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四月五号]梦貘
鹿河顺着楼梯往下走,这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建的地下通道,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尤其是在a市这样南方滨海城市,地下更是一阵阵冷风吹来。
眼前越来越黑,鹿河放慢了脚步,仔细去听有没有什么声音,他仅仅靠着手机屏幕来照看脚下。
眼前出现了一台庞大的机器,与常见的打印机有些相似,鹿河看到这台机器上有一些自己看不懂的字符,不过这字符鹿河怎么看怎么熟悉,他翻开手机里存的那张药瓶照片,发现这上面有一个同药瓶上一样的字符,这两个应该同属一种语言系统。
看不懂,鹿河也不强求,他轻轻抚摸这台机器的顶部,发现上面没有灰尘,也许昨天还在使用它。
他绕到机器的另一边,在一旁的废纸篓里找到了几张被撕碎的纸,他蹲下身尝试将这几张纸拼凑起来。
这上面似乎是记载了一些实验数据,至于是什么实验,实验对象是什么,上面没有写。
第一张纸上写着。
1号:
造梦机10。
排斥明显,出现明显的排异反应,细胞活跃度一度增强,迅速减弱,多次出现危急状态。
造梦机20。
单机体使用挣扎减小,细胞活跃度平稳。但与“江海”反应强烈,“江海”威胁性强,如若不及时停止将危及实验体生命。
鹿河看到这里不由得疑惑,“江海”是什么?
造梦机30
尚未测试。
另一张纸也大概记录了这样的数据,还有一张纸鹿河找不到它的上半部分,这上面写了:
造梦机30
适配“江海”,与实验体匹配度高,无排异反应,细胞活跃度平稳。
后遗症不明,依赖性强,已经产生成瘾性,具体临床表现为强烈头疼,药物缓解作用弱。
鹿河看到头疼首先想到了自己,但很快又否定了,他头疼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车祸脑震荡,后遗症间歇性头疼可能伴随他一生,这是多个专家联合商讨得出的结论,这么多天以来其实头疼已经没有还在医院时频繁与严重了,现在好转了不少。
鹿河在附近找了找,试图找到这张纸的上半张,上半张没找到,但是他找到造梦机。
起初鹿河不知道是什么,但旁边的小桌上有一份散落的资料,将三代造梦机的数据都写得清清楚楚。
资料上面记载了造梦机是在这个地下室里生产的,这个地下室被他们称为梦貘,每一代造梦机的图片都被印在了资料上,鹿河一个个对应过去,这上面记载了造梦机10的第一台机器生产与两年前,里面搭载的多个零部件来自不同的厂家,鹿河还在里面发现了一个自己家的小厂。而这台机器相当庞大,长相类似头盔,但远超于头盔的大小,大概也和它内部结构复杂有关。
造梦机20则生产于一年前,技术明显有了进步,摆脱了10臃肿的样子,变成了常见的摩托车头盔样式,而且重量大大减轻,资料上写着里面的零部件均由一家[***研究所]提供。
鹿河当然不相信这个研究所名字真的叫***,真实名字大概是属于保密资料。
这资料里还写了造梦机20适用人群范围增加,但仍严禁对六十岁以上、三岁以下、患有心脑血管疾病人群使用。
这个展示柜里就只有这两台造梦机,少了造梦机30,鹿河也找到了造梦机30的资料。造梦机30技术进步飞速,被很大胆地研制成了两种形态,一种是头戴式耳机,一种是智能眼镜。
30则完全是地下室自主研发,完美适配各类人群,这里甚至还写了曾对植物人使用,成功活跃了对方脑细胞等云云,实验范围非常广,甚至包括猫和狗,不过猫和狗由于脑容量小,在实验后相继离世。
这下面还压着一本数据本,鹿河翻开后发现正是造梦机30的实验数据记载。他粗略地翻了翻,按照记载,有八位18~40岁青壮年、三位60岁以上老人、三位12岁以下儿童以及一些猫狗动物参与了实验。
其中在三位12岁以下的儿童中,有一个两岁的孩子数据的最后夹杂了一行小字:实验体出出现严重排斥反应,脑细胞过度活跃,免疫系统紊乱,实验不久后离世。
