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回到最初
傅名扬走出项氏总裁办,脚步踉跄,人晃了晃,眼前的景物刹时被黑暗取代。
他被傅安背进医院,傅家早在医院等候,老奶奶一看到她宝贝孙儿那张天人般的容颜,额头肿涨,唇角破裂,身上处处可见血迹斑斑,简直了心疼得站都站不稳,被如意和张静仪扶住。
傅家大乱,傅名扬被推进诊间开始各项检查,全家在vvip室等待。
老奶奶逐个批评,从傅国鼐开始,谁都不能悻免。
她边抽泣,边转着佛珠:“我告诉你,我孙子如果再出什么事,我就拿这条老命跟你拼可怜的孩子,怎么尽让这些事发生在他身上,老天爷,如果要报应,你就报在我这把老骨头身上,别折磨我孙儿啊!”眼泪掉下来,一口气提不上来,又是一阵狂咳。
张静仪赶紧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她脸色苍白,眼眶泛红。
傅国鼐面色沉重,敛下眉眼,静静听着。
那件事是傅家的恶梦,可以说,傅家到现在都还没有从里面走出来,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傅家跌进山雨欲来的氛围里。
傅兰心小声嘀咕:“奇怪,连这种事也怪到我们头上”。
傅咏絮抬眼,她才悻悻然闭嘴。
傅毓秀拿手肘顶她一下,在唇边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惊慌担优一晚,在医疗团队主治大夫唐医生走进来报告检查结果,皮肉伤加上几处骨裂,年轻体壮,休息几日就好。
全家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老奶奶执意要在医院陪床,傅名扬耐着性子,一会儿说他肚子饿,一会儿又说医院的东西太难吃,想吃她做的,安抚半天,她才在张静仪和傅毓秀的陪伴下,离开医院,回去煲汤。
病房里剩下傅名扬,傅国鼐和傅咏絮。
傅名扬半躺,一手枕在后脑勺,倔强无言,傅国鼐站在床边,也气得无语。
两个人定定地瞅着对方。
最后傅咏絮看不下去,伏腰弯身审视着傅名扬脸上的伤势。
他额头被乱发盖住,半遮那双桃花眸,傅咏絮伸出食指轻轻拨开发丝,柔声问:“疼不疼?”
傅名扬这张脸,真真世间少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依然不损他的盛世美颜,好看得无法无天。
他别过头,笑哼:“没事,死不了。”
傅国鼐斥喝:“你这孩子”
傅名扬抬起眉眼,迎视他的目光:“你别插手管我的事。”
“必须让他付出代价。”傅国鼐表情阴狠。
“你以为他没事吗?”傅名扬勾起唇角道:“我伤的如何,他就伤的如何。”
傅国鼐没有对项氏展开任何反击的动作,但谁知呢?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或轻易善了的人,但他沉得住气。
这笔帐,慢慢来。
——
春节过后,天气逐渐回暖,早春花开锦簇,生机盎然。
汪颖每天依然在忙碌中渡过。
身体做着例行公事,脑子里都是傅名扬那天说的话。
还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那么这几天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是又怎样?
不得不承认,难受是真的,她自问:还要继续违背本心吗?
连纪彩薇都看不下去,说:“妳先打电话给他会死啊?这个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个人,像他这样惯着妳了。”
她就奇怪了,纪彩薇不是很怕他吗?怎么偏向他那边呢?
没想到,她回得理直气壮,掰着手指开始说他的优点:“有钱,有势,长得又好看,以后在京城横着走,谁敢怎样。”
汪颖啧一声:“叛徒。”
夕阳西下,街灯初上。
汪颖一个人来到犁栈酒吧。
今天的犁栈几近客满,还在做什么betweenyou&me的活动,周遭都是一对对男女的谈笑声。
仔细一看,汪颖才发现,原来今天是白色情人节。
她特意挑了里面的位子坐,像个旁观者注视着场内的热情喧哗。
虽然情侣很多,但还是有像汪颖一样落单的人,在这个卿卿我我的日子里,出外猎艳。
於是不断有人走过来跟汪颖搭讪,居然提议要与她凑对,玩酒吧即将开始的遊戏。
她打发到窝火,最后直接拉下脸,一个字:滚!
