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就让那些过往埋葬在过去
夜晚还在继续。
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酒味还有一丝道不明的旖旎。
何暖阳呼出一口热气，意识逐渐清明。
男人睫毛如扇，时而微颤，正带着泪望着她。
她完全被这一双眼睛牵制心神，低下头一吻落罢。
睫毛刷过舌尖，洛一一阵轻抖。
额头相抵，何暖阳平整的指甲沿着他的面部轮廓勾画，这张脸比第一次见时更加动人心魄：“就像个妖精。”
洛一弹动指尖，也抚上她的脸颊。
何暖阳握住那只手，贴在自己的脸颊：“洛一，我们结婚了。”
“你后悔吗？”男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何暖阳歪着头认真思考，然后痴痴地笑起来：“我没有。”
“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洛一的眼神冷了几分。
“我不后悔，我只是有点激动”何暖阳抓着他的手又移到自己的胸口：“你看，我心跳的好快。”
洛一感受着掌心传来震动，那是心脏蓬勃的生机，掌心忍不住用力。
何暖阳突然低低的笑起来，好像喃喃自语：“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吧”
还不等男人说话，她又继续开口：“你相信我”
“别害怕别怕我我会很乖”
“真的我很乖”
何暖阳的酒又开始上头，意识飘的很远，眼里不复清明，整个人莫名的透着一股忧伤。
洛一看着眼前的女人，偶尔溢出口的一两句话，并没有听的很懂。
但是那耳边一声声的低喃，像一颗颗小石子掉在他的心上，晕开一阵又一阵的疼惜。
她一直在重复着她会很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洛一心中有疑惑，却也想不明白这个被娇宠长大的孩子到底有什么伤心往事，让那三个字落入他的耳中，莫名的心碎。
除了紧紧的抱住她，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
许久。
他缓缓开口：“我相信你，你会很乖。”
何暖阳停下动作，捧住他的脸，好像在做出一个承诺：“你是我的家人了对不对？我不会伤害你”
洛一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更加用力的拥住她：“是的，我是你的家人了。”
“太好了”
“我真高兴”
何暖阳闹了很久，她仿佛也有很多不安，需要紧紧相拥才能得到一丝丝缓解，裹着被子觉得热了，把它踢开，自顾自的舒坦。
夜里凉风，洛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何暖阳朦胧中察觉到旁边人的瑟缩，把人捞过来：“抱抱就不冷了。”
洛一把头埋进她的臂弯，一阵热气袭来，鼻尖萦绕着熟悉又陌生的气味，安心的睡过去。
窗外月亮被云层遮掩，露出一层淡淡光晕，星星一时之间都消失了踪影。
洛一睡觉很乖，因为双腿不能动，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平躺着，除非很累的时候才会侧睡，就像此时，他竭力蜷缩着自己靠在何暖阳怀中，汲取温度。
何暖阳醉酒易醒，整个人难受的厉害，又出了不少力气，头疼的厉害。
摸了摸熟睡中的洛一的头发，嘟着红红的嘴巴，看着可怜兮兮的。
何暖阳懊恼的咬了下牙后槽，一上头就容易失控，自己折腾不够，还尽折腾别人。
她爬起来自己去了个澡，整个人清醒的不行。
即使身体已经疲惫到一定程度，但是脑子总是不知劳累。
她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略显惨淡的勾了下嘴角。
真烦。
看了眼丢的乱七八糟的房间，何暖阳简单收拾了一下。
然后蹲在床边看着睡梦中的男人。
如果人中途醒来可能真的会被吓死。
索性男人睡的很沉。
只是微微蹙着眉头，嘴巴微微张着，好像很不安稳。
伸手替他撩开眼前的碎发，何暖阳在他额头落下一个亲吻。
看了一眼时间才3点多，她有点无所事事的在房间转了两圈。
睡不着。
她换了件衣服，准备自己找点事情去做做。
不然真的会疯。
洛一的生活相当自律，即使身体疲惫不堪，生物钟准时在6点将他唤醒。
原本迷蒙的眼睛在摸到旁边已经冰凉的毯子时骤然变得清明，手足无措的一阵摸索。
