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药方
何御医一激动,说话都不过脑子了,这话让司徒律脸上的假笑更加僵硬了。
“开方子的人绝对是神医,皇上…微臣惭愧,这样精妙的方子,微臣这辈子都可能开不出来的。”何御医还在激动得不能自已,根本没发现司徒律的表情不对劲。
不怪何御医激动,一张好的葯方,可以给医者很多的启示,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何御医拿到这张方子,肯定收获不小。
“你只需要跟朕说这方子现在是否能用?”皇帝语气不好,也没那个耐心去听何御医的废话。
何御医的脑子瞬间清醒,猛地点了点头:“自然是可以的,越早调养越好。”
司徒律笑了一下:“这方子难道就没什么忌讳的吗?指不定跟太后娘娘以前的事情,或者生活习惯相冲突?何御医,你还是想清楚了再说,免得到时候又说没想到。”
何御医一僵,知道自己这是被司徒律记恨上。
皇帝一听司徒律这话甚是有理,何御医方才不也说司徒律的方子很不错吗?
“二皇子殿下,这个方子里的葯材,没有什么特别有冲突的,皇上若是不放心,就让宁嬷嬷跟微臣说说太后以前的事情和一些习惯,然后再确定要不要拿葯?”
他谁都惹不起,他怕在宫里一不小心就会成为那个不知道死在哪里尸骨未寒的人,平时为人处事既圆滑又懂得明哲保身,今日却被那一张方子给激动得晕头转向的,太危险了。。
“呵!何御医作为一个医者显然是不称职的,已经有过一次的前车之鉴,竟然还需要别人提醒才能想起去问宁嬷嬷太后的情况,这难道不该是你这大夫问诊前就该去了解的事吗?”
何御医闻言浑身冷汗涔涔,瞬间吓得腿软连忙跪下请罪,连连磕头告饶。
这话说得确实一点都没错,不说御医了,就是普通大夫也得问清楚才不致于误诊,可一个御医为太后看病却如此敷衍了事,不知该说他胆子大还是活够了。
皇帝皱紧眉头,显然也没想到这一点,只是此时太后身体要紧,此事只能事后再作追究了。
司徒玦若有所思地看着何御医,一个帝王身边的御医会如此疏忽吗?那皇帝岂不是危矣?
况且太医院又并非只有一个何御医,为何此时皇帝不找别人来还要继续让他为太后看诊?
事关太后的身体,宁嬷嬷自然尽心尽力,回忆着自己所知的,事无巨细地说给何御医听。
司徒玦收敛心神,对这方子更加有信心了,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二皇兄莫要着急,大家都希望太后能好起来的,这方子若是有用,不是皆大欢喜嘛!”
司徒玦这番话说得意味深长,让司徒律刚才关心的一席话,变成了别有用心和嫉妒。
皇帝那张脸今儿个就没好看过,深深地看司徒律一眼。
司徒律被这一眼看得忐忑不安,心里也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
他的确是不甘心,本来这是他的功劳,转眼就变成皇后的了,这最得益的人不就是司徒玦吗?
司徒律在皇帝的打量下,有些难堪,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淡然无畏。
司徒律自觉自己除了出身外,其他方面并不比司徒玦差,不明白自己父皇为何就是看不见自己的努力和能力。
司徒律就特别想要吸引皇帝的注意,一有机会就尽可能地表现自己,只要皇帝能注意到他,只要一句肯定的话,都能让他开心很久。
司徒玦一句话破坏了司徒律的期待,他心里对司徒玦的恨意更加汹涌。
此刻的司徒律虽然恨不得上去揍司徒玦两拳,却也不敢再说话,他不想成为别人口中别有用心之人。
这边何御医终于确定方子跟太后的身体完全没有冲突后,就赶紧让人去抓了葯,准备让太后服用。
服用了新药的太后不出一个时辰就醒了,情况虽然不是太好,但是人终于是醒了,这让何御医松了一大口气。
最危险的时刻已然度过,再来只需要慢慢调养身体了。
慕心潼听到太后清醒的消息时也很开心,师父就是师父,简直太厉害了。
本以为此事就此过去了,没想到司徒玦当天晚上再次莅临慕心潼的寝室,慕心潼不得不怀疑,这六皇子莫非有夜探香闺的癖好?
