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第43章
按照习俗, 年夜饭肯定要有一顿饺子的，而且饺子里还要放上铜钱，谁要是好运气吃到了饺子, 代表一整年都有好运。
这么好的机会, 程溪自然不会错过, 她让祖婆婆拿来几枚簇新的铜钱, 用酒水、醋水和热水分别煮了一边，才放到案板上, 等着一会煮饺子的时候放进去。
这边的馅料准备好，那面的鸡肉也剔好了。
程溪检查了一下鸡肉, 取了小半碗的淀粉和面粉混合, 又打了一个鸡蛋放在一边备着。将鸡肉放在鸡蛋液中滚了一圈，又放在淀粉上拍了一遍，将处理好的鸡肉放在油锅里炸了两遍，直到表皮金灿灿才捞出来放在一边备着。
锅里放油, 加入葱姜蒜和大量的干辣椒爆香, 整个厨房瞬间迸发出干辣椒特有的香味和刺鼻的呛味。哪怕是莫耀和顾文昱这两个极度嗜辣的人也有些忍受不了。
“这辣椒未免也太多了吧。”莫耀小心地提问。“恐怕到时候没有人敢吃。”
“不会的，这道菜也就闻着辣，实际上吃的时候很香的。”程溪想了想又给他们举了一个例子：“就像咱们之前吃的皮蛋, 你们一开始不也觉得味道很奇怪吗？但后来这个东西不是也挺畅销吗？”
甚至不能说是畅销，就连不少书院的学子、文人雅士, 也托了人前来询问购买。正是靠着皮蛋，程溪这段日子虽然没有出摊, 但靠着这样营生, 勉强也也维持了收支平衡。
这个例子一举出来，莫耀顿时两手赞同，甚至看着那一锅辣椒两眼放光, 期待无比。
说是如此，但辣椒的味道属实有些呛人。到了后面，程溪也不说话，将刚才炸好的鸡肉，一股脑的全部倒下去，翻炒过后，加入了酱油一类的调味品，炒得干干的，将这道菜的汁水收得干干净净，才倒了出来。
刚出锅的辣子鸡丁，鸡肉还有些硬硬的，和盘子接触的时候发出乒乓的声音。
看着两个人都是一副好奇的模样，程溪干脆拿了勺子给两个人，一人舀了一勺：“先帮我尝尝味道怎么样？”
鸡肉很干，但并不柴。反而因为长时间的煸炒，而变得更加的焦香酥脆，表层的鸡皮在处理的时候，并没有去掉，现在加入淀粉一类的东西，炸得酥香无比，一口咬下去便会发出‘咔咔’的声音。
“很好吃！”东西吃到口，两个人才知道程溪所说的是真的，这肉虽然看着辣椒很多，但一点都不辣，因为用油细细地烹炸过，辣椒里面的籽也被去过，所以就连辣椒都是干香无比，好像那股子呛人的辣味，随着刚才升起的烟味儿一起去的。
“菜准备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就包饺子吧。”程溪一锤定音。
饺子皮和饺子馅都是准备好的，现在只需要组合起来就可以。程溪手很巧，大拇指灵活地掐捏，一个个弯月似的小饺子就成了。
莫耀也不相上下。令人吃惊的是顾文昱居然也包的不错。
“你这也是以前在野外练过？”
“这倒不是野外练过。”顾文昱反驳：“刚开始那几年都是在军中度过，每次到了年底，军中也会准备年夜饭。人多厨子少，有的时候我们就直接分一个小队出去包饺子。”顾文昱没有说的是，刚到军中人人都嫌弃他过于文弱，几个老将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因此每每有类似的活，不管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把他叫过去。
他若是做得好，就说他是个假爷们儿。他说是做不好，则又说他这点事都不成。
一开始顾文昱也崩溃，记忆里他昨天还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天之骄子，一睁眼家族破败，父兄不在，全家人的希望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他只能忍，只能扛。好在现在一切都熬过来了。
他不说，程溪自然也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几个人一起包饺子，不多时就做了两个案板的饺子。程溪有意向把几个铜钱塞在饺子里，因此将另外两个人支出去煮饺子。
她自己留在屋里，将剩下的十几个饺子里面都放上了铜钱。因为想给顾文昱一个惊喜，她偷偷地在其中一个饺子的尾部捏了一个不一样的花色。打算等一会儿等饺子煮出来，就像这个特殊饺子，放入顾文昱的碗中。
这件事她做得很隐蔽，透过窗子望过去，外面两个人，一个勤勤恳恳地烧火，另一个将锅烧得干干净净，往里面倒水。
程溪将塞了铜钱的饺子分别放到那两案板饺子中，这才端出去交给外面两个人，吩咐道：“饺子不用煮得太快，免得坨了，你们看着点时间，我和顾思渊先出去把爆竹再放了。”
