情。】
【离婚不挺好？】
相比武戾，他还是很喜欢霍衡的。
越冷漠越疏离越君子范，才越有挑战性。
秦理无视脑海里的声音，没受伤的手轻轻拉扯了一下霍衡的衣袖，头也靠近了些，凑在人耳畔低声说话。似有似乎的还散发出几缕玫瑰香。
整个人带着些勾人心弦的魅惑。
“霍董，对不起，是不是让霍夫人又误会了？”秦理声音带着浓浓的自责，“我……我这病恐怕一时半会治不好，还是找个机会跟霍夫人坦白吧。保密协议算什么，总不能害您白白担责。”
霍董无视耳畔的声音，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秦贝贝进入大门，直到人影消失不见，面色骤然一变。
秦贝贝真顺顺利利进去了。
代表着秦旻那个骚、操作或许有一天真会变成现实。
当然这一点不可怕。
可怕的是秦贝贝自己走进去。
秦贝贝竟然自己走进了御用研究院。
不敢去想象这个举动背后代表着什么，霍衡一步步朝大门走过去。但万万没想到有一道身影疾驰而来，速度快得让人难以忽略。
但却让训练有素的守卫毫不客气拦下。
霍衡侧眸看向不速之客——司徒玥。
司徒玥斜睨众人，“谁敢拦本公主？”
“请公主属下恕罪，无诏而入，形同窥伺帝踪，杀！”守卫拿枪对准司徒玥，不卑不亢：“请二公主殿下不要为难我们。”
面对一排对准自己的枪口，司徒玥磨牙：“本公主要是硬闯呢？”
为首的守卫抬抢对准天空就是一枪，声若洪钟，“一枪警告，第二枪便是公主殿下的死期。”
听得响彻天空的枪声，司徒玥面色青青紫紫变化了许久，一边按着自己的联络信号一边问：“就不能通融一下，人命关天懂不懂？父皇肯定同意我进去的。你们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先进去，等会我的长吏就会把文件送过来了。”
“军令如山。”
面对如此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司徒玥回想着自己无意中偷听到话，急得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绞尽脑汁的想了一圈，最终司徒玥视线停留在依旧一排的枪口上，深呼吸一口气，“好，是你们逼我的！”
说着司徒玥放声大吼大叫，响声似能响彻整个太医院，边给自家亲爹直播：“秦贝贝你给我滚出来，你脑子进水吗？有本事跳出火坑了，还跳坟墓？你图什么？图秦家太有钱要上交国库？”
“本公主十岁的时候就发过誓，谁敢当狐狸精觊觎我父皇，我就敢杀了他同归于尽！本公主手上是沾过皇后的血的！十岁就敢开枪，只不过当时射偏了只伤了胳膊，现在系统学习过，敢一枪爆、头的。”
“你就算跟霍衡不死不休，你同一个火坑不能跳两次啊！爱上一个工作狂注定没有好下场的。你换个眼睛，找个好归属。比如我大皇兄虽然装小仙男，但好歹还懂风花雪月，二皇兄虽然怂了些，但他起码长得好看，三皇兄十分有上进心，搞不好你就能当皇后当太后。所以没必要自暴自弃，我父皇虽然长得还行，但他莫得感情啊！你说对吧，霍衡？”
暴怒揭家丑的思绪骤然一止，司徒玥扭头死死的盯着霍衡，一字一顿：“霍、衡？”
霍衡面色沉沉，带着浓浓的不屑与不满：“你有本事闹武嘉帝，跑来闹秦贝贝算什么能耐？”
迎着如此质问，司徒玥看着还一副理直气壮指责人模样的霍衡，气得隐忍的火焰一下子就炸开了：“霍衡，我父皇是个渣，但他起码渣的明明白白，理直气壮的。可是你呢？霍衡你倒是能耐啊，带着那个狐狸精来太医院是什么意思？”
这时，司徒玥倒是看见了秦理了，愈发怒火燃烧着，炮、轰道：“还大清早的信息素乱泄，显摆自己圣女omega的魅力呢还是欲、求、不、满？”
“而你一个alpha，身上带着其他omega的信息素，什么意思？显摆自己有能耐？本公主就奇怪了，明明三个百分百契合的，怎么就你一个有妇之夫跑得那么勤快呢？”
霍衡听得司徒玥大庭广众之下一口一个圣女omega，倒抽一口气，逼出一丝的理智，告诫的瞥了眼司徒玥，“公主殿下，慎言。别没事显摆自己消息灵通，知不知道你随口说出的东西或许会害了一个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徒玥听到这话，看着还诉说的面色凝重，带着说教意味的霍衡，心骤然一惊。
当即压下自己对霍衡心动的回忆，司徒玥语速飞快：“害？秦理他娘的站在你身边好好的。现在出事的是秦贝贝，是秦贝贝知道吗？”
司徒玥双眸燃烧着怒火，诉说自己火急火燎奔过来的原因：“父皇紧急召见了一线工作的八位妇科圣手。他们将联合会诊，为秦贝贝的流产做手术。换一句话说秦贝贝宁可流产宁可打胎，也不要跟你霍衡有任何联系！”
“这他娘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偷听到有人说要做标本研究，换一句说没准要秦贝贝当小白鼠！”
霍衡一愣，脑中白茫茫一片，什么情绪也无法形容，下意识的就往大门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