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番外]丑媳妇也要见公婆
施檀水拿出自己不常戴的老花镜,戴上后仔仔细细地端详屈凌京,屈凌京被他盯着后脊发凉,浑身不自在。
他又摘下眼镜,慢慢踱步绕着屈凌京转了几圈,连鹿河都看不下去了,连忙叫住他:“外公,木已成舟,您再看都没有用。”
屈凌京却劝慰道:“没关系的,这关乎人生大事,外公多看看也是应该的。”
施檀水冷哼一声:“叫谁外公呢!”
他重重一甩手,大步走上楼回书房里去了,留鹿河和屈凌京在一楼的客厅面面相觑。
施家的老管家在这个时候从暗处走了出来,和气地把屈凌京请到客房里去,鹿河抓着屈凌京的行李箱,对管家道:“王叔,他睡我房间不行吗?”
王叔在施家待了大半辈子,很有眼力见,一看施檀水的模样就知道怎么对屈凌京,此时为难道:“少爷的床有些小,怕是得让客人打地铺了。”
“哪小了,我的床……”可大了。
屈凌京打断了鹿河,“我就睡客房吧,没事的。”
鹿河有些不忿,但他转念一想好像确实得为施檀水考虑考虑,一时间也接受了这个安排,任由王叔安排人把他们的行李搬上楼。
他趁王叔没空理会他们,悄悄凑到屈凌京耳边:“晚上你来我房间睡觉。”
屈凌京笑着揉揉鹿河的头发,“被你外公发现怎么办?”
鹿河拍着胸膛说:“我会努力保住你的腿的。”
屈凌京轻轻捏住了他的鼻子,“小坏蛋。”
晚上吃饭的时候,屈凌京作为客人本被安排在鹿河的对面,但鹿河说家宴不讲究那么多,拉着屈凌京坐在一起,餐桌上摆的都是鹿河爱吃的。
施檀水没来,也就还没开餐。从小照顾鹿河的几个帮佣都围在鹿河身边对他嘘寒问暖,一时间屈凌京被冷落了,他有些落寞地悄悄牵住了鹿河桌下的手。
鹿河有些不好意思,看到桌子上的几道菜里有胡萝卜和一些屈凌京不爱吃的花椒掺在里面,随口找了一个由头叫帮佣拿下去了。
帮佣不明真相,但也端了下去,可桌上的菜也不够了,只能去快炒了几道素菜出来摆着。
屈凌京与鹿河对视一眼,鹿河骄傲地抬抬头,像是邀功,屈凌京低头正欲亲吻他的侧脸,却突然听到一声咳嗽,鹿河一个激灵推开了他。
施檀水坐在主位,幽幽道:“吃饭吧。”
鹿河红着脸先夹了几道菜给施檀水,“外公,您尝尝这道菜。”
施檀水放进了嘴里,咀嚼了几下咽下去,然后先是问问鹿河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又埋怨他当初填志愿不听话跑到那么远的a市去,活该挨这一遭。
鹿河“嗯嗯”点头受着,屈凌京在旁边帮他剥虾剔骨的,一口一口亲手喂进他嘴里。
终于施檀水忍不下去了,“鹿河!你是没有手吗?让人家喂着你吃。”
小情侣的亲密喂食动作一停,鹿河红着脸支支吾吾道:“这不是要和您说话嘛……”
但他也突然想起屈凌京平时不这样的,顶多也就帮他剥个虾,哪里会夸张道别的都要一口口喂到他嘴里,就算是游戏里的屈凌京也没这么干过。
所以……屈凌京这是?
想要在施檀水面前表现自己?
他小声对屈凌京道:“过头了,你快收一收。”
屈凌京也小声回道:“我想让外公知道我能好好照顾你。”
鹿河还想说些什么,但施檀水却在上面说话了,“你这个……客人,贵姓?”
施檀水明明知道屈凌京叫什么的,这就是故意的。鹿河有些不高兴,但是也知道外公其实是为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屈凌京恭敬地回道:“姓屈,屈凌京,凌空的凌,京城的京。”
施檀水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先是问了屈凌京几个问题,然后直指靶心:“我在s市也听了你们a市的一点事,我主要担心的是我们家鹿河笨,又不爱我们派人跟着他,到时候你之前的那些关系找上门来。就我们小河这小胳膊小腿的,还不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鹿河不满道:“怎么可能,我……”
屈凌京打断了他的话,“我有能力保护小河,虽然现在我一无所有,但凭我对他们的了解……”
“所以你其实也只是口头保证吧!”施檀水嘲讽道,“你会时时刻刻跟在小河身边吗?他被劫走的时候你又在哪?”
