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我终将直面那些情感。
何暖阳一只眼睛视线混沌，结膜出血还未完全消退，像一双异瞳。
看着男人脸上的青紫，她没有忘记自己亲手推开他的场景。
心里懊悔不已。
“疼不疼？”她抬起手想要碰一碰，结果看到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
隐隐约约回忆起一切事情，咧了下嘴角，玩笑道：“包成两个大粽子了，都碰不到你了。”
洛一捧住她的手肘，小心的把脸贴到纱布上，鼻尖是浓郁的药味。
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涩：“不要乱动，小心伤口。”
“不疼。”
“疼的，何暖阳，它好不了了。”洛一把它放在自己的掌心上。
医生说已经到了神经，后期能不能恢复全看运气。
好的话可以做一些简单的操作，如果不好的话可能力气都使不上，会影响到日常生活。
何暖阳垂眸看了一眼：“没关系，手指动不了，我还有手臂可以抱你。”
“别担心，我已经预约了专家，肯定会治好你的。”
“好。”
她其实并不是很介意这只手。
她更在意的是自己伤了他。
“我伤到你了。”
洛一伸手摸了一下鼻梁的伤口，摇摇头。
“没有，我自己不小心磕的。”
“我记得的。”
“你流了很多血。”何暖阳嘴唇抖的厉害，眨了眨眼睛，逼退那些不断上涌的酸涩。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之间好像变得脆弱。
看着男人那些伤口全都是因为自己，比伤在她身上还要痛千百倍。
“就一点点，不关你的事。”
“一定疼坏了，我还看到你哭了，可是我说不出来，我当时……好像被困在笼子里，明明看的见可就是无动于衷。”何暖阳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况。
眼睛所见的那些事都在她的脑海里。
但是她根本无法共情，好像在看一场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电影。
整个人游离在外。
“真的一点都不疼。”
“骗人。”
“我从来不骗你，何暖阳。”
“洛一”何暖阳呢喃他的名字。
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又不知道从哪一个瞬间开始说起。
最后在一声叹息下尽数咽回。
那些天方夜谭的东西她从未打算说明。
洛一听出她的欲言又止并不逼迫。
只是眼睛带泪的望着她，给予最大的温柔：“何暖阳，你要好好的，别吓我。”
“好。”
“别再随便弄伤自己了，我心疼。”
“好。”
“你叫叫我的名字。”
“洛一。”
“何暖阳。”
“我在。”
“我不怕你。”
“真的？”何暖阳侧头对上他的视线不确定的反问。
泪珠随着点头的动作甩落，洛一坚定的回应她：“一点都不怕。”
何暖阳勉强的拉起嘴角，声音莫名恐慌，甚至最后带上了乞求：“不要怕我，洛一，我会好起来的，你相信我”
“不管什么时候，我答应你的事情，都不会让你等太久。”
“所以不要怕我。”
“我爱你，洛一。”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这份心意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何暖阳发声都不能成调。
洛一听出她深藏的恐惧，附过身去，伸手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印上一个吻。
“久一点也没关系，你不要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多久我都可以等你。”
“我永远陪着你，何暖阳。”
洛一面对何暖阳的时候从未有过犹豫。
只要是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哪怕是荆棘满布，他也不会有任何的迟疑。
从他确定自己的心意开始。
这个人，他看中了，就是一生。
哪怕最后她变成一把灰，一粒土，都是属于他的。
“何暖阳”这个三个字好像已经在不知道不觉当中刻在了男人的灵魂深处。
每一次的呢喃都令他震颤不已。
浓烈的爱意无处宣发，凝成那些怎么都擦不干净的眼泪，滴落在何暖阳的额头上。
她好像被灼伤，声音瞬间哽咽：“我在洛一。”
“我等的起。”
“别着急。”
“也别害怕。”洛一的手贴在她的脸颊。
他其实无所谓何暖阳能不能马上好起来，只要这个人在他身边就好。
那些病症如果需要一生的时间去治疗，他也能陪的起。
这是他的决心。
“好，我不急。”
“但是我会努力的洛一，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何暖阳闭上眼睛，心上的沉重压的她透不过气。
洛一又开始摇头，柔声安抚：“你怎么样都可以，何暖阳。”
“在这件事上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你千万不要有压力。”
“好”
“可是”何暖阳睁开眼睛，刚刚退下的眼泪又开始肆意汹涌。
她终归害怕。
“洛一”她叫的艰难，喉咙像是卡着一块巨石，在狭窄的咽喉不上不下。
“嗯？我在。”
“我要是……要是……”
“我要是好不了了怎么办？我要是不记得你了怎么办？我要是又伤害了你怎么办啊？”
她说着让洛一不要怕她，可是自己却无比恐慌。
过去的何暖阳一无所有。
生也好，死也罢，她不过一具行尸走肉的过活。
可是现在这个世界有那么多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情感。
她认郑文何永婕，认洛川沈之岚，认何暖星何暖慕，也认洛笙王佳李虹。
他们每一个人都那样的好。
她曾经错认过很多人。
谢错过很多人。
她的膝盖为很多人弯曲过。
从前她认为所有的好都是要付出对等的代价，才能换得相对的东西。
可是他们的给予，从未要求过她回报。
以至于好到她都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相处。
本能的选择逃避。
不主动联系，不主动邀约，不主动靠近。
悄悄地推开，又忍不住被吸引过去。
还有眼前这个无论如何都不想放手的男人，她甚至连一点离别的念头都不敢有。
洛一懂她一连串的怎么办，手忙脚乱的替她擦眼泪。
“好不了也没关系，不记得我了也没关系，伤害我了也没关系。”
“何暖阳，要疯的话我们一起疯，没什么好怕的。”
“当那些至暗来临的时候，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还有我在，你记得，我永远都在！”
洛一可以忍受她的不理不睬，也可以接受她所有的疯狂病态。
但是听不得她一点的心碎。
这个人他放在心尖尖上，恨不能给世界所有最好的，怎么舍得那一点点苦难让她泪流不止？
他完全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何暖阳泪眼朦胧的张开手臂，脸上的脆弱毫不掩饰。
“抱抱我，洛一。”
五个字既亲昵又委屈。
洛一扬起嘴角将她抱起来，紧紧的拥在怀里。
两个人明明一直待在一起，却好像很久没见过面一样。
贪婪又不舍的相拥。
势必要把对方每一丝棱角都刻在灵魂上。
好在那些疯狂来袭时有片刻温暖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