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简博裕
事态比较严重,我也不再故作姿态,便跟在简薇身后走出了办公室,在去往地下停车场的路上,简薇也给简博裕打去了电话,只是语气中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疏远,反而更像是一对好久不见的父女,在工作上互相慰问。
我知道简薇身上最大的秘密,所以这种语气我稍加思考便能理解,可我仍然不理解的是,她既然已经与自己的父母和解,那为什么不将公司开在上海,而是落到了省城呢?
在我思索的时候,简薇也挂断了电话,她对坐在副驾驶上面的我说道:“我已经将你合作的意愿告诉了我爸,但他似乎并不感兴趣,我只为你争取到了一次见面的机会。”
我将眉头深锁,确实如简薇所说的那样,无论是简博裕,还是保时捷,他们都不会对在卓美做一次豪华车展感兴趣,但与他们不同的是,卓美却刚好与他们相反。这也是我能拿下电子屏最后的筹码。
想到此处,我万分不情愿的问道:“你。。会帮我的吧?”
我的话似乎让简薇非常吃惊,当即惹来了她异样的目光:“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像一只碰见天敌的老鼠,虽然我有很多理由说服她帮我,但此刻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坐在副驾驶上,不再言语。
车子平稳的开向了高速公路,即使跑了一半的路程,我们也没有再做任何交流,气氛渐渐的变得焦灼,也让我的内心开始煎熬,可该死的回忆在此刻不断地从我心底涌来,我犹记得那次的雨夜,我们开往苏州,车里的氛围让我们相互靠近,与此时此刻相比,这些回忆只能让我满目疮痍的心变得更加千疮百孔。
我望着车窗外,想将这些回忆抛到空中,让它们随风而去,不再叨扰我,可就在我放空自己的时候,一辆宝马牌的跑车极其没有素质的贴着我们的车身,强行超车而去,这种一闪而过的危险操作,吓得简薇不自觉的晃动了一下方向盘,拥有十几年驾龄的我,只一眼,便知道,车子即将要在马路上侧滑起来了。
果不其然,当我这种预感刚刚升起时,便听见一声极其悠长且致命的刹车声,随后车子便在四股车道上左右摇摆起来,我赶忙伸出左手强行按住方向盘,并让简薇松开刹车,稳住油门,而我也此时找准车子侧滑的方向,果断的将方向盘与之相反的方向转去。
数秒过去,车子终于停止了侧滑,与此同时,简薇也重新握住了方向盘,她将双闪灯打开,把车停靠在一旁的应急车道。
简薇被吓的不轻,车子停稳后,她便搂着自己的胳膊,我情不自禁的向她投去关切的目光,只是当我们的目光接触的那一瞬,仿佛时间全部被静止,我只觉得自己灰色的世界,竟有了斑驳的色彩在闪烁。
只是这样的色彩不该出现,这样的心动也尽显多余。
我艰难的收回目光,沙哑的问道:“你还好吗?”
简薇在我的余光中摇了摇头:“一点也不好。”
我吞咽了一下喉咙,仿佛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回道:“前面有一个服务区,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车子在我们的沉默声中,重新启动,只是经过服务区的时候,简薇并没有选择休息,而是一路朝着上海开去。
剩下的路途中,我完全沉浸在一种煎熬中,我忘不掉刚刚那一眼的相望,如果我有选择的话,我一定会在此下车,我不想去争夺卓美的电子屏,也不想留在破立,不想结婚,更不想出现在简薇的世界里,我只想孑然一身的在这个世界上流浪,去遇见真正的钟晚。
可我还没能让天空的城变的光芒万丈,我所有的计划都也只是刚刚开始,我必须将这份煎熬生生的嚼碎,吞进肚子里。
然而,令我忧伤的是,我不想做的事,是我必须要做的事,而我必须要做的事情中,首当其冲就要放弃我最想做的事。这种连灵魂都无法得到自由的感觉让我感到无力,但我却没有一丝后悔。
或许,真的只有撞了南墙,我才会回头,到了黄河,才会死心吧。
。。。
抵达上海,已经是下午了,我们将车停在一处商务咖啡店附近,点了些吃的,一边填补肚子,一边等待简博裕的到来。
期间,简薇玩了会手机后,便一直搅拌着面前的咖啡,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胃口,我不太敢主动找她说话,也拿起手机刷着朋友圈,只是当我看见简薇在一分钟前所发的朋友圈时,我的心,就像此时的胃一样空乏。
简单的三个字:五十万。
我悄悄的吸了一口气,又悄悄的吐出一口气,在这种小心谨慎的深呼吸中,我回忆起带她第一次到我家的情景,而也在此时,我才意识到,我见的不仅仅是叱咤在广告界的简博裕,他也是简薇的父亲。如果她始终都是钟晚,我想,此刻我也应该喊上一句,叔叔吧。
这样令人唏嘘的回忆,让我失去了食欲,因为除了不能喊上一句叔叔以外,这一路上我也实在想不到什么策略能够吸引简博裕去卓美置办一次车展,双重打击下,我索性将叉子丢在一旁,沉闷的喝起了咖啡。
简薇发现我的异样,便宽慰道:“两边的所需完全不对等,你没有必要因为拿不下我爸的业务而犯愁。”
她的宽慰,解决了我一半的忧愁,我表达了自己谢意后,便将刚放下的叉子又拿了起来,就在我低头吃面的时候,简薇再一次说道:“你吃饭的样子还是没变。”
我不敢有任何停顿的动作,只当什么也没听见,快速的将盘里的意面赶到嘴里,而简薇再次问道:“你和昭阳怎么认识的?”