他咄咄逼人地问了许多问题,屈凌京每每想要作答,最后却被下一个问题打断了。
等到施檀水发泄完了自家的白菜被拱了怒火后,他才诚挚道:“过去的疏忽确实是我的过失,但我在未来会一直陪着小河的,他就是我的全部。”
施檀水讥笑道:“当然,他为你还了债,这比钱对失去了河晏集团的你来说一辈子都还不上。”
鹿河不满意施檀水对屈凌京的态度,他的外公很少有这么外露的恶意,在屈凌京之前也就只有鹿傲雪独享他的这份白眼,鹿河一点也不想让屈凌京变得和自己父亲一样。
“外公,”鹿河有些生气道,“我这么久没有回过家,这第一顿饭能不能让我好好吃。”
施檀水看他胳膊肘子往外拐的样子更加生气了,但想想这样确实是鹿河回来的第一顿饭,他只能暂时放下那点芥蒂,变得和善了一些。
用完饭后,施檀水眼不见心不烦,转身又回书房处理公务去了。
鹿河带着屈凌京去了自己的卧室,给他找了小时候的照片出来。
“你看!”鹿河把相册丢在床上,指着照片上那个骑着木马的小孩给屈凌京看,“我小时候是不是很可爱?”
屈凌京看着上面的小鹿河咧着嘴,露出了小小的牙齿,脸蛋圆圆的,戴着小老虎的帽子对着镜头眯着眼笑。他小时候有些胖胖的,第一眼看上去就很可爱,每一个看过的人都想把这个宝贝抱在怀里逗一逗。
屈凌京也不例外,他爱不释手地摸过那张照片,后面还有许多鹿河第一次学走路的,第一次用筷子的,第一次自己吃完一碗饭脸上都是饭粒的照片。
他看着小鹿河越长越大,从蹒跚学步到青俊少年,又看了看趴在他面前的鹿河,忍不住亲了亲他。
“可以把这些照片带走吗?”屈凌京问。
鹿河翻了一个身滚进了屈凌京怀里,“不行哦,这是外公的珍藏,我小时候他工作忙,每天都是帮佣拍这些照片给他看的,大概我外公离开了也会带上这些照片的。”
“不吉利,”屈凌京摁住他的嘴,“快呸出来,你外公一定长命百岁。”
鹿河乖乖地呸了几声,然后手脚并用地缠上屈凌京,对他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大床,“晚上和我睡。”
“不好吧,”屈凌京委婉道,“怕是被你外公发现他会不高兴。”
“哎呀,”鹿河了解施檀水,“外公日理万机,我床上的事他哪管得过来啊。”
话是这么说,但屈凌京还是回了客房,毕竟在施檀水心里他是负分,还是想着怎么提高好感度才好。
第二日鹿河因为前一天的舟车劳顿,没出门,拉着屈凌京坐在小花园里的温室玩。
温室里有一个秋千,是他小时候搭的,保存得不错,还能坐下两个成年人。鹿河在上面躺进屈凌京怀里,缠着屈凌京给他讲从医多年见过的奇葩。
之前鹿河有学业困扰,屈凌京也因为以前学校的老师邀请他加入研究组而整天忙得不见踪影,难得有闲下来的时刻。
屈凌京把自己从大学到现在听过的、见过的奇葩病人都给鹿河讲了一个遍,其中不乏有好笑到极点的,鹿河在他怀里捂着肚子笑。
两个人在秋千上笑闹了一会,见中午的时候到了,便牵着手回去准备吃中午饭。
鹿河给他指自己小时候在这栋屋子里的点点滴滴,屈凌京听着他小时候没有玩伴,只是在保姆帮佣的看护下一个人坐在角落玩玩具,一个人读书,一个人画画,一个人吃饭。
而施檀水极少陪他,一个星期只陪他吃一两顿饭。
“其实我小时候很喜欢外公陪我,”鹿河说,“虽然他喜欢给我念听不懂的金融财报,或者就是骂我爸爸,还有我爷爷奶奶,但是他很爱我的。”
其实从那一本很大也很厚的相册就能看出来了,鹿河几乎每一天都有照片被拍下来,施檀水不肯错过外孙的成长,但又无法参与,于是只能寻求这样的方法。
屈凌京把鹿河抱进怀里,轻轻拍鹿河的后背。不多时,鹿河在他怀里睡着了。屈凌京把鹿河抱起,把他抱到房间里去睡。
路上遇到了施檀水,施檀水年纪大了,近年来网络技术也发达了,他不需要去公司,只要待在家就能掌控全局,所以在家的时间多了起来。
施檀水的目光从鹿河又扫到屈凌京身上,他瞪了一眼屈凌京,最后低声道:“等一会你跟我来。”
屈凌京把鹿河放好后,跟着施檀水去了他的书房。
施檀水坐在会客处,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又给屈凌京倒了一杯。
“您客气了。”屈凌京道。
“坦然说,”施檀水道,“我不同意你们的事。”
他又喝下一杯水,大概是不能喝酒,只能以水代酒,“先不说你的身份,首先同性之间就已经难有好果了。”
屈凌京不卑不亢道:“我想我们是幸运的。”
施檀水却道:“说得轻巧,我走过路可比你们吃过的盐还多。”
但他却好像想起来什么,竟然有一些悲伤,过了一会,他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个商人,商人都是重利的。如果让小河和别人联姻带来的利益会更大。”
