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偏宠
四月清明,春雨棉棉。
汪颖照例提前去祭拜母亲。
因为汪军在苏城,加上继母的关系,自她懂事以来,清明早已是她独自一人的事情。
母亲二岁就离开她,汪颖其实对母亲没有任何印象,如果不来看她,汪颖真的很怕会完完全全失去母亲。
走在回程的路上,低头点开手机里的打车软件,冒冒失失地一头撞上人,汪颖赶紧退后,雨湿地滑,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对方伸手扶住她。
“对不起,对不起。”汪颖揉着额头连声道歉。
“没事吧,小姑娘?”耳边听到一个低沉浑厚的音嗓,不冷不躁,不带感情。
汪颖抬头,脸微红,迫切的问:“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撞伤您了吗?”
老人家说:“老归老,还没那么不中用。”那双眼睛看到汪颖的瞬间瞳孔一震,却立刻收起他的凌厉。
“老?您说笑呢。”汪颖笑盈盈地回望他。
两道浓眉长过眼,头发茂密梳得服贴齐整,黑与银交叉其间,身材高大英挺,笑容可拘,这张脸时光倒回二十年,绝对和傅名扬有得拼。
汪颖视线落在他肩上的雨丝,不着痕迹地缓缓往前二步,很自然地将拿伞的手向上挪,与他共同站在伞下。
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老人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浮起激赏。
老人微笑道:“小姑娘,嘴那么甜,一个人来扫墓?”目光如炬注视着汪颖。
“是啊!”
这时一台雷克萨斯停在路边,车上的人下车撑起伞,小跑步过来,站在老人身后一步的距离。
“小姑娘,要不要搭便车下山?”老人亲切地开口邀约。
“谢谢您,我打的车来了。”汪颖伸手指着他们车后的卡罗拉。
老人点点头,目光停在汪颖脸上,沉默几秒后,才慢调斯理地开口:“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汪颖甜甜笑着,向他挥挥手道别。
后会有期?汪颖松松肩,只当是一句公版的道别话。
老人迈步离开,身边的男子立马把伞移到他头顶。
汪颖步履轻盈地走向自己的车。
同一时间,在他们对面马路一辆迈巴赫迴转,从不透明的车窗内一直看着汪颖,车子经过汪颖身边时,刻意放慢速度,他黑眸里的瞳孔瞬间放大,手紧握成拳,直到汪颖消失在他眼底。
他低沉的开口:“去查查这个女人是谁。”
“是,主席。”
——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那么对汪颖呢?就是出去浪了二十天,果然是有报应的。
所有这段时间落下的工作,都在她回来上班后,嘩啦啦地一涌而上。
接着是继母打电话来催她,问她生活费怎么还没打到她卡里?
然后是亲戚也顺势插一脚。
真是的没一件顺心的。
她盯着自己的帐户犯难,头脑发热的后果,代价好大。
叹了口气,把仅剩的钱全都打给继母。
几个同事围在周舒敏的办公室喝下午茶,嘻嘻哈哈的交谈声传到汪颖的耳朵。
“舒敏,恭喜。”是纪采薇的声音。
汪颖敲键盘的手顿了顿,后又继续打字。
周舒敏笑笑:“八字都还没一撇。”
陈怡说:“撇了撇了,总经理今天早上都叫妳到办公室,应该是有好消息了。”
周舒敏微笑不语,目光不经意望向汪颖这边来。
陈怡又问:“舒敏,妳好厉害,朋友圈都是富二代,羡慕死我了。”
周舒敏轻笑道:“朋友而已,有兴趣吗?改天聚会一起啊?”
“好啊!”
众人乐呵呵地异口同声。
后续就是对周舒敏吹了一波彩虹屁。
汪颖不想偷听的,是她们嗓门大,话就自动传到她耳朵了。
其实总经理也有叫汪颖进去,她不知道总经理跟周舒敏说了什么,但八九不离十,跟她的是一样。
就是这次销售总监的位置,将会以三季度的团队销售总额为第一优先考量,也就是谁先达到销售目标,销售总监就是她的。
周舒敏只所以会这么高兴,汪颖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她已掌握好所有客户的销售指标,胸有成足。
偏她这人,不爱扎堆,也不爱抱团,有事说事,平常在公司总端着一张脸,同事也不太敢接近她,不像周舒敏人缘好。
但单打独斗怎敌得过对方的千军万马。
看来,销售总监之争,将是未来这几个月的重头戏。
腹部的酸涨感愈来愈剧烈,她胳膊搭在桌上,趴上去,一手按着肚子,莫名的烦躁。
罢了!把手机扔到包里,还是先回家休息。
还好不是上下班高峰,地铁不至於人贴人,好不容易回到傅名扬的敦煌宅邸,她都快用爬的爬到床上去。
躺在床上,腰间的酸痛感,让她翻来覆去,找不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减缓疼痛,什么位置都疼得想撞墙。
手机响起,汪颖瞄了眼屏幕,滑开接听,傅名扬好听的中低音传过来。
“在哪儿?去接妳。”
“在家。”声音有气无力,恹恹软软的,像撒娇。
“颖颖,怎么了?”
