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其实恨不起来
靖王妃还想着为傻儿子喜欢的陆大小姐求公主帮忙,公主自己这边都应接不暇。
靖王妃心里生出同病相怜:“阿遥,孩子是个正直的孩子,那些勾结鞑靼族人的事,他应该不会参与吧。”
“这次在山庄,桢儿和他在一起,说不定他知道一些细节。”
靖王妃说道:“阿遥何不随我一起回靖王府,让我那傻儿子给你讲讲当时的情况?”
“好好好。”
平遥公主听说陆岩回帝都就被抓进了监牢,和陆府其他人一样被关了起来,等待审讯、发落,她一时间六神无主。
现在靖王妃帮她出主意,她自然马上就跟着靖王妃出宫了。
乔欣桢从圣上那里得了明话,他陪着晴漫看了大猫,此刻心情正好的听着暗卫的汇报。
“少主,王妃找你。”青雀在门外说道。
“好,马上去。”乔欣桢一挥手,暗卫消失不见。
他一脸淡然地赶到母亲的院子,一进门看到平遥公主也在。
他向二人见了礼,才发现平遥公主的神情黯淡,情绪不高。
“好儿子,快给公主讲讲你们在山庄的事,讲细致点。”靖王妃招呼他坐下。
平遥公主眼神投向他,他竟然从她眼中看到几分渴望。
乔欣桢不敢怠慢,从出发去山庄途中雨衫郡主遇险开始,讲到两位小姐落水,然后是锦荣被俘。
讲到抓获山庄附近两城的鞑靼族人,牵出陆二小姐是鞑靼族奸细,自己和陆指挥使一起审理,将这些过程原原本本地讲了个底朝天。
平遥公主和靖王妃听得心惊胆战。
没想到今年的避暑之行如此惊心动魄!
话本里都不敢这样写!
乔欣桢特意隐去了父亲的死可能与陆相有关的事。
他讲到陆岩之前一直维护他的二妹,在真正知道二妹是奸细后,丝毫没有考虑自己,将陆二小姐的供述全部呈现给了圣上。
他应该知道陆家都会被牵连,却义无反顾地这样做了。
平遥公主听得热泪涟涟。
她既感到欣慰,又感到心痛。
等乔欣桢走了,靖王妃才对平遥公主说:“你看你的孩子,真是好样的,所以说他不可能参与。”
“嗯。”平遥公主用手绢拭了拭泪,“傻孩子······”
“阿遥,现在这种情况,你再隐瞒就是害了他。”靖王妃劝道。
平遥公主擦干了眼泪,精神也不那么萎靡了:“孩子这样勇敢,做母亲的也不能退缩。”
“这就对了。”靖王妃说道,“何况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是被掉包的。”
“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你说他心里该有多苦?”靖王妃叹道,“他还能那样有条不紊地将审理工作做得那样好。好可怜的娃。”
平遥公主闻言更是下定决心:“我要和他相认,不能让他一个人痛苦。”
“阿遥,这就对了。”靖王妃拍了拍她的手背,“圣上那里,可要我陪你去求情?”
“不用了,阿萍,谢谢你帮我,我自己去就好。”平遥公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彩,“圣上也是明理之人。”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靖王妃颔首道。
圣上刚用过晚膳,就听说平遥公主来了。
这位姑姑为人正直温雅,对他从来都是极好,他也一直很喜欢。
“姑姑今天怎么有空来?”
没有外人,圣上的口吻就像普通人家的侄儿。
“来看看圣上。”平遥公主温言道,“我听说了山庄的情况,还有陆府的事情。”
“姑姑已经知道了?”
圣上一点不意外,陆府被封,帝都都传遍了,这深宫也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嗯。知道了。”平遥公主说道,“我想起一件旧事,想和圣上聊一聊。”
称谓的突然改变,让圣上的神情也严肃起来:“姑姑请讲。”
“若干年前,我还是皇兄的掌上明珠,那时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很多人对我青睐有加,我却独独喜欢上一个人。”
“皇兄不喜,让我放弃,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终身不嫁,要么和他指定的人成婚。”
“我随心所欲惯了,哪里愿意妥协?所以就悄悄和那人商量,偷逃出宫。当时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
“皇兄终于找到我,以他的性命相胁,我已有七八月身孕,不再是一个人,自然不能拼个鱼死网破。”
“我被安排在隐蔽的地方生产后秘密处理,却阴差阳错地和当时一位重臣孩子交换。”
“重臣的妻子嫌弃自己生的是女儿,怕地位不保,来了个偷梁换柱。我的孩子得以在大臣家生活下来。”
“这些年来,他很好,我也没有过问。而今他有难,恳请圣上救命。”
说着,平遥公主离开座位,伏在地上,向圣上行了跪拜大礼。
圣上听得目瞪口呆。
未婚先孕?!
他从不知道自己这位温文尔雅的姑姑,曾经是这样一个离经叛道之人。
姑姑的孩子,自然留着皇族的血脉。
“救,必须救!”圣上三两步走下来,扶起平遥公主。
圣上扶着她重新坐下,闻言问道:“姑姑,你的孩子是谁?朕立即派人去救!”
平遥公主看着圣上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不是别人,正是陆府公子,前指挥使,陆岩!”
啊!!?
圣上呆若木鸡。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忠臣,他最得力的助手,居然是姑姑的儿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
一天不到三人求情,还都涉及到陆岩?!!
姑姑说得这样声情并茂,还自揭伤疤,就是想让他放过陆岩。
这样的忠臣,他怎么可能杀?
他怎么舍得流放?
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制度如此,他有时也很无奈。
不过,既然陆岩不是陆家人,又没有参与,那就另当别论了!
正好也给他一个正大光明放人的机会。
“姑姑放心,陆府的案情快审结了,人很快就会出来。”圣上安慰道。
平遥公主松了口气,旋即又想到一个问题。
此刻的陆岩可能内心无比寂寥,作为母亲怎么忍心?
“我想见见他。”
既然已经说出口,就像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陆岩进了刑部大牢,却没有和陆家其他人关押在一起,他是单独一间牢房。
作为指挥使的他,对于牢房不陌生,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住进这里。
几平米的小空间,除了一张硬邦邦的石床,再无其他东西。
铁窗高悬在墙的顶部,能看到一隅天空,能听到外面飞鸟扇动翅膀的声音。
这时才真正能体会,没有自由的人内心是多么渴望回到从前。
对于父亲,他其实恨不起来。
他记得小时候和母亲一起看花灯,被歹人掳走,父亲四处找人。
获救之后,他记得父亲宽阔的肩膀,一手搂着母亲,一手搂着他,特别温暖。
他此刻甚至还能想起那暖暖的温度,特别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