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细碎第十三集
王翔的通缉令被撤销了。
由于昨天的重大发现，可以说明章程早就有意谋杀王翔，所以，在大厦里，王翔是自我防卫的可能性更大，而且先死的王翔的亲生女儿，王漾，不排除是章程先动的手。所以，王翔的罪证被驳回。
王翔感觉自己云里雾里的，不明白这个发现能证明什么，但对自己有利，又何必追究到底呢？
但他还是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王翔再次遇到局长，依旧是在刘成的墓碑前。
王翔捧着一束花，正好看见局长叉着腰，靠在一旁的松树干，笑着招呼他。
“没必要买花，刘成的骨灰没没埋在这里。”局长耸了耸肩说道。
王翔倒不是很震惊，因为在细节里他就已经明白，自己永远看不到任何人的尸体，哪怕是葬礼上，也只能看见一桩封死的棺木。
“我还是没从细碎里出来是吧。”王翔看着局长，两眼充斥着疲惫。
“出来？你真的还没意识到吗？”局长慢慢上前，慢慢点燃一根烟，但却没有抽上一口，而是指着王翔的背后，笑着说，“你身后有片大海呢。”
王翔下意识的回头，身后的墓地，不知何时，已变成一片汪洋大海，在海的中间，似乎有一艘小木船，静静地荡在海面上。
“为什么？”王翔回过头看向局长，却看到局长已经不在了，而那棵树下，不知何时，堆满了尘土。
王翔不知所措的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的沙滩，四处乱吹的海风，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王翔，你为什么，要加入细碎？”
局长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王翔的头突然一时阵痛，他捂着头，瘫坐在沙滩上，脑海中那片模糊似乎变得清晰起来。
大火，王小光，丽华，王漾，章程，晓澄，细碎，似乎一切的一切，又重新找到了他。
待头疼渐渐散去，王翔缓缓的起身，发现置身于一个纯白的空间，而局长，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笑着说：
“怎么，还没发现，我是谁吗？”
王翔抬起头，面前的，正是年轻时候的自己……
“王翔，我就是你啊，那场大火中，你抛弃掉的自己……”
“细碎……究竟是什么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王翔盯着那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问道。
“一面镜子，实际是两个世界，就像人的想法明明只有一个脑子，每个人，却又萌生了另一个自己，来保护自己……就像，我和你一样。”那个人笑着走过王翔，拍了拍他的肩膀，戏谑的说道，“怎么，那场大火，真把我彻底烧没了？”
“我还是不明白！”王翔转过身，叫住还在前进的那个人，下定决心说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回真相，你不能离开！”
那个人没有转身，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问道：“真不懂你们，明明自己创造了我们，却又在多年以后迫不及待的寻找我们，我们，究竟又算什么呢？打碎的镜子不能重圆，你们把我们封在镜子里，狠心的打碎，之后还要复原，人类的心，还真是贪婪……”
王翔听过这句话，他终于明白过来，哪有什么“细碎”组织，“细碎”只不过是一种形容，形容人们自己隐藏的回忆，而自己来到这里，重新经历这里的一切，就是为了找回记忆，但是“细碎”公司又是什么，他所看到的，经历的，又是什么呢？
“2008年，那场烧毁了一切的大火，到底是怎么来的呢，据说，犯人是为了报复，啧啧啧，报复谁呢，为什么如此恨这个人呢？或者说，真的是，报复纵火吗？”
那个人身旁不知何时多出一台老式电视机，在一段雪花屏过后，那天的新闻也被放了出来。
“2008年月日，在城东的一栋老式居民楼发生一起火灾，火灾原因是煤气泄露后引发的爆炸，由于建筑老化，没能有效阻断火势的冒烟，我台记者会实时报道，请大家远离该片区域。”
“如果是报复，那为什么警方没有人去抓呢？为什么新闻报道说是煤气泄露的意外呢？如果是意外，你为什么要努力让自己忘掉呢？这一切的答案，就在你的眼前！”
话音刚落，王翔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家中，他的妻子正在厨房中做饭，女儿在餐桌前静静地坐着，餐桌上摆满了丰富的菜，还有一个不大的蛋糕。
妻子突然接到一通电话，连忙走出厨房接听，王翔想起来，是他打给妻子的。
“你快回来啊，洋洋等着呢，啊，不回来了，又怎么了？洋洋等这一次生日都等多久了，你不是说今天一定回来吗？不是，就不能派别人去吗，你就说你有事……怎么不行啊，是是是，别人家的事总比自己家的事重要，我怎么不理解你了，我还要理解你到什么时候王翔，你每天早出晚归，孩子我一个人带大的，你怎么不理解理解我？又是刘成，刘成都快成洋洋亲爹了！我怎么说错了，每次生日都是刘成来陪洋洋，你这个当爹的我……王翔，你挂我电话？王翔！王翔！”
王翔看着妻子愣在原地，心中多年的愧疚，油然而生，看着妻子缓缓瘫坐在地上，王翔的眼角，泛起了泪花。
“这就愧疚了，别，更痛的，还在后头呢！”那个人用嘲笑的神情看着王翔，继续欣赏着。
此时，传来了门铃声，妻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立刻跑去开门，王洋洋也十分懂事的没有多问，但眼中原本开心的光，已然黯淡。
“洋洋，你刘成叔叔来了，你去帮妈妈把煤气罐关掉，我安顿一下你叔叔。”