慕心潼虽不是很乐意却无法拒绝,一则司徒玦要做的事谁也无法阻止,另一方面司徒玦总是能给她带来一些消息,她也是打心底期待的。
“六皇子殿下,要不咱们商量一下,您让人来通知我,咱们换个地方可行?”慕心潼赶紧将灯吹灭:“您就如此悄无声息地进了房间,若是我这里刚好有人要来那怎么办?”
上次的相处,令慕心潼对司徒玦多了几分熟稔,这说话自然放松了许多。
司徒玦似笑非笑:“在皇宫里赴约,与现在有何不同?何况,你确定你出了明仪宫,不会被有心人看见?”
“……”慕心潼哑然失笑。
司徒玦显然是考虑到她对皇宫不熟悉,出去容易被人发现。
“哎……”慕心潼深深叹了一口气,算了,现在想想,的确没有比这更好更隐蔽的办法了,而且她很省心,虽然见面有点被动。
早点选秀完了更好,至少侯府那守卫的就跟筛子似的。
只希望她以后嫁人了,这位别再这么玩,她还没活够。
司徒玦自是不知慕心潼已然想到了许久之后的事了,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后皱眉盯着茶杯:“又是白开水?”
上次喝得太撑,在墨干面前闹了个笑话,司徒玦碰着白开水就有点心塞。
慕心潼轻笑:“六皇子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难不成还喝茶?”
司徒玦失笑:“还以为你不喜喝茶!”
“大晚上的喝茶容易失眠。”慕心潼不咸不淡的说:“六皇子殿下不会是来跟我讨论喝什么的吧!”
“你那方子起作用了。”司徒玦暗中见过太后,心里很是高兴。
“那真是太好了。”慕心潼淡定地点点头,这不出所料。
“何御医说,那方子是神医开的,你认识?”司徒玦狐疑地问道。
慕心潼偏了偏头:“偶然得到而已,能够适合太后的体质,真是太好了。”
神医不知道,但是赫赫有名的邪医却是出自她师门的,慕心潼心里与有荣焉。
慕心潼接触得最多的,是温语白的毒术,所以她下意识地认为温语白是毒医,而非神医,乍一听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竟然还知道不同的体质需要不同的葯方,你果然是懂医的?”司徒玦一开始只是怀疑,现在已经确定。
就算慕心潼的确在学医,但是那样的方子应该不是她能开得出来的才对。
不过,慕心潼很可能认识开方子的人。
思及此,司徒玦也没有多问,他猜测,开方子的人莫不是就是慕心潼的师父。
可是时间那么短,那人如何潜入皇宫的?真是这么厉害的高手吗?
他对慕心潼越来越好奇了,越是接触越发现这姑娘身上的迷太多了。
“上次不就说了懂一点?”慕心潼哭笑不得,她知道司徒玦会联想到,但她此时不想解释。都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方子哪能是我写得出来的?不然我还能安安份份地待在侯府任人摆布,早就浪迹天涯去了。”
她不怕司徒玦查,这方子是师父后来研究出来的,现在的师父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她这点也没说谎,方子确实不是她写出来的。
“浪迹天涯?”司徒玦怔了一下,失笑道:“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想法?”
慕心潼无奈,好多人都知道她只不过是侯府的牺牲品,没什麽人会愿意接手的,她其实一直都想不明白前世丽妃的想法,到底为何会看上她这麽个无权无势的人。
“六皇子殿下到底有何事?”慕心潼越想越是心塞。
“着什么急?”司徒玦越发慢条斯理,看着就让人想捶他:“你或许还不知道,今天早上在寿康宫还发生了一些事情。”
慕心潼双眼发亮:“发生了什么事情?”