屈凌京抿着嘴不说话。
施檀水说:“我昨天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了很久。我想到了我女儿宝珠,我当初把她嫁给鹿家就是为了钱,但我的女儿为鹿家打了好几次胎,最后才艰难地生下小河。”
屈凌京脸色不变,施檀水乜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做医生的,应该也知道一个健康的女人三番五次莫名打胎是为什么吧。”
“是,”屈凌京也没想到鹿家这么大个豪门家族居然还重男轻女,“施女士受苦了。”
“当初她瞒着不告诉我,直到怀上小河后回娘家养胎,晚上和帮佣说漏嘴了我才知道她打过好几次胎。”施檀水说,“当时我就要她把小河打掉,她身体已经不好了,打了小河还能好好恢复。打掉一个孩子肯定是比生下一个孩子对女人的损耗要来得轻,只是宝珠坚持生下小河。”
后来的事就是远近闻名的老丈人阉割女婿,鹿河并不清楚施宝珠在怀他之前还打过几胎,他单纯以为是鹿傲雪在外面偷吃被发现了而已。
“我的女儿被我害成这样,我怎么还敢去害我外孙?”施檀水说,“更何况,他鹿家断子绝孙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至于你,”施檀水抬起眼皮,眼神含刀一般盯着屈凌京,“施家能有如今的地位,全凭我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换来的,过去你父亲面对我都还要卑颜奴膝,你要是敢背叛小河,天涯海北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屈凌京道:“不会让您失望的。”
施檀水把他赶了出去,“你最好说到做到。”
晚上施宝珠从国外飞了回来,回到家先给了老父亲一个拥抱。
施檀水拍拍她的肩,让她进屋看自己儿子。彼时鹿河正在削苹果,试图通过讨好屈凌京来知道他和施檀水在他睡觉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屈凌京把苹果切好塞进他嘴里,“别问了小河,你外公不想告诉你还是有原因的。”
鹿河正想说些什么都时候,门口一个女高音响起,接着就是一阵香风袭来,直接将鹿河裹挟其中。
“小河宝!”施宝珠紧紧地抱着鹿河,“有没有想妈妈啊?”
鹿河的脸被她衣服上的毛领捂住了,张嘴就是几根毛,所以只能“唔唔唔”地求她先把自己放开。
施宝珠自觉和儿子亲近了不少,满意地放开了儿子,鹿河先是扯了一张纸把嘴里的毛都沾出来,之后才与施宝珠说话。
母子二人亲密无间,一时冷落了旁边屈凌京,过了一会施宝珠才发现坐在旁边的屈凌京。
她上下打量了屈凌京,觉得他十分眼熟,而后才想起来这是儿子的主治医生,殷勤道:“屈医生好啊,小河宝是又生病了吗?”
屈凌京无奈道:“没有,小河好得很。”
施宝珠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下意识反问道:“那您在这是?”
鹿河说:“我和他在一起了。”
施宝珠:“在一起了啊……在一起了!”
她一下就兴奋了不少,拉着鹿河躲到一边咬耳朵,“小河宝,你怎么搞定他的啊?你们在床……”
鹿河怕她问出什么虎狼之词,赶紧捂住她的嘴:“妈妈!”
施宝珠看他脸红彤彤的样子,知道他害羞,面上一阵了然,拍了拍鹿河的肩膀,“妈妈都懂。”
鹿河:“……”
第二天鹿河收到了一个妈妈送来的礼物,盒子外面用绸带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打开后是一瓶全外文包装的透明液体。
鹿河闻了闻:“还挺香,这是什么啊?”
屈凌京接过这东西,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之后清了清嗓,“法国丝弗洛润滑……”
鹿河只听到了两个字就猜到这是什么了,他赶紧打断了屈凌京:“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别说出来!”
但是已经晚了,屈凌京泰然道:“……油,免清洗……哦我不读了。”
鹿河感到自己脸上已经烧红了,都快把脑子烧坏了。
屈凌京倒在床上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