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我把这事告诉了他，他表面装得很高兴，说肯定愿意养这个孩子，他还帮我安排好了，让我进公司，到时候产假还有补贴，结果在背地里偷偷给我喝堕胎药。”
许依仪冷笑一声：“他当我没发现，我只是发现了没说。孩子就那么没了，他让我在家休养一阵子再去公司。这段时间我住在他个人的公寓里，也发现了他的秘密——除了我以外，他还有别的女人！”
赵文开为人浪荡，在追求许依仪的同时还在和别的女人交往，也是他做事小心谨慎，至今没有被人发现。
许依仪发现之时，自己的人生都被绑在了赵文开身上。
“他把我和其他女人的照片，在电脑里建了档，我知道，如果我直接和他撕破脸，我下半生也没有了。”
赵文开只拿女人当玩物，当年对许家殷勤，也只是为了摘下许依仪这朵花。
他表面看似儒雅，内里则是肮脏败絮，把玩过的女人编码，存档在册，当成自己的纪念收藏品，同时还威胁着那些人不许声张。
他本以为自己从小看到大的许依仪和其他人一样的懦弱，好欺负。却并没有想到许依仪并不仅有表面的温柔体贴，她还有刚烈赴死的一面。
洛酒说：“于是你选择在天台跳楼自杀？”
许依仪冷冷地说：“我当时一点能力都没有，我没有钱，没有地位，没有靠山，自己的把柄还在他的手上，我奈何不了他，但我当时知道，公司在准备一场很重要的交易，不能有任何的失误。所以我自杀了。”
许依仪去的决绝，却并没有想到赵文开做的更绝，在听说她的死讯之后竟还能有条理地做好准备，以防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
两个月来，警方对她的自杀没有任何其他线索，她也在这段时间内发现自己可以成形，于是开始试探，制造了两个月前的闹鬼事件。
说完这些，许依仪冷笑一声，朝着洛酒道：“法律还管得了鬼的事么？我是鬼，报仇应该不是法律管辖之内吧？他负了我我杀了他，公平合理，你们现在管我做什么呢？”
“是这样的。”洛酒说道，“由于鬼是由人类衍生出来的，所以杀人也算侵犯人类的生存权利，只要他是人，就适用于人类的法则，鬼鬼之间相互报复人类管不到。”
许依仪听着笑起来：“那你打算怎么管呢？”
“在这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洛酒倒是不紧不慢，先问第一个，“人头鬼呢？”
从刚刚开始，她一直没有看到人头鬼的身影。
她侧目看向李泛亦，后者告诉她：“一直在这附近没有走远。”
许依仪扫了李泛亦一眼：“这是我和她的交易，我要杀人，必定得借助一些力量。”
洛酒表情显出几丝可惜，也不知道在可惜什么，她慢悠悠道：“那我明白了，你吸食了她的力量啊……难怪变得这么厉害了。”
正在这时候！
许依仪突然暴起，用力挣断了缠着她的蛛丝，猛朝洛酒扑来。
“这是我和她的事情，怎么，这你也要管？”许依仪手指抓过洛酒的脸，被洛酒侧头挡开，凌河立刻上来帮忙，掏出了警棍，冲着许依仪便是一棒。
但许依仪也不是好惹的，她灵活躲开夹攻，接着转移目标，朝凌河抓去。
凌河好歹是警校出身，即使面对着超出他认知的鬼，也没有轻易被制服的道理，顺着许依仪伸来的爪子便是格手一挡，再抓住对方的胳膊用力朝前掼到地上。
许依仪自断手臂，快步跑到墙壁上，借力反身跳到凌河身后，这时瞥见洛酒和李泛亦两人靠在一起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并没有太在意这边的战局，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便立刻朝她们冲来。
等她跑近了，这才听清洛酒和李泛亦的对话。
洛酒说：“先是杀人，后是吸食同类，在这个基础上已经达到了堕魔的条件。”
许依仪讥讽一声道：“那又如何！”
紧接着指甲伸出，直取洛酒喉咙。
她这一招又快又狠，也是凭借这一招式钉住了人头鬼，成功吸食掉人头鬼这么久以来的修为。亏得人头鬼在这里待了十八年，竟也没有一个成形才两个多月的小鬼厉害。
许依仪尚成鬼形，便意高志满，以为自己很有实力，这一刺下去，便能立刻杀死洛酒，为自己修为镀身，却没想到被洛酒轻松拦下。
洛酒把玩着她的手腕，轻笑一声，道：“单只是鬼，那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但你成了魔，就不一样了。”
在她说完这句话时，周围的气氛好像一下子就变了，方才被许依仪鬼气所化的环境一下子断裂开，地下停车场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不仅如此，周围顿有无形的压力冲她重重碾来。
洛酒左手并两指，朝许依仪当头一点，便像用针刺破了气球，许依仪一身修为散了个干净。
她面目狰狞，显然是意识到自己的鬼气在迅速逸散，接着整只鬼都爆裂开去。
