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四月一号]溜走
鹿河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他从床上坐起来，入目的不是熟悉的房间，而是一片白色。
他睡眼惺忪地看了一会正前方，房门被敲了两声，屈凌京抱着一束满天星走了进来。
“小河，今天出院了。”屈凌京笑着祝贺他。
鹿河这才想起来，他回到了四月一号，出院的日子。
屈凌京看他没什么反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是头疼了吗？”
“没有，”鹿河下床，“有点睡迷糊了。”
他洗漱完后，屈凌京在小阳台上打开了自己带来的饭盒，等着他吃早餐。
鹿河的病房很大，有自带的卫生间，也有一个小阳台放置了座椅可以做餐厅使用，入口处还有沙发供来看病的人休息，缺点就是全都是白色的，时间久了有点视觉疲劳。
他坐在屈凌京面前，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吃饭。
屈凌京把今天出院的安排和他说了，“之前就说好了的，小河出院后住在我家。”
他们在一起后，屈凌京就想让他住进自己家，隔三差五地把装修照片拿给鹿河看，甚至还让鹿河选自己喜欢的家具。当时的鹿河自然是答应了，毕竟他不太想回学校住，学校条件差不说，和舍友有过矛盾就是更是让他坚定了出院后不住学校的心。
现在的鹿河看着屈凌京，突然发问：“如果我不想去了呢？”
屈凌京停顿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那小河要去哪里住？”
鹿河说：“酒店？”
屈凌京立即给他搜了学校附近的五星级酒店，“从这家酒店到你的学校车程四十分钟，评价也很一般，住过的顾客说提供的餐饮味道差劲……”
“我可以将就一下住学校附近的。”鹿河说。
“学校附近的，”屈凌京继续搜索，给鹿河念了几条评论，“床单发黄，花洒一半热水一半冷水，厕所不干净，被子有异味……你确定吗？”
“……”鹿河在心底谴责这些酒店，怎么都这么不争气，光是第一条床单发黄他就接受不了啊。
屈凌京说：“你看，你的最佳选择还是我家，除非你愿意去住学校。”
鹿河之前和屈凌京说过讨厌住在学校的宿舍里，说等他出院后就在外面租一个房子，屈凌京当即就告诉他可以去自己家，那会他们才刚刚在一起，属于蜜里调油，所以鹿河爽快的答应了。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鹿河经历了那么多事，实在是不太敢以身涉险。
鹿河看着屈凌京的表情，咽了咽口水，“我怕家人生气……”
屈凌京说：“不会的，你可以不告诉他们。不是讨厌你的舍友吗，一个人住一个房间总比几个人住一个房间好吧。”
鹿河犹豫了一会，“算了，我去租一个房子好了。”
屈凌京有些受伤，“小河，不喜欢我了吗？明明说好的住在我家里，我可以更好的照顾你……”
他很低落，轻声问：“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屈凌京表面上是这样的，鹿河却看到他桌子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攥紧的拳头，鹿河心里一惊，有点担心屈凌京突然暴起把他掐死，赶紧安慰道：“也不是啦，哥哥，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觉得我们才在一起没多久就住在一起很奇怪……”
鹿河装出一副害羞的表情，低着头小声说：“我也知道我有一些臭毛病，怕住在一起你很快就厌烦我了。”
“不会的，”屈凌京说，“谈恋爱就像两个转动的齿轮，总是要填补彼此的空隙的。”
鹿河只能笑了几声，尴尬极了。
四月一号最大的难点其实是屈凌京请假陪他，之前经历过的四月一号中，他们几乎一天都形影不离。
屈凌京拥着他，把他的指纹录入了门禁系统，还给了他一把钥匙，“门锁没电的话，就可以用钥匙打开。”
鹿河点点头，屈凌京又把他带到了专门为他准备的卧室，问他觉得怎么样。
鹿河说：“很好。”
当然好了，家具都是屈凌京让鹿河自己挑的。
屈凌京笑着说：“你喜欢就好。”
然后他低下头，大概想亲吻鹿河的额头，但却被鹿河躲开了。
鹿河为了掩饰自己的行为，转过身去装作找手机，“我手机呢？我想给妈妈打一个电话。”
他的妈妈施宝珠是唯一一个给他打过电话祝贺他出院的亲人，虽然问候电话只有五分钟。
施宝珠在电话那头问他怎么样，鹿河说：“妈妈，我很好。”
他站在阳台，嘴上回复着妈妈的话，眼睛却一直在偷看坐在客厅里的屈凌京。
五分钟后，施宝珠挂断了电话，鹿河心里有了甩开屈凌京的主意。
“哥哥，”鹿河说，“我们出去玩好吗？”