我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回道:“他和你分手之后,每天都在酒吧里寻求慰藉,我就是在酒吧里认识他的。”我想了想后又补充道:“或许我和他有相同的境遇吧,不过现在好了,他找回了他爱的人,我也找到了我该爱的人。”
“你们都有爱的人了,那钟晚呢?”
我很反感有人提起这个名字,尤其是简薇,所以我将盘子推到一旁,想发泄自己心中的郁闷,可当盘子与玻璃桌面发出的刺耳噪音时,又让我冷静了下来。
我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这是我惯用的伎俩,可当我再次与她的目光接触时,我内心的情绪又一次变换了,这短短的一句话与短短的数秒之内,我挣扎了无数次,可最终我只能平静的回复到:“请你不要破坏我心目中简薇的形象。”
简薇像是失去力气一般靠坐在沙发,特别疲惫的说道:“你让我更加讨厌简薇的人生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些神叨叨的话?什么回到过去?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我只相信昭阳昨天晚上告诉我,他爱你,天空的城就在你头顶上飘着,无论你再怎么狡辩,你都是简薇。我也恳请你不要再让我感到羞愧。我不想成为向晨,你恶心他,我更恶心他!”
简薇不再言语,而我也不想多做赘述,我们就这样陷入了一段极长的沉默中。在我将手中的咖啡喝完后,简博裕也在这个时候来到了我们的身旁。
我在慌乱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迅速伸出右手,只是简博裕并未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而是望向了简薇,可令我意外的是,简博裕并未称呼简薇的本名,而是无比关切的问道:“钟晚,你眼眶怎么红了?”
这句话说完,简博裕才将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但这种狐疑与敌意的目光,让我本能的不知所措起来。
“爸,我只是想家了。”
当简薇喊出“爸爸”这个称谓时,简博裕先是一愣,可随后又朝我望来,我在疑惑与尴尬中喊了一声简总。
而简薇也在这时,拉着简博裕坐到了沙发上:“爸,他叫陈夕,知道我的本名。”
直到这时,简博裕才对我伸出了右手,我保持站姿,谨慎而又礼貌的用双手握住简博裕的右手。随后便听简博裕说道:“薇薇的朋友不多,我是第一次见你。”
我再次礼貌的回道:“简总,我叫陈夕,和您女儿在省城创办了一家传媒公司,此次约您的目的,也是想劳烦您给予一次帮助,让这家传媒公司渡过难关。”
简博裕回望了一眼简薇,得到她点头确认后,才开口说道:“你的需求,薇薇在电话里已经向我传达了,但我不能给予你这次帮助。”
“简总,我知道对于您而言,一家百货公司的车展可有可无,但我还是希望您可以听一听。。。”
简博裕将我的话打断道:“我不给予你帮助的原因,只是因为我和薇薇从商业上,并不会存在任何往来,如果你只是她的朋友且你们的公司具有独立性,那么我一定会看在薇薇的面子上,帮助你一次。”
简博裕的话终于让我确认了简薇改名换姓的原因,她果真在预防着将来她父母所遇到的变故,这是一种自保的手段。只是这让我震惊于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会使得简薇即使回到了过去,也无法阻止这场变故的发生。
在我沉默的这段时间里,我感受到来自于简博裕眼神中所下达的逐客令,我本想自觉的选择离开,可我突然鬼使神差的想要挖掘更多简薇的事情,于是便问道:“简总在广告界的地位如此德高望重,可为什么会对自己女儿的公司袖手旁观呢?”
我的话瞬间让简博裕的目光变的冰冷,他毫不客气的问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仿佛像是一个知道自己说错话的人,赶忙赔笑道:“对不起简总,作为简薇的朋友,我只是单纯的好奇,您千万不要跟晚辈置气。”
我说完便有了离去的准备,因为简博裕眼神中的冰冷太过纯粹,我没有觉察到一丝一毫异样的神色,这使我意识到,或许简博裕也不知道简薇的决定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想至此,我又一次看了一眼简薇。
而她此刻正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神色回望着我,我与她的目光在今天一天里,接触了太多次,这对于我而言,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下一刻我便跟她和简博裕做了告别。
可在我转身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简薇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等一等。”
我站在原地,不解的回望过去,与我一同望向她的,还有她的父亲,简博裕。
“破立传媒,只是借用了书墨网的资金成立起来的公司,如果将执照上的法人做一次变更,实际上就与我不存在任何关系了。”
简薇稍微停了停再次说道:“这也意味着,我们将不会在业务上有任何的往来。”
她将这句话的咬字,放在末尾。我也完全的听懂了意思,虽然这使我鼻子一酸,可这不正是我所期望的吗?
我坐回沙发,目不斜视的望着简博裕,等待他的回答,片刻之后,简博裕对我说道:“你准备在卓美怎么置办这次的车展?”
我理了理思绪,将车展的所需,以及全部方案说了一遍,只是在这段时间里,我有些神不守舍,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谈话结束。
在我与简博裕最后一次握手告别后,我终于离开了这家商务咖啡店,也独自坐上了开往苏州的火车。
只是坐在火车上的我,明明已经拿下了这次合作,可心里却仍然无比的空旷,这种空旷的感觉,就像此时的外景,它们都在快速的离我远去。
我在麻木中,拨通了方圆的电话。
“方大哥,我半个小时后抵达苏州,能不能给我引荐一下小米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