凌河在一旁愣愣地看了会儿，忍不住道：“我还以为那些招式都只存在于电视剧里，没想到真有一天被我撞见了。”
他转头问洛酒：“那这就算完了？”
“还没呢。”李泛亦目光落到他的身后某处，薄唇冷漠地翕动着，“刚削掉的，只是许依仪的魔气罢了，你别忘记了，她还吸食了人头鬼的。”
“可她……”凌河本想说人头鬼和他们相处的也不错，看着也挺善良的，怎么还要打她，可下一秒就感觉背后一凉，紧接着眉心金光大盛，将搞偷袭的许依仪弹到墙上去。
凌河猛地转身。
只见许依仪的黑气只化出一个头，恨恨地朝凌河瞪来，他这才意识到是刚刚洛酒在他眉心点的那玩意儿起了作用。
许依仪重伤之际，想急于吸食人类精血，而洛酒不是人，李泛亦打不过，凌河的作用便出现了——他负责表现出“美食”的美味，以吸引许依仪多留片刻。
然而一旦许依仪对凌河动手，便会被洛酒布下的金字防身咒打伤，彻底失去逃跑的能力。
“我来说明吧，人头鬼被吸食之后，自己属于人的那部分意识便会消散，满腔的怨气会被许依仪同化，她在这地下压了十八年，怎么可能没有怨气呢？”
她抬眼，直直朝着许依仪望去，冷笑道：“你觉得你正义，杀死了赵文开，但你的所做所为，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
许依仪怔愣几秒，挣扎着起来要和她拼命：“你说我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这一切明明就是他的错！”
李泛亦早就失去耐心，她揪下一根头发，口中念诀，再以鲜血为引，头发便成了一条红色长鞭，长鞭上隐隐有黑色的咒纹浮过，即使许依仪对这方面并不了解，但此鞭一出，带来的能量便瞬间压得她不能动弹，她也意识到自己根本逃脱不开。
“依你所说，人头鬼早就提醒你此人非良人，你当时信了，但也没有远离，而是等到赵文开触及你的利益时，你才做出的决定不是？”
许依仪咬牙切齿道：“那是因为我当时还爱他！”
“不对。”洛酒按了按耳朵，朝前走来，“你当时和他并没有在一起过。”
许依仪眸子猛地一紧。
“你似乎有些太小看我国的检测了，如果曾经有流产过，尸检时自然能检查出来，从这一条路也能查到赵文开，而且你要是真想报复赵文开，何必删掉所有关于他的信息？”
许依仪瞪大了眼睛。
“你的记忆，你不觉得混淆了么？”
许依仪被说得一愣，微张着嘴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就连凌河都听不懂了：“这是怎么回事？”
“对于许依仪来说，受到恩人资助到读了大学，确实是一件需要感谢的事，她联系其他同学，打算办一个聚会好好感谢赵文开，出于一些特殊的心理，她来到了赵文开的公司，在和赵文开交谈之后，赵文开提出要送她回家，亲自带人到地下室后，又发现自己东西忘带，返回办公室去取。”
洛酒将方警在无线电里说出来的信息整理成大概的情况，告知了许依仪：“当时在停车场里的人头鬼注意到这一情况，便暗暗把阴气放到了许依仪的身上，得知许依仪和自己一样，也是当年被资助的人。”
十八年前，人头鬼受了赵老爷子资助成功读上大学，正好和赵文开在同一个学校，两人很快陷入爱河，甚至还怀了孕，许依仪所说的那些，其实都是人头鬼的记忆，只是她们自己都混淆罢了。
而许依仪受到人头鬼蛊惑，以为自己被赵文开害得流产，大闹之下，赵文开只得把她接到家里，而许依仪也从他的电脑里发现了个人档案，点开需要密码，但她并不知晓密码是多少，她便先入为主地把那些照片当成个人私密照。
许依仪跳楼自杀，很快有了形体，也把那些记忆当成了自己的。
两只鬼合作，这才有了赵文开死亡的那一幕。
许依仪彻底茫然，怨鬼有怨才能成鬼，在许依仪一直以来，都是靠着对赵文开的怒怨才能持续存在，然而现在却有人告诉她，那些记忆都是假的。
其实赵文开对她什么都没有做。
许依仪大受打击，魂体也变得虚幻。
趁着这个机会，李泛亦猛地个甩长鞭，成功将许依仪的魂体打散，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浑身黑漆的小方盒子，抬掌一招，许依仪的魂魄便被吸纳进去。
事情已息，凌河却有些想不通：“那赵文开他到底……”
“他当然也不无辜，许依仪的记忆虽然不是她自己的，但也是人头鬼的，再者……”
洛酒扫了眼四周，声音很淡：“这大厦能建成，能有如今的地位，靠的也是人头鬼。”
凌河一下子想起来，赵文开还没有死前，洛酒曾在地下停车库里质问过赵文开，说什么这法子到底谁告诉他的，如今看来应该说的就是镇压了人头鬼。
但凌河还是想不通：“但是一个人的记忆怎么会这么容易混淆？难道在人头鬼的记忆里，就没人喊过她的名字么？”
“喊过了呀。”洛酒啧了一声，说，“她也叫许依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