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逢场作戏
叶琳公司出了状况，项目部的副总将核心文件透露给了竞争对手，给公司带来了很大的损失。她作为总裁，也不得不亲自处理这起事件。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叶琳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又看了眼手机，只有工作信息——她和楚文南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联系了。
想到那天楚文南生气的样子，叶琳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明明不想纵容他的小脾气，却总会无意识地想到他那双委屈地直掉眼泪的眼睛。
好看的桃花眼，泪水汪汪的时候更招人爱。
也让人狠不下心。
叶琳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是心软了。算了，有脾气可以调教，不稳重也可以教导，不过是闹脾气，这么多年了，也不是第一次。
她不在乎感情，对于男女关系，她喜欢的是两人拉扯、较量的暧昧感，喜欢的是势均力敌的游戏。
只不过，楚文南是个例外。在叶琳面前，他不会伪装，只会一味讨好，也不够冷静，会被情感左右，这不是合格的玩家。
但叶琳已经习惯他多年的死缠烂打，习惯他一眼就能看穿的幼稚心思，从一开始的不以为意到顺水推舟后的你情我愿，再到心软的纵容。这么多年过去，那个稚拙的小男生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当例外存在，再硬的心也会有被融化的一天。
但叶琳到底是不愿意承认这种心软有心动的成分，她觉得“爱”一旦说出口，心就会跟着被洗脑，思想也就有了掣肘，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叶琳想，这一次不和楚文南计较，就当是奖励他学会了以退为进，知道怎么拿自己当筹码了。
她打开浏览器，搜了下飞去南城的航班——这样的奖励，应该能哄好他吧！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梁琛拿了文件给叶琳，“叶总，这是你要的文件。”
叶琳点头，“放那吧。”
但梁琛没有走，只是看着叶琳，似乎是有话要说。
叶琳：“嗯？还有什么事吗？”
梁琛默默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您最近脸色不大好，我给您揉揉吧？”
叶琳讶异地看向梁琛，以为自己幻听了，能听到他说这种话，简直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反常。叶琳勾起唇角，顺势靠在椅背上，语气也甜了起来，“好啊”。
梁琛走到叶琳身后，双手搭在她额头两侧，轻轻按摩起来。他的力道适中，叶琳觉得很放松。她闭上眼睛假寐了一会，问道，“学过？”
“嗯。”
叶琳觉得有趣，梁琛向来是不屑于做这种事的。
她回国后，在公司招聘会上偶然遇见梁琛，成熟优雅、知性从容，完全符合她的审美。她强行留他做自己的贴身助理，撩他、逗他，想拿下他，但这样的人心中有傲气，最恨被人轻薄、侮辱。以至于叶琳辉煌的战绩第一次遭遇滑铁卢，近一年，她的“攻坚战”也没任何起色。
不对，有起色。他现在不正做着这种讨好自己的事？
叶琳笑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转性了。”
梁琛抬起眼，恰巧看到叶琳电脑上的网页是飞往南城的航班信息，他动作顿了一下，又回过神来，缓缓说道，“以前是我不懂事，惹叶总不开心了。”
“哦？”叶琳扭头看向梁琛，确定他没有说谎。她手指点了点跟前的桌子，“坐过来。”
梁琛依言靠坐在桌子边缘，和叶琳对视了一眼。叶琳浅笑着，眼睛也有了光彩，她看到了梁琛平静的脸上刻意隐忍的局部不安，又觉得更有意思。
看来，再冷静自持的人做超乎自己想象的事也会紧张。
梁琛穿着标准的职业装，叶琳看了眼他的胸膛，问道，“最近在健身？”
“嗯。”
叶琳又笑，“你身材已经足够好了。”
“也是为了自律。”
叶琳点头，表示了解。她对上梁琛的目光，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依旧纯粹，她拽着梁琛的领带，将他拉到自己眼前。
梁琛坐在桌子上，上半身突然被往下拽，他只能抬手撑在叶琳的座椅扶手上保持平衡。猛然凑近叶琳，叶琳身上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很淡却有诱惑性，梁琛控制不住地慌了神。
只听叶琳问，“会接吻吗？”
她了解过梁琛，成长在普通的职工家庭，父母关系和谐，成长道路按部就班、中规中矩，多年来没谈过恋爱。她这么问，只是告诉梁琛，她想和他接吻。
梁琛会意，将嘴唇贴了上去。他没接过吻，但又怕叶琳嫌弃，只能学着电视剧里的场景来。倒是叶琳迅速占领主动权，弄得梁琛呼吸不稳。
但叶琳很快就结束了这个吻，调侃道，“你这样，以后得找个女朋友好好练。”
梁琛还停留在这个吻里，脸上弥漫着情欲，突然听到这话，有些茫然。“我没女朋友。”
看着他的表情，叶琳有种将高岭之花拉下神坛的惭愧。“你之后总要有的。”
梁琛呆愣住，脸上终于没了往日的从容，他注视着叶琳的眼睛，极力地想从这双眉态万千的眼睛里捕捉什么，“叶总……不喜欢我了吗？”
“当然喜欢。”叶琳顿了顿，“可是……梁琛，我不想玩了。”
