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那些张牙舞爪的魔鬼
所有的事情好像全都发生在一瞬间。
何暖阳病情发作只用了一秒。
段依依犹豫不叫安保只用了一秒。
洛一进去被何暖阳甩开好像也只用了一秒。
咨询室内桌子皆翻，血迹四溅，一片狼藉
三个人形成一个怪圈，气氛僵持。
段依依皱着眉头目光紧锁何暖阳，判断她现在的危险性。
保安从楼下上来大概需要2分钟。
如果她要持续性发作，她必须要在这个时间内稳住何暖阳，否则他们都有可能受伤。
小女孩看着满室狼藉她满意极了，在空旷的房间里面来回的跑，尖锐刺耳的小声不断回荡。
她跳到那些鲜红的液体上面，在房间里踩出一个又一个诡异的脚印，试图再次激怒何暖阳。
然而她此时的全部心神都被那个破碎的男人吸引，完全没有再被她影响。
跪在地上神色古怪的看着洛一。
眼睛一阵酸涩，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
那双眼爆裂了血管，一只清白，一只血红。
嘴唇颤抖的厉害。
眼泪滑落都变了颜色。
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听不懂。
心脏好像被一只尖锐的利爪掐紧。
不停的收拢又收拢，那些皮肉从缝隙拱出形成一个个肿块。
然而好似还不够疼一样，在一点点的拧了一个圈，直到那些疼痛再也无以复加。
何暖阳加重呼吸按着胸口，指尖的血染红了衣服。
她微微侧头，表情有一瞬的迷茫。
一时间搞不明白，明明伤的是手为什么更疼的却是这颗完好无缺的心脏。
只能更加专注的那个男人，以求得到一个答案。
洛一看何暖阳终于冷静下来，开始奋力朝她爬过去。
他这辈子仅有的几次狼狈都是被逼无奈。
唯有这一次是他心甘情愿，义无反顾的奔赴。
他想要去抱一抱自己的爱人。
亲一亲她。
告诉她：不管什么时候洛一都会陪在何暖阳的身边。
她要疯，洛一陪她。
她要死，洛一陪她。
她要生，洛一陪她。
他从爱上何暖阳那一秒开始，就注定是一生，且没有任何退路。
矜贵的男人再也顾不得形象，抓起胸口的衣服擦了擦鼻子，然后朝她极力扯开一抹淡笑。
“暖”
“何暖阳，不要怕，等我过去，你乖乖的不要动。”
“每次都是你过来抱我，这一次换我了。”
“但是我动作有点慢，你别急，我尽量快一点。”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难看？”
“不过也没关系，你都看习惯了”
洛一絮絮叨叨的说着。
他纵使残缺不能行走，可他还有一双手。
何暖阳愿意无数的弯腰低头去迁就他。
当她不能过来的时候，洛一也愿意为她无数次的攀地爬行。
保安在这个时候也急急忙忙的跑上来，被门口的郑文拦住。
“先等等。”郑文擦了把发红的眼眶，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直接被他压下。
他受不了这样的何暖阳。
想自私一把。
看看洛一能不能救救她。
保安往里面探了探，情况并不乐观。
具有攻击性的精神病人是非常危险的，他们会进行无差别攻击。
“这样的病人很危险。”其中一个保安拿着镇定剂，如有必要他们会强制控制。
郑文侧身让开一点位置，看着地上的何暖阳，小声恳求：“给他们一点时间，你们就在门口等一等，如果病人有异动，马上冲进去制止她。”
保安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定主意。
郑文压了很久的眼泪又涌出来：“里面的是我女儿和女婿……我承担所有后果……”
保安这才一人站一边，紧张的关注里面的动静。
咨询室铺的是瓷砖，本身就不好抓握。
洛一手上又沾了血，湿滑。
好几次都抓了空，上半身失控，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
段依依在洛一再次滑倒的时候想要走过扶他。
被他轻声制止：“你不要过来，会吓着她的，我自己就可以。”
“她现在不清醒，你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她认得我，她伤了我，她在自责，我要去抱抱她，告诉她不要害怕。”
“洛先生……”
“她哭了。”洛一动作没有停，一直在向她缓缓靠近。
她哭了。
洛一记得何暖阳说过，这辈子她所有的眼泪都是为他而流。
她认得他。
她认得。
洛一很坚定这一点。
何暖阳涕泗横流，狼狈又病态。
紧紧的捂住耳朵，好像这样就可以听不见那偶尔一声磕在地上的咚响。
明明已经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可是那一声声好像刻进她的脑子里，何暖阳被迫疼的厉害。
洛一终于爬到她的腿边，用力伸长手臂抓到她的裤子，紧紧的揪在到手心里。
一点点的借力把自己拉过去。
然后圈住她的腰，拖拽自己的腿，再攀住她的肩膀。
把自己毫无保留的贴上去，额头相抵，洛一笑的灿烂。
把她捂着耳朵的手拉下来一只，嵌入指缝紧紧相扣，握在掌心。
“何暖阳，你看，我过来了。”
“让我抱抱你就不疼了。”
“你看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不要哭。”
“也别害怕，有我在，我护着你。”
“何暖阳，我爱你。”
洛一说完最后一句话，亲了亲她的唇。
结果沾上了不少血。
他赶紧替她擦掉，然后再用手背擦了几下自己的鼻子。
痴痴的笑起来：“何暖阳，我把你弄成大花脸了。”
何暖阳似有所感，指尖划过洛一的侧脸。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去理解。
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情愫由心底升起。
可还不等她细细品味，小女孩饶有兴致的走到洛一身边。
朝何暖阳扯开嘴角，无限的拉扯放大：“你在意的人？”
“为什么不说话？”
何暖阳微微斜了一眼睛不予理会。
小女孩一蹦一跳的跑过来：“那就是了？”
“真稀奇啊。”
“你不让我出来，是因为他？”
“不说话当你默认了。”
小女孩粲然一笑，伸出手搭在洛一的肩膀上：“何暖阳，我要毁掉他。”
何暖阳只一眼便开始惊惧的尖叫。
声嘶力竭。
她的眼里全是恐慌。
紧紧的将人护在怀里，浑身不受控制的痉挛抽动。
然而死也不肯松开一丝缝隙。
洛一被何暖阳锢的生疼，硬是用力回抱住了她。
何暖阳好像终于回复了一丝理智，那些汹涌而出的泪珠，连同她的声音都带着死寂的绝望。
她说：“洛一，不要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