顾文昱眼巴巴的看着程溪，明显也很想去，但看着程溪不容拒绝的模样，还是老老实实的在一边看着锅。莫耀看着老爷可怜的模样，没忍住帮他说好话：“大娘子，煮水饺这个事情，交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倒是那爆竹声音很响亮，点火的时候，一定要非常注意，万一不小心崩到您身上……”
剩下的话，莫耀没有再说。但程溪也想到上午跟着王大娘去育婴堂，来时的路上四处迸溅的竹子碎片，不由得抖了抖，看着在一边脸上写着带我带我的顾文昱：“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
“好！”
唯恐程溪再反悔，顾文昱立刻放下手中的勺子，牵起程溪的手，一起往着门外走去。
门外顾弛已经摆好了爆竹，此刻就等着主家来点燃爆竹。
冬天的夜晚黑得快，现在天已经黑了，左右几家都零零散散的放着爆竹声，程溪看着顾文昱：“那你去点吧。”
顾文昱自然是不怕这爆竹声，也不怕它燃烧起来迸溅出来的竹子碎片，在战场上受的伤可比这都严重多了，但程溪不知道呀。等爆竹点燃的时候，顾文昱瞅准时机，让一颗竹子碎片炸到自己的手上。
他做得很是隐蔽，程溪也没有发现，顾文昱自然不打算现在就让程溪发现，几天前两人同床共枕一夜。夜之后，程溪就一直很排斥着他，这几天他都是在大儿子的那边挤着，过了今日他就要出发回军中，他也只是想和她再亲近一下。
竹子噼里啪啦的，很快就炸完了。顾弛拿着扫帚一类的东西，将院门口打扫干净，随着红色的灯笼挂起来，年夜饭也正式开始了。
几个人都知道顾文昱明日就要离开，因此年夜饭上的气氛总有些凝滞。在程溪的记忆里，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和顾文昱的生离死别，比起几个小崽，她反而表现得很是适应：“既然明日就要分别，那么今天我们更要开开心心，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顾思渊幽怨地看了一眼毫无所察觉的程溪，心中苦笑。傻娘亲！我们可不是为了离别而感到不舒服的。想着中午自己发现的事情，又看了一眼明显有所察觉的老父亲，顾思渊羡慕地看着大吃特吃的弟弟。每当这个时候，就特别羡慕他是个智力残疾。
顾文昱看着顾思渊的眼神，知道他可能也知道自己的老师对自家娘亲的觊觎，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但此时还是要陪着程溪热热闹闹的，吃完这久别后的第一次年夜饭。
“大娘子，饺子来了。”莫耀数着时间，见几个人吃得都差不多了，才将一盆饺子连着勺子带上来。莫静跟在一旁，手里端着一碟碗，准备帮几人盛饺子。
程溪心里有想法，此刻自然不会让莫静来盛饺子。她找了个借口将了两个人打发下去，自己拿起勺子和碗，给每个人分饺子。
首先就是顾思渊和顾思文，程溪比量着两个人平时的饭量给他们盛好了饺子。盛饺子的过程中，程溪见到自己做好记号的那个饺子，不动声色地推到一边，直到给顾文昱盛的时候才不动声色放到他的碗中。
程溪饭量一直很小，之前吃的菜就已经八成饱了，现在只勉强吃了一个饺子就放下筷子，口中还叮嘱几个人，讲着自己放了铜板，吃的时候小心点。
顾思文碗中只有两个小饺子，听了程溪的话，小心翼翼地慢慢吞吃着，唯恐真的有铜板会被自己不小心吃进去。但直到两个饺子吃完了，也没有吃到一个，挎着脸看着程溪，试探地说：“娘亲，我还能再吃一个吗？”
“你猜。”程溪笑眯眯地回答。顾思文哭唧唧地看着自家哥哥。结果顾思渊也没有心思关注他，他在每个饺子的中间都戳了一下，也没有硬硬的触感，只能无奈地对自家弟弟笑了笑：“我这儿也没有铜板。”
“爹爹。”确定大哥碗中也没有，顾思文两眼放光地拉着顾文昱的衣角：“要铜钱。”
顾思文这几天一直被这小子缠着，看着儿子的可爱模样，父爱大发，将自己碗中的饺子也戳了一边——只有一个有铜钱的。
看着坐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的妻子，顾文昱决定当个坏蛋，将唯一一个铜钱饺子给了程溪：“夫人，给你吃。”
顾思文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铜钱饺子没了，嘴一撇就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