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她曾经也游走在边缘。
宫玉背靠宫家，心里根本有恃无恐，谅何暖阳也不敢真的把她怎么样。
听人生气了，只觉得更加得意：“后来，我都准备放他走了，可是他走不了。”
何暖阳眼神冰凉：“闭嘴。”
宫玉啐了口血水，嘲讽道：“怕了不敢听了？我偏要说！明明就只有那么一点点路，废物就是废物，没有轮椅，他就在那边爬呀爬呀，指甲都全都裂了，地上留了好长一条血印子，结果你知道吗？哈哈哈哈……唔！！”
何暖阳一脚踢在她嘴巴，宫玉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也更加激怒了宫玉，口齿不清的继续刺激何暖阳：“然后我又把他拉了回去……”
“那个废物居然还真的以为我这么轻易就放他走了！唔……”
又是一脚，何暖阳整个人森冷可怖。
“我让你闭嘴！”
宫玉趴在地上，用头顶着地，吃吃发笑：“你真该看看他当时那个表情，不可置信？惊恐？委屈？我都形容不出来！简直太好笑了！”
“够了！”何暖星用脚碾碎烟头拉住正还要发作的何暖阳。
再踢下牙都要废了。
何暖星不由当年的事情，他们也仅仅只是知道宫玉找人带走了洛一，没有具体细节透露。
等后来她再见洛一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变得死气沉沉，不带一点生机，突然觉得宫玉真的该死。
“怎么？心疼了？”宫玉被蒙着眼睛，看不见，以为是何暖阳说话。
“何必呢！天下男人多的是，不过就是些伺候人的玩意儿，不过是个残废，能做的起来嘛？干起来有意思吗？哈哈哈……”
“呜——”
何暖阳用力甩开何暖星的手。
突然发力，宫玉一声闷哼倒地，这次真的没有在发出声音来。
何暖星捏着拳头，咬了咬牙，没有再阻止，有些人就好好教训一番。
“你再说一句试试？”何暖阳扭着手腕，抓住她的头发拎着她的头，表情疯魔。
“宫玉，你让我觉得恶心。”
“你才是个废物，你连当人都不配。”
说着何暖阳站起来对着她的下巴踢过去。
原本还有力气呜咽几声的宫玉，软软的趴在地上，像一摊腐烂的肉。
粘腻的液体浸透了她的手套，何暖阳碾着手指突然哈哈笑起来，处于一个极度诡异的兴奋状态。
那些被刻意封存，深埋心底的记忆因为刺激被打开。
那些过往种种，狼狈不堪，像一片片支离破碎的玻璃残渣，割的她体无完肤。
流浪在街头、跟野狗抢食、被人家打骂追着叫疯狗的日子……
曾经她也走在边缘，渴求人间一份救赎。
他们都一样，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要被迫承受来自别人的各种恶意。
她只是生来无父无母。
洛一只是生来残疾。
他们无权选择，无力改变。
何暖阳想到男人那双总是偏执阴鸷的眼睛，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他敏感而脆弱，纤细又自卑。
他明明一直在努力，做到自己的最好。
她怎么敢？
去伤害一个拼了命想活的有尊严的人？
何暖阳渐渐失控，挥舞着手臂，拳头毫无章法，却每一下都带着狠绝。
偶尔飞溅出一两滴血，混杂着汗从女人脸上滑落，染红了她的双眼。
何暖星皱眉再一旁看着，最后不得不上去几下钳制住发疯的人。
何暖阳折着手臂大力挣扎，嘴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像某种野兽。
何暖星没办法只能扭着她的手臂，按住她的后颈将人重重的甩到墙壁上，才让何暖阳意识逐渐回笼。
看人冷静下来了何暖星放开她。
何暖阳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脸上汗血混杂，狰狞的表情还未敛起，恐怖异常。
何暖星过去查看了一下宫玉的情况，还好，没有致命伤。
宫玉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剧烈的疼痛让她意识模糊。
何暖阳带着仅存的理智，走过去，蹲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宫玉顿时安静，双腿被绑住，她只能凭借本能拱动身体，形成一个扭曲的姿势。