能够被司徒玦记到现在,定非小事。
“我到寿康宫时,二皇兄也早已经到了,他拿了一张药方,何御医一开始很开心要为太后用那张方子,不过上面刚好有血人参。”
司徒玦颔首说道:“还得多谢你昨晚的提醒,若不然,谁也无法预料后果将会如何。”
“我也只是偶然听到姨母提起过而已,不然也想不到。”慕心潼眯了眯眼:“不知道六皇子殿下可还记得是怎样的葯方?”
司徒律也拿了一张葯方出来,葯方又是从哪儿来的?
在慕心潼记忆里司徒律的幕僚中,似乎并无懂医之人。
所以前世才会对她这个半吊子如此看重,司徒律费尽心机想要收服温语白,可惜人家根本就不买账。
传说司徒玦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果真名不虚传。他也不了解医,只是顺便看了几眼,竟然真把葯方给背下来了。
慕心潼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
虽然她没有在场,但也能想象得到,司徒玦是绝对不可能拿着葯方认真背的。
“这个葯方?”慕心潼惊讶不已,这不是一众太医会诊后商量的结果吗?当年就是因为这张葯方,让太后的病雪上加霜,然后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这是几年后的事了,为何现在会出现的?还是司徒律拿出来的。
“御医听到信石才否定了这个葯方,我看那葯方上的字很秀气,象是出自女子之手。”司徒玦只是瞄了两眼,不仅背下了葯方,还记住了葯方的其他细节。
慕心潼知道司徒玦的本事,倒也不觉得惊讶,若有所思地突然灵光一闪:“出自女子之手?”
“我没见过这字,若是让我看过,我一定知道出自谁人之手。”司徒玦也好奇,司徒律身边几时有这类高人了。
“或许我知道是谁?”慕心潼用食指敲了敲桌面,她想到了慕青染。或许,慕青染也回来了。
“你知道?”司徒玦已经开始对慕心潼时不时就知道点什么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好奇了,他甚至觉得若是她不知道的话那才不正常呢。
虽然慕心潼什么都没看到却能知道有点匪夷所思。
慕心潼神秘一笑,拿了纸笔过来,就着一线月色写了几个药方里的药名,然后递给司徒玦看:“是否一样?”
就着月光,司徒玦眯着眼瞅了瞅,双眸暴露出心底的诧异。心想果然,这姑娘真的太不可思议了,她身上到底有何秘密,足不出户能知天下事,这比钦天监还准。
司徒玦当然知道这并非慕心潼的字体,昨晚上才看过的:“这是谁?”
又一次知道了慕心潼的又一项本事,若非事先知情,司徒玦都会怀疑那药方就是出自她手了。
“我那庶姐的。”慕心潼嘴角一勾,把玩着胸前的黑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前几年我那庶姐经常求我帮她写字应付夫子和父亲,还有老夫人,久而久之,就会她的笔锋了。”
慕青染最会装可怜了,也懂得如何让慕心潼妥协。
“你庶姐会医术?”司徒玦觉得有点复杂,现在又牵连到慕青染去,那慕青染是怎么跟司徒律搭上线的?
司徒玦倒是不怕两人搅合在一起,只是慕青染能拿出这样的方子来,让他觉得这人可能会不会还懂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
“不会,这葯方应该也是偶然所得。”慕心潼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慕青染会在这件事情上插一脚。
照理说慕青染应该是得恨上司徒律才对,可现在看来却是为急于去和司徒律纠缠在一起,这是想把以前的梦圆了吗?
不过这次司徒律因为她的这张药方惹了皇帝不快,慕青染可怎么办啊?慕心潼幸灾乐祸地想着。
“这世间的偶然还真多……”司徒玦讽笑了一声:“这么说,你庶姐是看上我那二皇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