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第二天戚生生请了一天假在家休息，陈隽也在傍晚早早关了店回来陪她。
戚生生躺在床上，接过陈隽递来的热水带，小心放在小腹处，噘嘴撒娇道：“好烫。”
陈隽坐到她的书桌旁，帮她整理洗好的衣物，嘴上笑道：“让你不好好吃饭，现在受罪了吧。”
戚生生的衣服不多，衣橱里大多都是以前买的，已经很久没有换新了。平常两套校服轮着穿，在打扮上小丫头也没什么追求，所以陈隽也没想起要帮她买衣服这件事。
陈隽见她好不容易在家休息，想着和她一起把衣橱收拾收拾，把不能穿的旧衣服扔掉，放假去买点新的回来。
“妈妈帮你收拾下衣柜，你把不穿的衣服指给我，我拿下去扔了。”
戚生生闻言嗯了一声，坐起来靠在床头。
之前胖的时候买的裤子基本上都不能穿了，陈隽把他们装进袋子里，挑完裤子正准备挑上衣的时候，她忽然注意到挂在最里面的一件黑色外套。
“这是什么时候买的啊，我怎么不记得给你买过这件？”陈隽把那件外套拿出来，展开在戚生生眼前，满脸疑惑，“还这么大，像男生穿的。”
说完这句话，陈隽抬眼看向戚生生，探究地笑了笑：“这是谁的啊？”
戚生生看着这件外套，失笑道：“想什么呢。”
“我能想什么啊，快点交代，这是哪位小帅哥的？”陈隽坐到床边，嘴角带笑。
她对待孩子早恋这事心态比较开明，对异性产生好感这是青春期的正常现象，只要和他们好好说，也没什么好草木皆兵的。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戚生生接过外套，跟陈隽讲了高一的时候在雨天遇到的好心男生。
“这样啊，这么好的一件衣服给你避雨。”陈隽听完，一边整理衣角一边忍不住低声浅笑，“还真是纯情。”
“啊？”戚生生不明白这个纯情是什么意思，好奇地张大了眼睛。
陈隽摇摇头：“没事，那我帮你收起来。”
“嗯。”
“欸，对了，你今早没去上课，你告诉小忱了吧，别让孩子早上等你。”陈隽问道。
戚生生点头：“这我能想不到嘛，昨晚就跟他说了。”
“这么久一起上下学，你俩现在关系肯定不错吧。”陈隽想起时忱酷酷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听你时叔叔说小忱最近一直都在准备下个月在京州的小提琴比赛，他让我问你想不想去现场看。”
“我吗？”戚生生指了指自己，“去比赛现场？”
“嗯，他说有多余的票，你要是想去看他可以带你一起去。”陈隽看着她，目光温柔，“你时叔叔真的很喜欢你，一直劝我让你去，说是给小忱加油打气。”
“童阿姨也在……”戚生生眨了下眼，轻声说。
童慧珊不喜欢她们家，话茬间都是有意无意的打压和嘲讽，这让戚生生在她面前不由得的紧张和害怕。
听到这话，陈隽温和一笑，抚摸着戚生生的长发，安慰道：“别怕，跟你没关系，你想去就去，有你时叔叔在呢。”
“……好，我知道了。”
陈隽目光柔和，温婉的脸上都是慈爱：“生生，你要记住，人不用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自己开心最重要。”
戚生生看着母亲疲惫的眼角，强撑着扯了扯唇角：“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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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天戚生生在隔天准时去上学，时忱看到她的时候，女生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时忱注意到她戴上了他送的兔子手套，眼里微动，挑了下眉梢：“好了？”
戚生生半张脸藏在围巾底下，只露出两只湿湿的眼睛。
听到时忱关心她，戚生生眼角弯弯：“好差不多了。”
时忱淡淡勾起唇角，轻嗤了句：“娇气包。”
“……”
讨厌的小子。
公交车停在校门口，时忱先一步走下来站定在站牌前，戚生生在他后面跟着下车，见他站着没动，轻声叫他：“小忱？”
时忱背对着她，手插进口袋里，不知道在摩挲着什么，顿了两秒才转过身低眉瞧她：“拿着。”
只见他伸出一只手抓住戚生生的右手腕，迫使她掌心向上，炙热的体温瞬间从腕间传达到戚生生的身上，他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东西放在她的手上。
戚生生低头一看，是一包薄荷糖。
“这是……”她不解地抬头，撞进时忱漆黑的眼里。
时忱神色如常，可触碰她手腕的温度却高的离谱，他语气散漫道：“下次头再晕就吃这个。”
沁心的薄荷味钻进鼻子里，和时忱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戚生生低眉浅笑，可爱小巧的兔牙若隐若现，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谢谢。”随后收紧掌心，把薄荷糖攥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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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生生走进教室，蒋显允和施映已经到了，她们看见她进来，急忙各种关怀问候，戚生生一一笑着应答。
期末考之后，大家的状态都有些散漫，语文老师去改试卷了，早自习大家都没怎么在读书，整个班级里闹哄哄的。
施映拉着戚生生给她讲发生的大八卦。
“这个事情你听了绝对会惊到下巴。”施映提前给她打预防针。
戚生生失笑，想不到学校里还能发生什么大事。
见她一脸不信任，施映凑到她面前，压低嗓音，气氛营造得有鼻子有眼的：“程于和——虞宋打起来了！”
“……”
场面陷入诡异的沉默，戚生生愣在了那，觉得自己听错了。
“是的，少女你没有听错。”施映手搭在她的肩头，又重复了一遍，“程于和虞宋打架了，还是虞宋先动的手，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巷子里，被年纪主任逮个正着。”