整个人像一株蔫掉的草,伏身,下把搁在桌上,又颓又丧地喃喃自语:“全都离我远点好吗?省得让我心情变得更差。”
幸好,没多久,遊戏开始,众人的注意力,也被拉向舞池的方向。
遊戏名为耳鬓厮磨。
汪颖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
很简单又应景,每对情人脸贴脸,中间夹着一颗草莓,两人的双手不能碰到对方的身体。
从舞台前方走到另一头,约五十米,到达时,男方必须想办法把草莓弄到女方的嘴里,让女方吃,草莓如果掉下来,就不算,要赶紧回到原点,重头开始。
五分钟内,吃进最多草莓的情侣获胜。
赢家山川风月三日遊,吃喝玩乐,酒吧全程招待。
凭良心说,这遊戏没那么容易,走到终点不难,送进嘴里,才是问题。
汪颖看着男生们卯足全力,五官扭曲,不计形象都要把草莓送进女方嘴里,还得兼顾不能挤烂草莓,可很多都前功尽弃,草莓总在快到嘴边时,咕碌一下就掉下去。
莫名的,汪颖看得心有戚戚。
感情这码事,就算两情相悦,也並不是每段感情都能顺顺当当走到终点,怎么维系也是一门学问。
她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懒洋洋地转着酒杯,红色液体左右轻晃,双眼茫然。
无疑地,傅名扬是喜欢她的。
跟他在一起的这一年,她永远都占上风。
忍不住就想到傅安那句话:妳在少主心中是很特别的存在。
可他们之间,开始的太轻率,太勉强,而她没有那个勇气去试探,他是不是只对她情有独钟?
若说爱嘛,要不是爱她一人,那她宁可不要。
个性使然,她想事总是先想到坏的那一面,於是乎,她完全没有把握,自己能在傅名扬心中停留多久?
情不敢至深,唯恐大梦一场。
手腕一抬,饮下一大口酒。
忽然有个女孩像发现新大陆,惊喜嚷嚷:“呦!我说这谁呢。”
汪颖掀了掀眼皮,朝前方随意掠过一眼,不认识,移开视线。
接着一道萤光粉奔到汪颖面前,清甜腻人的香水味,顺带迎风而来。
女孩睁大眼:“这不是渣男杀手,汪颖吗?”
汪颖没看她,皱了皱鼻,胃里一阵翻腾的噁心感,是整瓶香水都倒在身上吗?
女孩整张脸凑到她眼前,笑盈盈:“好久不见!妳该不会是想装不认识我吧。”
汪颖无动於衷,拿来水杯喝了口水。
女孩迟迟不走,还拉开椅子,自来熟地,一屁股坐下去,抬手撩了撩那头染过的金色长发。
“汪颖,今天又想吊哪个傻逼?”
汪颖斜睨她一眼:“别跟我装熟,很倒胃口。”看来这孩子是来找茬的。
女孩朝桌子不远处招招手,三个女生一起走向她们:“来,来,大家过来,我跟妳们好好介绍一下,这是汪颖,叫姐姐。”
三个女孩欠儿欠儿地:“姐姐。”
她伸出食指,指着汪颖的头顶:“把她的样子记起来,她可是夜店杀手,以后跟妳们的男人出来,离她愈远愈好。”
她故意提高音量,周围的人都往她们的方向看过来。
汪颖靠背而坐,双手搭着扶手,双腿交叠,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宋明爱,乖,回家去,姑奶奶今天心情不好,妳别来做炮灰。”
她想起来了,这小孩是那次在火锅店遇到许楚轩,跟他一起的,多久的事了,她早不记得,没想到,宋明爱竟然把她记在小本本。
宋明爱睁着一双勾勒的十分有神的明媚大眼,转头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奚落道:“原来今天没有傻逼了,难怪妳心情不好。”
汪颖:“妳这孩子犯什么毛病?”
