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怕真相被掩盖
从陆倩怡口中听到父亲和鞑靼族勾结,他惊呆了。
父亲那时贵为宰相,为何要去鞑靼族勾结?
如果是他审理,他必定要搞清楚。
现在他也在监狱,什么也做不了。
刑部那些人,真的能查出真相吗?
他不怕真相,但他怕真相被掩盖。
他做了这么多年指挥使,太清楚有些人的手段。
所以,他并不太担心自己的结果。
自己就是个没有妈的孩子,大不了受陆府牵连发配边地。
他无惧!
但他现在在牢里,甚至连审讯到什么程度他都不知道。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包围着他。
他从来没有这样无助。
陆岩独自黯然神伤,突然听到有脚步声渐渐往他住的牢房而来。
很快一名狱卒用钥匙打开牢房门。
“陆…岩。”狱卒咽了一口口水,“跟我来。”
陆阎王声名远播,即使现在他只着便装,那股气势也让狱卒人胆怯。
他差一点脱口而出的“指挥使”三字,被他硬生生忍下去。
但直呼其名却更让他内心猛然一跳,仿佛埋下巨大的隐患。
陆岩跟在狱卒身后往外走。
狱卒走得胆战心惊,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解释一下:“那个,指挥使大人,小卒无意冒犯…”
“无妨。”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地下室带着一点撼人的威严。
狱卒不敢再说,战战兢兢顺着楼梯回到地面。
陆岩被带到一个空房间。
他现在是犯人,双手被拷,虽然这些东西根本不可能锁住他。
他有些不明就里。
审讯就审讯,房间里空荡荡,只留他一人是什么意思?
这种疑惑在随后更加升级。
他看到一个用厚厚的纱巾将头脸都裹住的人进了房间。
看那人小巧的身形,分明是位女子。
对方行动的步伐,端庄大气,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从进门开始,那人一双美目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样专注,仿佛他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从来都是陆岩探究别人,今天第一次被人探究,心里感觉怪怪的。
但那双眼睛却并不让人反感,反而让他感觉几分熟悉,甚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
既然毫无恶意,陆岩也大大方方让其打量。
许久之后,陆岩听到对方对他轻声喊道:“孩儿,你受苦了。”
两行清泪从那人的眼眶滚出,将蒙面的纱巾打湿。
陆岩心中微震,却不露声色一动未动。
那人见陆岩没有反应,一步步走向他,伸出手似要往陆岩脸上抚去。
陆岩见其露出的右手和半截手腕白皙细嫩,像一位保养得很好的贵妇,他出声道:“夫人······”
他缓缓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愣了一秒,眼泪更是止也止不住:“孩子,我是你的娘亲······”
她说了一半哽咽了。
“娘亲?”陆岩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句,然后正色道,“我娘亲已于去年病逝。”
“病逝的是你养母,我是你的亲娘。”
女人的声音颤抖,一直在压抑着情绪,但滚落的泪却一刻未停。
“你究竟是谁?为何说是我娘亲?”陆岩的声音冷冷的。
女人掀开了蒙在脸上的纱巾,露出一张秀美的脸庞。
平遥公主?!!
陆岩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旋即他跪拜行礼:“殿下······”
平遥公主上前,将陆岩扶起:“孩儿,娘亲这么多年将你流落在外,你可怪娘亲?”
“不敢。”陆岩悄然退后一步,挣脱了平遥公主的手。
“孩子,现在我是你娘亲,不是什么平遥公主,你心里有怨恨我也清楚。”平遥公主心里一阵酸涩。
“我不想对你找什么借口,但娘亲当年和你分离也是迫不得已,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平遥公主卸下浑身的贵气,一脸诚恳,像个忏悔的囚徒。
陆岩没有说话。
自从知道自己并非是陆府人,他心里是微妙的。
他既对养父有着感恩之情,更加恨其走上邪路,同时,他对自己的身世也想过无数遍。
也许自己就是某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被偷梁换柱,白白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富贵,现在是收回去的时候。
这样想想感觉也很公平。
他心里还存着一份愧疚,那是对陆家找回来大妹妹的愧疚。
自己是小偷,她的人生被他偷走,之前他对她不好,现在已然没有弥补的机会。
现在平遥公主突然说自己是他的母亲,他能不震撼吗?
平遥公主是谁?
那是当今圣上的姑姑!
如此尊贵的人是自己的母亲??
光听起来都无比梦幻。
但看着平遥公主声泪俱下,又将他拉回现实。
他确实是她的孩子。
这么多年,他和平遥公主见过无数次,她从未有表现出一丝不同的情感,从未与他相认。
今天为何又要捅破这层纸?
陆岩狐疑的眼神被平遥公主看在眼里,她感觉自己心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陆岩沉默着,既没有说给她机会,也没说不给机会,平遥公主就厚脸皮地当他默认了。
“母亲是皇家人。”平遥公主叹道,“世人都觉得皇上的儿女尊贵无比,只有宫里的人才知道,皇宫就是囚笼。”
“身为皇家人,没有半分自己的自由。更不用说婚姻,时局不好时还会成为和亲的对象。”
“我作为父皇的最后一个孩子,备受父皇皇兄宠爱。”
“我那时仗着自己受宠,喜欢上了一个人,皇兄一直不知,直到我怀孕才被发现。皇兄不喜,让我另嫁他人。以废弃我的公主称号相威胁,我也不愿妥协。”
“我的坚持让孩子顺利出生,我不愿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样成为囚鸟。”
“那时陆府大夫人临盆,她预先被一神算子算定会诞下女婴,因而悄悄让人打听有无刚出生的男婴。”
“我那时觉得陆相在位,陆府家事人品都好,孩子去了能得到好的教育,也能得到不同于皇家的自由。”
“我让太医谎称孩子出生就断气,将孩子秘密送到陆府。”
“陆府大夫人果然生了一个女孩,就被换上了我的孩子。”平遥公主看着陆岩,“孩子,你可明白作为一个母亲的苦心?”
“皇家为皇位争斗不止,哪怕想独善其身都不知道何时会被牵连。
娘亲不想让你去趟这趟浑水,我只想你平平安安长大,娶自己喜欢的姑娘,和和美美过完一生。”
“但你注定不是常人,天资聪慧,就像明珠,哪怕不在皇家,也掩饰不住你的光芒。”
“娘亲这么多年不与你相认,是不想打扰你平静的生活,如果你过得开开心心,那些牵挂娘亲愿意一个人承受。”
“娘亲就这样看到你成为太子伴读,看着太子登基后封你为指挥使,娘亲为你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