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眼前人未必是心上人
离开星野,汪颖叫的网约车刚好到,两人一出门口,雨夹雪,寒风刺骨,冻入心扉,让人的头脑也清醒不少。
坐在车里,汪颖面向着外面,路上的高楼一栋栋的往后退,车子右转,全京城最气势磅礴的鼐族总部跃入眼簾。
星野就在市中心,离鼐族总部两条街而已。
傅名扬应该是开会完,顺道过来稍她。
她把刚发生的事,在脑海过一遍。
她错了吗?她问自己。
片刻。
不,她没有错。
但她确实无里取闹了,仗着傅名扬的宠,给了她肆意妄为的底气,结果,他一不依她,她就不行了。
可,凭什么傅名扬不依她,她反应会这么大?
或者这问题该这么问:凭什么傅名扬必须事事依她?
心里微微的不安,可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
真搞笑。
汪颖转过头,看着纪彩薇,弓着腰,放膝头上的十指紧扣,不知是天冷,还是尚未从刚刚的情绪里平复,手还微微颤抖。
汪颖叹了口气,坐过去,张手拦住她的肩头,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
“没事了。”
头顶传来纪彩薇的啜泣声,她拍背安抚她。
不一会儿。
纪彩薇从她肩膀抬起头,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问:“那个傅名扬不会找我麻烦吧?”
汪颖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不知该怎么反应,怔愣几秒,问她:“合着妳是在怕傅名扬,才这副样子吗?”
纪彩薇也怔住,然后柳眉一蹙:“不是,妳以为我是在怕那两疯婆子啊?”
之前,傅名扬就警告过纪彩薇,别再让汪颖为她的事出头,而陷入危险中,不然他不会放过她。
纪彩薇翻白眼,骂骂咧咧:“我对不起也说了,她们还在那给我几几歪歪,我凭什么还要忍她们,我那时候就想,大不了同归於尽,谁怕谁”
汪颖扶额,禁不住气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
自星野那天起,傅名扬就没找过汪颖。
一月气候,又是雨,又是雪,街上的人帽子,围巾包得密实,天色一暗,就变的人烟稀少,简直不要太冷。
凌晨两点,汪颖躺在床上,张着眼,跟天花板怼来怼去。
心里堵得慌,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沈星这房子在十楼,放眼望出去,都是高楼大厦,辗转反侧,一骨碌地,还是坐起身。
这周的第三次失眠。
她下床,脚一沾地,冷得往上一缩,脚趾下意试地蜷起。
忍了忍,还是光着脚丫走到窗边,拉开窗簾,气温低,窗户结上一层层白色的雾气,伸手抹开,抬头仰望夜空,黑乌乌地,半点毛都看不到。
她想起满天星河的那地儿。
屋里虽开着地暖,才站一会儿,脚冻得像两根冰棒。
“这么冷又不穿袜。”男人责备的语气带着宠溺,下一个动作,就是拦腰抱起她,坐在沙发,帮她套上袜。
“去!没劲儿。”
她快速跳回床上,缩在被窝里,闭上眼,开始数羊
早上。
汪颖从小区出来,雨还在下,冷的让人打哆嗦。
站在小区外等车,望雨发愁。
目光下意识放在对面路边一排排的车辆,手紧了紧兜里的手机。
最后,乾脆拿出来,划开屏幕,打开微信,往下翻。
工作群太多,都是未看的消息,没有置顶傅名扬。
浅浅的失落,在心头萦绕不去。
作孽!
说好的不动心,不动情,现在是把自己给作进去了吗?
默默地在心里鄙视自己。
在小区站了好半晌,举着伞等车,望着雨簾出神。
一会儿,又百无聊赖地把手伸出伞外,接起雨滴,看雨一滴滴地落在手心。
突然一台路虎慢慢停在汪颖前面,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步子。
有人从副驾下来,走向汪颖。
“汪小姐,总裁要见妳。”男人态度很恭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汪颖的视线随着他手的方向看过去,车门正好打开,里面坐了个男人,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来的真是时候,心里一把邪火没处去,他刚好自己送上门。
深呼吸一口,汪颖抬步走向车,伞给对方,坐上后,车子呼啸而去。
顿时一股暖流在身体漫延,汪颖解开大衣的两颗扣子,前面挡板放下来。
车里的男人紧紧盯着她,说了句:“吃了吗?”