没有半点温度！
何暖阳呢！
她去哪儿了？
侧头看向窗外天都还没完全透亮，洛一的心直接吊起卡在咽喉。
呼吸不由变得急促起来，他不可抑制的发散思绪。
又跑了？
她又跑了？
为什么还要跑？
昨天的一切都是他在做梦？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洛一不敢置信的揪住头发，眼眶龇裂，发出一阵类似于小兽的呜咽，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巨大无比的恐慌让洛一产生了耳鸣，在脑海里一直拍打耳朵，可除了不间断的嗡嗡声，听不到任何其他响动。
眼泪打湿了脸，灌进嘴里，无比苦涩。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洛一按着喉咙，张大嘴巴呼吸，因为慌乱焦急直接从床上滚落。
他赤申躺在地毯上，床边没有他的轮椅，猩红的眼睛环视房间，哪里都没有！
轮椅不在房间！
洛一用手撑起上半身，干脆的向门口爬去，他要去找何暖阳！
何暖阳在楼下客厅看电视，突然听到一阵闷响，心头一跳赶紧往楼上跑去。
“洛一！”打开门的时候洛一已经快到门口了，幸好何暖阳比他快一步开门，否则朝内开的门非得给他脑子砸个大窟窿！
洛一剧烈的颤抖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他把脸埋进臂弯，恨不能自己可以原地消失。
他太丑陋了。
这样的自己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他就是一个废物，是累赘。
他的生命毫无价值。
何暖阳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连忙将他抱起来团在怀里，焦急的问：“怎么了这是？”
“冷。”洛一脸色煞白，牙齿嗝嗝嗝的震颤。
何暖阳抱着他一起躺到床上，把被子缠在两个人身上，轻拍着他的脊背，吻着他的发顶柔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我在这陪你。”
“下次做噩梦了就叫我。”
“别害怕，洛一。”
“我陪着你。”
洛一双眼呆滞的发抖，在被何暖阳的味道包围之后渐渐回神。
突然一口咬在何暖阳圈着他的手臂上，牙齿深深嵌入皮肤，满嘴铁锈。
何暖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洛一的状态太吓人了，她没有动，只是等他冷静下来。
洛一嘴角带血，眼里满是狠厉，整个人带着邪魅疯魔。
他阴沉着脸，再无平日里半分淡雅，毫无情绪波动的问：“去哪儿了。”
“在楼下。”何暖阳老实回答。
“干什么去了。”
“看电视……”
洛一：……
“这么早你看什么电视！”他不由提高了音量。
洛一觉得自己要疯。
内心潜藏的邪恶一点一点的在侵蚀他。
把她关起来！
这样她就是属于你的！
她就永远也逃不了了！
关起来！
洛一失控了。
他痛苦的揪住头发，眼泪更加肆意。
何暖阳反而一改平日的吊儿郎当，将人禁锢在怀里，压制着他的四肢，不让他伤害到自己。
放柔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询问：“洛一，我是何暖阳，你听的见吗？”
洛一不为所动，脸上的阴狠不退。
“我是你老婆何暖阳。”
“我在这里。”
“我会永远陪着你。”
“洛一，何暖阳一直在，就在你身边。”
何暖阳不厌其烦的低声轻语，一次又一次的向他保证，不知过了多久，洛一逐渐冷静下来。
两眼呆滞的望着前方，一言不发。
他觉得自己真的悲惨。
身体天生残疾，心理后天有病。
“哈……”洛一哭着哭着就笑了。
“何暖阳。”
“我在。”何暖阳轻吻落在他的脸颊上。
“我有病。”洛一冷静的说。
“我知道。”之前就看出来一些。
孤儿院有很多心理疾病的孩子，洛一跟他们有相似的眼神，即使隐藏的很好。
何暖阳接触过那么多病孩子，很早就发现了他的问题。
“你后悔吗？”
“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何暖阳，这辈子不论生死，你都只能是我的！”
“我不允许你离开！”
何暖阳顺从的点头，没有说话。
只是将这个一直低头落泪的男人的下巴抬起，吻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