“楼下公告栏上贴了通报，要不是白纸黑字写着，打死我都不信竟然是虞宋先动的手。”
“唉，没想到程于贱的连向来好脾气的虞宋都忍不了了，真是活该，只是可怜帅哥要受罚了。”
戚生生闻言眉头皱了起来，她难以相信虞宋会主动打人，不由深吸口气，稳了稳心神：“是因为什么事啊？”
施映摇摇头：“不知道，通报上没写具体，就说是口角纷争。”
“哎，不过也能想象的出来，程于这个贱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估计是骂人家了吧，他不是一向不服虞宋么。”
“……是么。”戚生生垂下眼，手在桌上交叉紧握，心里没由来的慌乱。
她可没忘程于偷了她告白信那件事。
他……不会跑到虞宋面前乱说吧。
想到这戚生生心头一紧，嘴里有些没滋没味，她魂不舍设地拿出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这才神思通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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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习一下课，戚生生就跑了下去，走到公告栏前，那张通报单贴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上面果真如施映所说，发生了口角纷争。
戚生生心里担心虞宋受到责罚，一上午都不在状态。
晚自习结束放学的时候，她故意放慢了收拾的动作，避开拥挤的人群，绕到西边的楼梯下到一楼，在一班门口停下。
里面还亮着灯，住宿生还没走，戚生生看着最后一排虞宋的位置，那里此刻空无一人。
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戚生生泄了口气，自嘲一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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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这周结束就是寒假，成绩也下来了，戚生生考得不算太差，班级中游的位置，年级排到了前一百，只要她文化分保持在这个水平，美术联考再发挥好，上个好学校不成问题。
这周一还要照常升国旗，众人顶着寒风站在国旗前，个个脸上都带着困倦。
年级主任照常先总结上周工作，后安排这周工作，最后来个寒假注意事项。
他其中特意提到了竞赛班的事情，戚生生不由看向后面的蒋显允，对方注意到她的眼神微微一笑。
蒋显允是奥赛班的成员，这个寒假她要去参加梧大的冬令营，不能陪戚生生和施映过年了。
主任好不容易讲完他那长长的发言稿，就在众人以为终于结束可以回去的时候，只见他又拿起了话筒：“上周高二年纪一班有两名同学在校外发生了口角，最后演变成了打架斗殴，要不是被我看到，上前阻拦，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戚生生听到这话，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她悄悄踮起脚尖，看向国旗台下右侧的位置，那个熟悉的身影果然在那里。
“下面让打架的人自己上来面对全校师生宣读他的检讨。”
主人话音刚落，虞宋便面无表情地顺着台阶走到台上，站在了最前面。
看到是虞宋，台下的学生都发出不小的议论声，大家虽然都听说了这件事，但心里都不大相信向来温文尔雅，对人和善的虞宋会干这种事。
“靠，老孙也太狠了吧，让年级第一当众读检讨，也不怕学霸心里留下阴影，让学校损失一个清华苗子。”
“我还是觉得应该是程于先招惹人家的，他那狗德行谁不知道啊。”
“就是，靠，程于那小子初中的时候就很狂，早就该被揍了。”
……
诸如此类为虞宋抱不平的声音不绝于耳，戚生生担忧地看着台上的男生，她不清楚虞宋会不会因为这样的惩罚而留下什么阴影，但心里总是害怕的。
台下议论了一阵便渐渐安静了下来，台上虞宋撩起眼皮淡淡扫了眼密密麻麻的人群，脸上没什么表情。
16班离国旗台不远，戚生生下来的时候带着眼镜，她拧眉盯着虞宋看，注意到男生的嘴角有块显眼的淤青。
虞宋抓着话筒，身姿在风里依旧卓越，他缓缓打开折起来的检讨，嘴角似有若无地含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他清透的声音随着音响传到广场的四面八方。
“尊敬的老师、领导，我怀着深深的后悔和愧疚写下这份检讨，我对自己这次犯下的错误感到惭愧。”他顿了一下，鼻子里轻哼一声，“我实在不应该因为程于同学没有脑子的话而失了分寸，更不应该只打了他的鼻子让他狂喷鼻血不止，我对自己拳头的威力没有一个清醒客观的认知，这是我的不对。我保证下次一定进行深刻的思考再动手，把鼻子换成眼眶，这样还能留下一个炫酷的熊猫眼。最后感谢校领导、老师，感谢您们引导我认识错误，改正错误，使自我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
一番阴阳怪气的检讨结束，连风都有了片刻的停滞，戚生生吃惊地长大嘴巴，不敢相信这是一份检讨。
“哈哈哈哈哈哈哈——靠！太有才了吧！”
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了如雷的笑声，有的男生甚至在拍手叫好。
施映哭笑不得：“不愧是学霸，阴阳怪气起来都这么一本正经，狂喷鼻血不止，哈哈哈哈哈救命，我有画面了！”
戚生生盯着台上背对着阳光的虞宋，忍不住弯起眉眼，被他的大胆给逗笑了。
虞宋慢悠悠地折起检讨，一旁的年级主任被气得地中海都飞了起来，他一把拉着虞宋走下台，这场欢笑声不断的升国旗仪式才到此结束。
戚生生勾起唇角，目光跟着那人一直到消失，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