洋洋乖乖的跑进厨房，目不转睛的盯着比自己还要高的煤气罐，学着妈妈的样子，用力拧着阀门。
“妈妈，拧不动了！”洋洋大声喊着。
肯定是抽油烟机的声音太大，洋洋看着妈妈并没有回应自己，而是再给刘成叔叔端水，也就跑出厨房，关掉灯，重新坐在餐桌前。
“洋洋，生日快乐，不知不觉都这么大啦，看刘成叔叔给你买了什么？”刘成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只小兔子玩偶，洋洋开心的接过去，笑着说了声：“谢谢刘叔叔！”
妻子抚摸着洋洋的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那个，嫂子，王哥他，今天事发突然，可能会牵扯最近的一个大公司，刘成已经处理好多跟这个公司有关的案子了，所以这……您也多担待点，咱这当警察的，也不容易……”
“是啊，你们都不容易，我倒是清闲的很……”
“嫂子，别那么说，我也知道你非常辛苦，但熬一熬，等王翔两个徒弟出师，他就有时间陪你们娘俩啦。”
“唉，我不指着他了，倒是你刘成，你打算啥时候找一个相中的，你这都多大了还不找一个过日子？”
“这，我这不看你娘俩过得挺困难的，我要找一个，他们也过这日子，我可受不了，我寻思不行等我快退休了，能找就找，找不到自己一个人过，也挺好，是吧！”
“哈哈，还是刘成你啊，知道去体谅别人……”
“哈哈，大哥也不是不体谅你们，就是……不对！嫂子，你闻没闻到什么味？”
妻子闻了闻，皱了皱眉头，看着王洋洋，问道：“洋洋，你关阀门了吗？”
“关了，我都拧不动了。”洋洋说道。
妻子起身，决定去厨房看看，就在开灯的一瞬间。
那一刻，王翔终于看到了事情的一切，在一切破碎和灰烬间，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抛弃过去的自己，却又被噩梦缠绕。
因为那场燃烧了他一切的大火，是他那通电话，如果不是那通跟妻子吵架的电话，一切可能就不会发生……
是他，酿成了自己无家可归的结局。
是他，自己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家。
“呦呦呦，干得不赖吗，王翔，得知一切的你，立刻从细碎赶了回来，回来后看到刘成被救护车抬走，就想冲进去，但被拦了下来，在下面等也没能等到妻子和洋洋出来，直到那火灭了一天一夜，终于清理掉了，你跑回已经被烧的所剩无几的家，还有一具被烧焦的尸体，躺在厨房没能出来，手还死死抓着门把，似乎想把门关上，餐厅也只剩一只灰头土脸的小兔子，从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打算，抛弃这个自己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大火是意外，只有你自己知道怎么回事，你开始酗酒，抽烟，窝在家里，上头看你这样不是办法，而细碎的头领又正好找上门，说需要你，于是，针对你的细碎计划开始了，只不过，是逆操作，他们读取了你大火之前的所有记忆，存储起来后，又放你离开，其实不过是用你做了次实验罢了，实验期限为10年，正好是你遇到王漾的那年。”
“难道我现在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场实验？”
“继续听我说完，王漾，细碎分公司总管，总觉得，她的名字，似乎在那里听过，我想，这个问题，你也已经有答案了。”
“王漾……”
那个人似乎很有成就感的说道：“没错，王漾，就是你的亲生女儿，那场大火之后，她没有死，她被刘成在最后一刻抱在了怀里，而后躲在卫生间的浴室中，不得不说你女儿很聪明，知道浴室有水，而且瓷砖更容易防火，就这样，你的女儿在火势弱下来后，自己一个人离开，而后被别人领养，从那之后，她改了名字，叫王漾。”
“所以呢，她为什么会和细碎有联系……”王翔突然想到在意识中王漾无数次提醒自己的事，还有脑海中枪杀王漾的画面，他似乎明白了。
“嗯，您的女儿，还真是恨你恨得入骨三分啊，为了将你永远困在这里，让你永远在过去中轮回，啧啧啧，这就是细碎现在的手段啊，哈哈哈。”
王翔听到这里，倒是舒了一口气，虽然真相很是残忍，但对于现在的他，已经不想再试着抵抗了。
看见王翔更为疲惫的样子，那个人来到他身边，笑着问道：“想出去吗？”
王翔缓缓的躺在地上，望着那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摇了摇头，喃喃道：“累了……”
“你已经轮回了五次了，已经过去将近一年多了，这次是你离逃出去最近的一次，如果放弃，你还是会被重置，在回到起点的哦！以后，我可就帮不到你了。”
“无所谓了……”王翔闭上眼睛，“我其实前五次中，就来过你这里吧，因为我听到你说的所有事情，都不是很惊讶，倒像是意料之中的事，虽然对于现在的我来讲，这只是第一次听说罢了……”
“嗯嗯，”那个人也走过来，躺在王翔身边，回答道：“虽然会重置，但是你在意识中的身体还是会愈发疲惫，你撑不了多久，就会意识死亡吧，没差，你出去也是死，他们伪造了你枪杀王漾的记忆，到时候，这就是控诉你的最好证据……”
“细碎到底是什么呢？”王翔问道。
“不说了吗，是面镜子。”那个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我是想问，这东西，对我们人来说，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呢？”
“谁知道呢？”那个人也缓缓闭上了眼睛，“或许这个问题，要慢慢的，才会被发现吧。”
“很多时候，人类都不知道自己发明的东西有什么用，他们就是发明出来了，至于怎么用，就得看，是谁用了……”
随着他们渐渐消失，一切，似乎又回到的起点，但是，绝不是，“细碎”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