何暖阳凑近她的耳朵，一字一顿的说：“离洛一远点！别出现在他面前！”
“否则，我让你消失。”
“宫家？我可不在乎，我何暖阳就是一条疯狗！”
“别被我盯上。”
宫玉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原本瘫软的人大力挣扎起来，喉咙呜咽。
“听懂了吗？”
宫玉已经开始因为缺氧耳鸣。
何暖阳略微松了些许力道，继续说：“懂了你就点点头。”
宫玉的胸腹朝上绷直，微微动了一下头。
“啊，还有……”
“今天的事，我们不过就是友好切磋了一下，谁知道你这么菜，对不对？”
意识不清的宫玉再次点了点头。
她此刻才真的后悔去招惹何暖阳。
何暖阳得到满意答案，用力一甩，像是丢垃圾似得把她扔在一边。
何暖星皱着眉头，打电话让保镖过来处理宫玉。
冷着脸推了把表情可怖的何暖阳：“走！”
x x
两个人静静的坐在车里，气氛沉重。
何暖星没有发动汽车，只是沉默的抽烟。
黑暗中，那一点橘光，忽明忽暗。
“你刚才太冲动了。”何暖星眉头紧皱。
何暖阳正在摘手套，扯了好几次都没有摘下来。
手指根本没办法使上一点力气，因为用力过度一直在发抖。
“姐，帮我摘一下手套。”
何暖星叹了口气，打开车灯：“过来。”
何暖阳乖乖的伸过去，黑色的手套黏黏糊糊的贴在上面，何暖星嫌弃的用纸巾包起来扔在一边。
何暖阳拿出几张湿巾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擦过去，指骨上面青青紫紫，有些地方还磕破了皮，正在往外渗血。
她面色平静的看着自己受伤的手，突然对何暖星说：“姐，我不明白。”
“什么？”
“他明明很好，为什么还要被这样轻贱？”
“鬼知道，她神经病，你听她说？”何暖星烦躁的抓了两把头发。
“他真的很好，姐。”
“我知道，好好对他。”
“我会的。”何暖阳停下动作，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把自己弄干净了，我送你回去。”
“哦，好吧。”何暖阳淡淡应了一声，继续擦手。
何暖星瞥了眼自己的妹妹，总觉得有点奇怪。
想到刚才她打人的狠劲，她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隐隐不安。
“何暖阳。”
“嗯？”
“这件事到此为止。”
“嗯，我明白。”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路上都没再说话。
车子稳稳停在何家别墅门口，何暖星从车后座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丢给她：“换上再回去。”
“出去一会儿还换身衣服，我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不换拉倒，赶紧滚。”
何暖阳没动衣服，她怕洛一多想，只是在下车关门之际，她突然停下来对何暖星说：“姐。”
“有屁快放。”何暖星折腾一晚上烦得很。
“你真好。”
何暖星整理领口的手一顿，笑了一声：“哼，你可拉到吧！赶紧走。”
“好，谢谢你，姐。”
“说什么屁话！”何暖星朝她翻了个白眼，一脚油门就消失在门口。
正好保镖又打电话过来，何暖星接起来：“喂？”
“老板，有件事刚才就想跟您汇报……”
“说。”
“今天带宫玉回来的时候，咱们还多带了一个……”
“谁？”
“他自己说叫宫夕……”
何暖星：……。
脑子里不期然闪过一张眼睛圆圆的鼻子小小的可可爱爱的脸……
艹。
真tm烦死了！
x x
何暖阳双手插在衣服兜，慢慢的往家的方向走。
偶尔有风吹过，带来一阵舒爽。
到家门口的时候，熟悉的身影正在门口静静的坐着，身后的大门开着，明亮的黄色铺了他一身，形成一个温暖的光圈。
何暖阳推开黑色铁艺门，一步一步慢慢向他走近，在斜坡前面站定。
她扬起一个好看的笑脸，对他说：“洛一，我回来了。”
她曾经是一只游走在边缘的疯狗。
流浪在街头，肮脏无人理睬。
可是他把疯狗带回家，还给了她一个家。
洛一，别怕。
以后我护着你，做你一个人的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