汪颖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就软软糯糯地,状似委屈道:“傅名扬,我疼你这儿有没有止痛药啊?”
——
二十分钟后,傅名扬回到宅邸。
六百多坪的豪宅,一片静谧,傅名扬静悄悄地走进房,轻轻的推开门,把手上的东西先放在柜子上。
汪颖安静侧躺着,身体缩成一团像只吓米,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床上,露出了半张脸蛋,眉头拧得死紧,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汪颖听到声音,勉强睁开眼睛,床榻一陷,傅名扬连人带被给抱了起来,低声温柔地哄着:“很疼?”
汪颖点点头。
“我让医生上家里来给妳打止痛针。”
汪颖摇头,没出声,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因为难受,那双眼更加雾濛濛。
傅名扬想伸手进去帮她揉揉,无奈发生那件事后,死里逃生,双手一年到头冷冰冰。
他靠在汪颖耳边低语:“餵妳吃止痛药?”
“嗯。”
傅名扬扶她起身,汪颖打开嘴巴,傅名扬把药片放她嘴里,并即时把水杯放她嘴边,吞了药后,再让汪颖躺回去。
放下杯子后,汪颖看到他从床头柜拿来一样东西,好像是热水袋,试了试温度,随之躺上床,再度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把热水袋捂在汪颖的小腹上,她下意识缩了下。
傅名扬:“乖,焐焐就好,放轻松,睡会儿。”
汪颖像小猫,软软地窝在他怀里,手搭在他腰上,本来疼到不行的肚子,一点一点地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虚弱,人的意志也跟着薄弱,上次也是被傅名扬这么照顾。
说实话,那个女人不喜欢被疼被宠啊。
或许是,打小家庭环境的关系,父亲忙於工作,继母除了家里,小卖部双头跑,小小年纪的汪颖被继母训练的也要分担家务,照顾弟弟的责任,也落在她身上,长年被索取,早以习惯自己照顾自己,独立自主,被人这样妥贴地安排好,是认识这个男人后,才开始有的。
在他怀里,闻着他的气息,汪颖没了烦躁感,眉目渐渐舒展开来,闭上眼,不知不觉睡着了。
房外,传来细微的开门声。
傅名扬低头看她呼吸平缓,面容平静,把她抱到另一侧枕头上,轻手轻脚地下床,离开房间。
——
傅名扬不紧不慢地从楼上下来,单伯杰正坐在客厅的沙发,处理一袋袋看似杂物的东西。
“来了。”傅名扬漫不经心地坐到沙发,眯眼看了看桌上那一推物品。
单伯杰看他一眼,哼笑一声:“真难得,谈个恋爱也能让你变成新二十四孝好男人。”
单伯杰心里很清楚,傅名扬如果对一个人没有半点想法,根本不会让这个人靠近自己。
多腹黑清冷的一个人啊!
傅名扬不在意地笑了笑:“彼此,彼此。”
单伯杰不理他,开始逐项交代桌上那推东西,他首先指着一瓶黑色的液体:“这个红糖老姜水,这几天让她每天喝,记得,要喝热的,猪干让阿姨煮给她吃,补血的,我看她也吃不了多少,不过多多少少还是要吃一些,切记别让她喝冰水,她会疼得死去活来,估计是子宫太寒,要好好调养。”他继而拿起一瓶小蓝瓶,边说边示範:“这个暖宫精油,先凑合着用,倒在手心,在腹部按摩,平常就可以用。”放下精油,从兜里掏了张纸在桌上,上面是一组电话号码:“关家那个人要我捎给你的,他们皇家历代的太医,大国手,带她去看看,精油会按她的体质调配。”
傅名扬听得个是凌乱不已,睁大眼,看着单伯杰,半分后才回神,上身倾前,左看右看:“你是谁?你绝不是我大哥单伯杰,说,你是谁冒充的?”
真是无法想像,爱情会把一个纯爷们的阳刚男人,变得如此婆婆妈妈。
单伯杰在他俊脸该上一个大火锅,顺势把他推回去。
“你就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