宋明爱不理她,双手放在颊边成喇叭状,对着空中,大声说:“姐妹们,小心哦!看紧妳们身边的男人,否则一个转身,就落入她手里了”
汪颖皱眉头,吵的可以,冷不防地靠向她。
突如其来的动作,宋明爱被吓的一个激灵,抓着椅子两边扶手,反射性地后退。
汪颖胳膊肘撑在大腿,拿手支着下巴,盯着宋明爱看了好半晌。
宋明爱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目光闪来闪去:“有病吗妳?这么看着我干嘛。”
汪颖:“长得也真漂亮。”
宋明爱咧嘴一笑,眨了眨眼:“那是当然。”
三个月前,才从韩国回来,这时正是最自然,最美的时候了。
汪颖憋了口气,缓缓地呼出来,才说:“宁愿假得美,也不要真得丑”
认真地端详她,蹙了蹙眉:“许楚轩怎么还是不喜欢妳呢?”
宋明爱猛地站起来,声音拔高,叫道:“汪颖。”
“在呢。”汪颖昂起下巴,面色不改地接她的眼神。
傅名扬说:对无关紧要的人,不要跟她浪费时间,打蛇打七寸,一击就让它毙命。
宋明爱气得牙痒痒:“妳可别当我是吃素的。”
汪颖没说话,只是静静瞅着宋明爱,后者心底毛毛的,不知不觉退后半步。
宋明爱记起第一次看到汪颖,是在火锅店,那次他们几个高中同学约饭,吃完后,要续摊到幻魅,许楚轩出包厢,看到她,眼睛都发光,整晚都黏在她身上,没有移开过。
别看这女人性格吊儿朗当,随性得很,却长得一张高级脸,令人难以靠近,现在更甚。
“吼!!!这位姐姐巨凶,连宋明爱都怕她。”
“对啊!宋明爱谁,在家,她爸,她妈,她哥都要让她的人”
这些话传到宋明爱耳里,她脸都快崩了,眼神闪烁,手紧握成拳。
汪颖拿起酒杯,仰首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推椅起身:”姐,年纪大了,说话懒得拐弯末角,对不住了。”
音落,下一秒,宋明爱被她一手攫住手腕。
汪颖看着她:“想打我?”
宋名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汪颖松手,放开她:“是不是很惊讶,我怎么发现的?而且还比妳快?”
宋明爱:“”
“因为我看到妳右边的肩膀先动。”
汪颖刚刚站起来要走,眼风撇到宋明爱的肩膀动了动,接着看到她右手正准备举起来,她就猜到这厮想打她了。
这是和傅名扬在比试时,他教她如何从观察对手的肢体动作,去发现对方下一步会怎么出招。
他说:只要妳比他快,就赢一半了。
脑袋轴轴,怎么又想到他了?
“听妳在鬼扯。”宋明爱尖叫,朝她扑上去,汪颖一个侧身,她跌趴在桌上。
宋明爱不服气,立马撑手而起。
啪!的一声。
汪颖双掌压在她身体两侧,微微俯身,宋明爱下意识地又往后倒。
她清冷的双眼落在宋明爱僵硬的脸上,后者动都不敢动,双手紧紧抓着桌沿,张大眼睛看着她:“妳我不怕妳,妳敢打我,我告诉我爸爸。”
闻言,汪颖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两下,就是个孩子。
她又更弯下一点:“我不主动惹事,但不是我怕事,是懒得理妳这熊孩子,听好,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喜欢姐弟恋。”
说完,伸掌拍拍她头顶,直起身,向宋明爱伸出手,后者被搞得发懵,足足呆了好几秒,才怯怯地把手递给她。
汪颖一把拉她起来,看了她一眼。
不是,这孩子在脸红几个意思的?
这时,手机传来震动,汪颖手伸进兜里掏出来,视线触到屏幕的来电,不知不觉地,眉稍眼角都弥漫着笑意,没再搭理她,潇洒地驱动双腿离开。
手机附在耳边,走了几步,脸色一变,拔腿狂奔,夺门而出。
在拐角处,有个男人从包间里出来,不知何时伫立在那儿。
其中一个西装革履的金发男人操着英文问道:“主席,那不是sue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