看得鹿河十分气愤,一个才两岁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世界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另外两个孩子的状况也不太好,最大的孩子也只有十岁,后遗症明显,眩晕呕吐的情况屡见不鲜,另一个六岁的孩子实验后持续性高烧,颅神经功能受损,痊愈后更是时常出现幻觉,大小便不能自理。
这些孩子很有可能是被拐卖过来的,他们的家长得知了该有多伤心啊,一个本该健康长大的变成了这样。
鹿河放下这些资料,不愿再看,转身去找更多的东西。
实际上他们已经将更多的核心资料搬走了,现在留下来的大多是他们认为不重要的,例如造梦机10与20就被留在了这里,对他们而言30则是更重要的东西,大概是30即将更新,所以30的实验数据已经算不上最重要的,也被遗留在这里。
兴许四月六号警方拿到这份资料分析时也是一头雾水。
鹿河试图撬开了所有的柜子,但只在里面找到了一些遗留的个人物品,唯一有价值的发现是有一个孩子的小书包,大概是幼儿园发的那一种,上面写了小鹿幼儿园,颜色发白,底部已经被磨掉了外面的涂层,可能用了许久。
鹿河上网查了查这家幼儿园,上面的招生信息就写了入园即送小书包与文具套装。
他翻了翻这个小书包,里面有一根棒棒糖,包装已经被打开过了,缺了一个口。还有一张画,上面画着几棵树,几个小小的人,还有歪歪扭扭的字在旁边写着小zhang哥哥、小李姐姐、wo、小苹果弟弟。
大概是刚刚识字的孩子,有些字还不会写,“李”字还写错了,下面的“子”多了一横。
这应该是那个六岁的孩子,十岁的孩子会写“我“字,两岁的孩子连笔都不会拿。
除此之外毫无线索,鹿河在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除此之外毫无线索,此时蒋梓昊打来电话,“你在哪呢?要不要我去找你?”
鹿河刚想说自己的位置,看到现在的时间,转变了心意,给了蒋梓昊之前方晴儒被“自杀”的位置,“你去那里看一眼,但是别上楼,看看楼下有没有尸体。”
蒋梓昊说:“为什么?”
鹿河:“可能有两具,可能有一具,无论有没有尸体你都要尽快报警。什么理由都成,只要能把警察叫过去,原因晚一点我再告诉你。”
蒋梓昊答应了。
鹿河看着手机里屈凌京的电话号码,想起这个点他应该正在往学校这边来,于是也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编了一个理由叫他先回家,自己晚点打车回去。
屈凌京有些不放心,还是想来接他,鹿河搪塞了过去,才把他蒙了过去。
鹿河爬出小木屋,那两个小喽喽还没醒,他看着初升的月亮,想起自己实际上还从未见过那个芯片的样子。
需要高温储存的芯片是什么样的?
芯片的资料比造梦机要高等不少,在那个地下室里完全找不到关于这个芯片的事,甚至让人怀疑袁院长说的是不是真的。
鹿河叫了一辆网约车,往废弃工厂去。
废弃工厂可能有人把守,但鹿河必须得去看一眼那个芯片的样子,他直觉这个东西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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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梓昊来到鹿河给出的地址,这个居民区晚上很黑,路灯安置得零零落落,几乎是每隔一会就能没入黑暗,这个烂尾楼附近更是一片漆黑。
夜风微凉,蒋梓昊屏住呼吸向烂尾楼行进。
疯长的野草像鞭子一般扫过他的腿。
鹿河曾经对他说过,上一次鹿河与方晴儒死在了这里,只是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他们会死,甚至在电话中还说就算这一次方晴儒没有来这里,也会有一具尸体。
血腥味不知道什么时候漫上他的鼻腔,脚下似乎踩到了一个触感奇怪的东西。
他低头,借着月光看清了脚下的人。
方晴儒!