他的话一直很精简。
汪颖偏脸,抬眼,很认真的注视他。
两人相对无语。
汪颖从来没有想过与他再重逢的情景。
因为,不如不见。
而今再见,也不过如此平静而已。
五年。
他没多大改变,深沉的气质依旧,面容清俊,疏离的气息依然,习惯只穿西装,里面不着寸缕,理个板寸头,右耳的黑紫钻,闪闪发亮,眼底沉思的神色,隔着金边眼镜,让人无法看透他的心思,旁边放着一盒他爱的雪茄。
她又想到五年前在他的婚礼上,他抱着她说:“颖儿,妳成全我吧。”
凭什么?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他想要就要,不想要,一句话都没有,就让一个女人送来一张喜贴,通知他的结婚日期。
突然,她又觉得伤口在隐隐作痛了。
四目交缠许久。
项宇炫手伸到她面前,缓缓启唇:“跟我走。”
感情的事,他一向不啰嗦。
“她呢?”汪颖看着他问,心湖还是无法自抑地上下翻涌。
项宇炫也定定地回望她,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和五年前她决绝的眼神重叠,他心里某个角落,瞬间崩塌,有一种即将失去她的莫名恐惧。
他略垂眼眸,默默把手收回来:“离婚手续正在进行中。”
汪颖扬扬眉,语气讥讽:“项宇炫,记不记得五年前,你要我成全你?”
项宇炫的身子隐隐的一僵。
汪颖的心也揪了一下。
少见啊!
多冷静凉薄的一个人,没想到,只是短短一句话,居然让他快崩了。
车内再度静下去。
俄倾。
项宇炫神色如常,抽出一根雪茄,低缓道:“我以为妳懂我当年的处境。”
汪颖笑了声,放松坐姿,背往后一靠:“我懂,我一没钱,二没势,所以我成全你了啊,不然我还能怎么做?”
说完,她双手环胸。
项宇炫被她怼得无话可驳,那狭长的眸失去了精锐,变得暗淡。
“我说过,妳给我五年,我会回来找妳。”
汪颖面无表情:“那是你说,我並没有答应你。”
项宇炫:“只要妳愿意,我们还是可以像从前那样。”
汪颖幽幽地看着他,眼里尽是无奈:“你以为还能够回到从前吗?”
技术型的脑子以为感情像公式,不对了,只要把所有数据,代码全部推翻重来一遍,一遍又一遍地运算吗?
项宇炫一向清冷的眸,难得出现挫败。
汪颖脸转过去,面向窗外,唇忍不住地往上提。
他心里估计在恼,所有的指标参数都核对过,公式也算得很精准,怎么一到这儿,全都状况外?
车里陷入沉默。
汪颖的目光透过白茫茫的窗户,落在外面的雨雾里。
他一直不是个多话的人,或说,他的脑袋充斥着代码,数据,谋劃,说话这件事,对他而言,是一件很浪费时间的问题。
就这么僵持着,车稳稳地在雨中向前移动。
天气太冷,车窗上浮上薄薄的水气,汪颖伸着长指在窗户涂鸦,星星,爱心,她想画眼睛,但画出来的都不是她想的她抬掌,把窗户抹乾净。
古语说:与君相别是路人,再见情消如梦生
忽然,汪颖出其不意地问:“项宇炫,你懂爱吗?”
项宇炫静静地望着她。
汪颖目光从外面收回来,脸转向他:“你怎么可以在五年前伤害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又在五年后,辜负一个深深爱你的女人。”
项宇炫无言。
汪颖又问:“我回到你身边,项氏怎么办?她不是你的金主妈妈吗?”
项氏的兴起始於他回来认祖归宗,内斗也就此展开,他孤军奋战,宁氏提供他金援,站稳脚步后,宁氏也是功不可没。
那个女人很爱他。
那怕知道项宇炫不爱她,也要跟他结婚。
那怕知道项宇炫跟她结婚,只是为了她的资金。
她也义无反顾。
项宇炫看她,没有回答,但眼神已经不言而喻。
汪颖无奈地摇摇头,悲凉地扯扯唇角:“所以,你现在是要踢开她了?”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不打没把握的仗,他永远不会为了别人捨弃最重要的东西。
项宇炫恢复一贯的淡冷,不答反问:“因为傅名扬?”
“项宇炫,我从不为任何人做我不想做的事,就像当年,我也不会委屈我自己。”
谈话之间,车子开到她工作的大楼前,停在大门口。
项宇炫点起雪茄,吸了吸,深沉地看着她,平静地说:“颖儿,妳会是我的,妳必须回到我身边。”
车门打开,刚刚那个人下车,打开车门,冷风顿时灌进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汪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项宇炫,你一生中,总是在费尽心思,权衡得失,把每件事都算得好好的,多一分,少一分,你掌控的分毫不差,可惜感情的事,不能计算,没有对错,只有爱与不爱,我们不可能了。”
话落,汪颖看到他眼里劃过一道伤。
一个算字,感情大忌,没有输赢,只有得失。
汪颖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两秒后,转身,脚跨出车外,她没有撑伞,雨滴落在她发上,打在她脸上,滑进眼里,有些酸涨,她眨了眨眼。
想起多年前的初相遇,他也是这么的孤冷又清俊,让她一眼沦陷,无可自拔。
脚步加快,迅速进入大厅。
再见了我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