叶琳自嘲，刚还在笑别人跌下神坛，自己也同样摔进了坑。和梁琛接吻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浮现的竟然是楚文南的脸，这让她觉得烦躁。
梁琛再次慌神，不知道从哪天起，叶琳对他不再像之前一样感兴趣，而他却从一开始的不耻沦落到期待叶琳的垂怜，甚至去学着讨好她。
叶琳身边有人，他不知道有几个，但南城和他针锋相对的那个一定是。想到电脑上的航班信息，梁琛明白，叶琳态度的转变想必和南城那位有关。
“叶总…是…看上南城那个学生了。”
叶琳破天荒地没说话。
“我懂了…”梁琛直起身，垂眸说道，“叶总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叶琳被他这种委屈的样子逗笑了，“他不是新人，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
梁琛愣了一下，“他姓楚？”
“嗯。”
梁琛这才明白，前些天自己在人家面前的大放厥词，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行径罢了。怪不得人家盛气凌人，原来人家有这个底气。他沉默了许久后，拉起叶琳的手，开口说道，“那…如果我愿意避开他呢？”
叶琳不可思议地看着梁琛，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委曲求全的话，他眼神里有试探、也有期待，看来……他是真的动心了。
叶琳突然想起，过年在影院里，楚文南问她要不要试试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这本是让人高兴的事，可她心里却升起一股罪恶感。很戏剧，拿着游戏人间的剧本生活了很多年，却突然间良心发现，觉得自己不该招惹无辜的人。
叶琳把玩着梁琛的手，他的手修长、骨节分明，堪称性感，可惜她没有兴趣了。“你误会了，我不搞后宫那一套。”
梁琛蹙起了眉，叶琳的意思很明显了，哪怕自己愿意退让，她也没有兴趣了。
他艰难的开口，“你爱上他了？”
叶琳顿了顿，没回答。她松开梁琛的手，拿出了一份任职文件，“项目部副总的位置，你顶上。”
梁琛明白，叶琳这是要划清界限了。“叶总……”
“你当初应聘的本就是项目部，我却把你留在身边使唤了这么久。现在有这个空缺，我也该放你过去。”
叶琳说完，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房本和一串车钥匙，“这是给你的。”
梁琛看着红色房本上“不动产证”几个大字，觉得难受，“我不是要这个。”
叶琳失笑，“我知道。”
看梁琛不明所以，她又说到，“我不是拿钱侮辱你。一开始确实有想要养你的心思，但现在我是在向我的伙伴表达诚意。”
叶琳回国后接手的是父亲开拓市场后成立的新公司，其中项目部对内与技术部挂钩，对外与市场对接，项目部总监是之前的老骨干，手里的股份也不少，但他古板迂腐，和叶琳闹过几次不愉快。
不过公司老员工太多，而她接手时间不长，根基不稳，直接针锋相对只怕让人不满。她需要培养没有背景、能力足够强的人，和她有同样的立场，与那些人对阵。
梁琛就是合适的人选，叶琳从来不做无厘头的事，喜欢梁琛是一回事，想收为己用才是初衷。虽然手段不是很光彩，但是为达目的，耍些伎俩在所难免。
叶琳接着说，“你的工作能力很强，我对你有信心。去了项目部，别忘了你是从我这出去的，该怎么做…你明白的。”
梁琛沉默了，他想，也许……一直以来叶琳对他的照顾与偏袒只是逢场作戏，而自认为应付得当的他却动心了。但是，他心动的不正是叶琳的精干利落、杀伐决断，即便明知道她薄情多幸，他也忍不住陷落。
不等梁琛回答，叶琳眯起眼睛笑着说，“当然，你可以拒绝。毕竟，以后背叛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梁琛对上叶琳那双水灵的眼睛，眼神犀利，满是警示意味。他不禁笑了，接过房本和车钥匙，“我知道了，谢叶总赏识。”
叶琳喜欢他的识趣，忍不住替他抚平领带上自己扯出的褶皱，有些遗憾道，“只是，以后不能调戏你，连上班都变得枯燥了。”
梁琛知道叶琳的脾气，这话不过是玩笑话，他起身又来到叶琳身后，双手扶上叶琳的肩膀开始按摩，“那叶总赏我个机会，让我将作为助理的最后一点工作做完。”
叶琳觉得放松，也没制止他。不知过了多久，一通电话打破了沉默，叶琳瞥了一眼来电，是郑钰，她想了一下，还是按了免提，靠在椅子上闭眼听电话。
郑钰的声音传来，“琳姐，在忙吗？”
“还行，有事？”
“琳姐，我…去见了楚文南，他状态不是很好。”
叶琳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梁琛，梁琛适时地停了动作，收拾东西，对叶琳说，“叶总，那我先走了。”
叶琳点点头，将电话免提改成了听筒，问郑钰，“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梁琛走到门口，想到那日在南城和楚文南的“赌约”，他似乎是不甘心，突然打断了叶琳的电话，“叶总，我和楚先生之间闹过一些不愉快。”
他的行为冒失地反常，以至于叶琳愣了一下，又看到他神情里似有期待，叶琳只是点点头，“我知道，我替他向你道歉，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梁琛笑着退出办公室，只是门关上的一瞬他再也笑不出来了，叶琳不怪他，看似他赢了，但客套又疏离的回答，只能说明他输的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