还有一个人趴在他身上,尸体早已凉了,他们两人遇害有一段时间了。
他慢慢退进一处黑暗中,手机上已经拨出了110。
身后却被一个什么东西抵住了。
他低头看到电话已经接通了,接线员的声音传来:”a市110,请讲!”
可蒋梓昊讲不出话来,他的喉咙已经被割断了,手机随着他的倒下摔倒在地上,接线员大概是听到了一声巨响,在对面问道:“您是遇到了突发情况吗?不方便说话吗?您能否能敲打手机示意?”
一只刀插进了手机屏幕里,手机滋滋挣扎了一会黑掉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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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废弃工厂上了锁,鹿河也不敢去撬锁,怕声音太大吸引了里面的人注意力,他找了一处玻璃碎片少的墙体,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他已经可以避开这些碎片了,可右手还是被划开了。
他小声“嘶”了一声,先是跳下墙面,再将手摁在衣服上试图止血。
他回忆着那张小地图上厂房4-4-2的位置,打算走那个小门过去,便在在月光下贴着墙面慢慢行进。
在走至仓库的背后时,鹿河听见了脚步声,只不过并没有向这里走来,他能听见一些声音传来。
“你们说这里面的是啥?”
“虫子?蛇?那一个养宠物用的保温箱来装,还蒙布,谁知道是什么?”
“可别瞎打听,真要知道点什么不该知道的我们都得死。”
“这都是自家兄弟,随口说说而已,我们下次不说了。”
“就是,别紧张嘛。”
他们调笑着换了话题。
鹿河知道前面过不去了,只能换一条路走,不得已下,他只能走向厂房的正门。
正门前被月光照的亮堂,大概是这里很容易被发现,所以没人在此把守。
鹿河蹲下来一边撬锁一边紧张地环顾四周。
这个锁很容易撬开,毕竟也是过去的老锁,几秒后“咔哒”一声就开了。
鹿河不敢开得太大,但仅仅是拉开一条缝就发出来很大声音,鹿河赶紧先钻进去,打算赶在那群人来之前找到地方躲好。
进来后他才发现这里面还有许多大型机器没有被搬走,鹿河赶紧缩进一个长长的滚筒里,这个滚筒里还有齿轮,要是这台被开启,鹿河顷刻间就会被绞成肉泥。
外面很快就传来了声音,他听见脚步声鱼贯而入,一个像是领头的人呼喝道:“找仔细一点!别让他跑了!”
鹿河在心底默默祈祷:找不到我找不到我找不到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确实是找不到人,领头人发了一通火,后来还带着他们出去了,鹿河听到他们还将门锁锁上了,松了一口气,慢慢爬了下来。
他很快就找到了厂房4-4-2。
这个厂房唯一的好处是各个房间互通,不设门锁,而厂房4-4-2太明显了,在黑暗中即使蒙着黑布也隐隐发着红光。
他掀起那层布,先是被发热管的红光刺了一下眼,缓过来后便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一个长条的盒子被打开着沐浴在热光下,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片小巧轻薄的蓝色薄片,这些薄片呈圆形,面上刻着与其他芯片相似的纹路,像是普通的金属刻成的,可鹿河仔细看后却感觉这上面的纹路似乎在慢慢改变。
他打开玻璃箱试图拿起来一片仔细观察,手上的伤口却被玻璃箱的边缘划过,一阵刺痛从掌心中传来,伤口被蹭开了,鲜血又涌了出来。
鹿河“啧”了一声,想要再度摁住伤口止血,却注意到自己的几滴血洒在了几枚芯片上。
鹿河刚想将血滴擦掉,却发现血滴慢慢变小,逐渐消失在芯片表面,就像血液是被它吸收了一样。
目睹了这一幕鹿河十分吃惊,他拿起那枚“吸收了”血液的芯片。去检查芯片的下面,却发现这枚芯片就像是什么都发生过一样,芯片两边与底部的托盘都干干净净。
他拿着芯片,将自己受伤的伤口发在芯片上,鲜血一滴滴滴落,很快这枚芯片上全是血,这么多的血慢慢缩小,就在鹿河面前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