他想到了之前在四月四号去过的鬼屋，他知道怎么通过员工通道甩掉屈凌京，这个地方就是最佳的选择。
“好啊，”屈凌京答应了，“你想去哪里玩？”
鹿河把自己的手机给他看，指了指手机屏幕，“这个鬼屋。”
屈凌京看了他一会，最后在鹿河期待的眼神里点了点头，“你开心就好。”
－
今天是愚人节，这个鬼屋之前暂停营业了两天，专门为今天的惊魂马戏团的主题做准备。
鹿河加钱从黄牛手上买了两张票，检票员在外面对他们说：“时间是一个小时，祝你们玩得开心。”
说罢，还表演了一个掉头的动作。
吓得一对情侣抱在了一起。
鹿河却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形玩偶，他心里有了想法。
－
这次的主题与四月四号的完全不同，走道上被放了很多恶作剧箱，在游客经过时会猛地弹出人头或是人体残肢，吓得鹿河和一起进来的另外两对情侣哇哇大叫。
屈凌京揽着他的肩膀，神色在黑暗中看不清，“没事的，小河，是假的。”
随后就这样带着他离开了。
这个鬼屋的道路和四月四号那一天的是一样的，甚至连通关密码都一样，只是改变了主题而已。
鹿河回忆着鬼屋的员工通道，带着屈凌京走到了上一次走过的那一条路。
路上有一个鬼小丑npc提着一把染血的电锯向他们冲过来，鹿河推了一把屈凌京，“快躲起来，被抓到就不好了。”
屈凌京说：“没事的，他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鹿河抓着他的手臂祈求道：“拜托了，这样子比较刺激。”
屈凌京无奈道：“好吧。”
于是他躲进了一个柜子里，鹿河躲钻到了桌子下。
鬼小丑npc喜欢先去恐吓在柜子里的游客，鹿河趁他在柜子外面嘶吼的时候钻出桌子，打开了最近的员工通道小门。
员工通道里和上一次也不一样，地上都是散落的小丑衣物，鹿河时间很紧，他随意套上一个小丑头发，然后抓住最近的一个工作人员问：“我这边活完了，之前带我来的说叫我去外面穿玩偶服，往哪走啊。”
工作人员正在捡起地上散落的那些衣物，昏暗的灯下也没有细看鹿河脸上有没有妆容，看到他的彩色爆炸头后就给他指了路，“新来的吧，往这走去找一个化妆成棕熊的就行了。”
鹿河道了谢，往他值的地方跑去。
这条路很长，但鹿河不敢歇息，他一路跑了过去。
化妆成棕熊的人其实也是穿了一件头上插了把斧头的棕熊玩偶服，鹿河气喘吁吁地和他说：“我是人形玩偶的……”
棕熊说：“急什么，缺人得很。”
鹿河笑着说：“听外面的人说这里要抢。”
棕熊指了一件丢在地上的恐怖兔子玩偶服，“听别人瞎说，你穿这个，一会去外面发一下传单，我们这个主题明天就结束了，你去发下一个主题的传单。”
下一个主题正是鹿河四月四号见过的丧尸。
鹿河穿上笨重的玩偶服，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这里面很热也很闷，玩偶服非常重，鹿河慢慢地行走，在玩偶服里看了一眼时间。成功甩开屈凌京才不到二十分钟，屈凌京大概已经发现他跑掉了的事，因为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可能在要求鬼屋调监控。
他必须要加快速度逃跑了。
在几次差点摔倒之后，鹿河终于找到了穿着玩偶服走路的窍门，他越走越快，悄悄离开了发传单的玩偶大军，穿着玩偶服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他把玩偶服脱下丢在巷子里，然后冲出去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问他去哪，鹿河说去最近的通信公司线下门店。
他办了张新的卡，之后又买了一个新的手机，旧的手机被他扔在了店里，店员问：“您旧的电话卡还要吗？”
“不要了，”鹿河说，“帮我处理掉。”
屈凌京现在一定在找他，鹿河打电话举报了军火藏匿点的事，转移开他的视线，至少让他不会亲自再参与寻找鹿河的事。
他拨打了网络专家师兄的电话，请他帮忙实时在监控里模糊他的行踪。
师兄说：“也不是做不到，就是这个工作量有点……”
鹿河先给他转了一笔钱，“事成之后是定金的两倍。”
师兄喜笑颜开：“没有问题，只有老板不杀人放火，帮帮忙也是在所不辞的。”
“我当然不会那么做，”鹿河说，“帮我定位现在的位置，一路模糊到河晏集团，还有河晏集团的监控也做一点手脚。”
师兄答应了，鹿河路过一家西装剪裁店，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于是，他去了最近的大型商场，置办了一身西装。
现在临近中午，河晏集团内也还有人在加班，他们中午一般会前往楼下的商场吃饭，鹿河可以跟着他们，蹭一个电梯，悄悄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