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深闺怨妇
第二天早上，雨欣送程诺回学校之后，便和郑钰一起去了楚文南住处。
楚文南穿着黑色t恤，头发也打理过，没有雨欣想象中的不修边幅，只不过他白净的脸上格外明显的黑眼圈凸显了他的疲惫。
雨欣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楚文南，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没了平日的神采，整个人也恹恹的、没有活力。
郑钰率先开口，“哥。”
楚文南看到雨欣有瞬间的错愕，以为她是来给她朋友讨公道的，但雨欣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学长好。”
楚文南也勾了勾唇角浅笑了一下，一边给他们拿拖鞋，一边问，“你们怎么来了？”
他这里之前没有女士拖鞋，叶琳过来都是穿他的，上次叶琳走后，他准备了一对情侣拖鞋，还是新的。他看了一眼郑钰，心想便宜这小子了。
“想你了，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
楚文南腹诽，脱单后眼里只有女朋友，现在好意思说好久不见。
楚文南家里陈设简单，没有过多的装饰，整体偏暗灰色。家里收拾的很整洁，家具上没有一丝灰尘，东西摆放也很整齐，连酒柜里的酒摆放的角度都是一样的。
雨欣有些怀疑楚文南是不是有强迫症。
楚文南冲了两杯茶，跟雨欣说道，“抱歉，我这里只有茶。”
“谢谢学长，我都可以。”
雨欣看了一眼茶杯，是印有椭圆形浮雕花纹的古典马克杯，一只暗蓝色，一只金红色。这种对杯郑钰也有，联想到情侣拖鞋，雨欣想，楚文南和郑钰果然是兄弟，都喜欢这种情侣款。
楚文南问：“她还好吧？”
雨欣想，如果在昨天之前，程诺知道楚文南关心她，她估计要开心的疯了。不过调侃之余，雨欣也明白，楚文南只是出于礼貌的询问。
既然楚文南给了程诺尊重，程诺也决心放下，雨欣没必要再提这事，让程诺难堪。
“她挺好的。”
楚文南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毕竟，眼前这位他还真的不敢甩脸色。
“哥…”郑钰在厨房绕了一圈，兴致缺缺地说，“你冰箱里什么菜都没有……”
楚文南心情是真的不好，平日里郑钰喊他“哥”他会很开心，但今天却像没察觉到。
他只是懒懒地举起缠着绷带的手，撇着嘴不满道，“阿钰，我是伤员。我亲爱的弟弟不仅没有关心我，还要让我给他做饭，是不是过于狠心了。”
郑钰走上去搭上楚文南的肩膀，“就是要让你长记性，玻璃都碎了，它说什么了吗？”
“你……”
郑钰虽然嘴上说着无情的话，但还是查看着伤口，“你亲爱的弟弟等下亲自给你换药，好不好？”
楚文南没再谈这个问题，问道，“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三文鱼。”
“刺身？”
“煎吧！雨欣不爱生吃。”
楚文南点点头。
郑钰说完，拉着雨欣来到阳台一侧的花架旁，只见他伸手碰了碰一颗盆栽，那盆栽的叶子立马闭合起来。
郑钰似乎很有兴趣，又碰了碰，笑着问雨欣，“好不好玩？”
雨欣：……？含羞草而已……。
雨欣面无表情的回道，“这是含羞草。”
“嗯，你试试。”
雨欣失笑，“好玩吗？”
“对啊！你碰它，它就会害羞，特别可爱，和你一样。”
雨欣：……？她心虚地瞅了一眼靠在门边看戏的楚文南，脸唰的就红了，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脸了……
楚文南忍不住笑了笑，“既然知道会害羞的不只是草，就别口无遮拦。”说完便走开了。
郑钰抬头，这才注意到雨欣绯红的脸，他凑过去嬉笑着，“我没说错吧，它和你一样。”
雨欣退了一步，“在学长家呢，别乱来。”
郑钰觉得这话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雨欣也碰了碰含羞草，虽然明知道它闭合的原理，但不看这些，也确实挺可爱的。雨欣童心被激发，忍不住赞同，“确实挺有趣的。”
“那回头我也养，送给你！”
“你能养好吗？”
郑钰：……。经验来讲，他还真不行。
“我试试呗。不过他是挺厉害，这些花都是他种的，我种的全死了。”
雨欣看了一眼花架，确实有很多盆栽，有的还开了花。她想，原来楚文南表面放荡不羁，内心里却是个雅致细心的人。
她看了一眼室内，问道，“这都是学长自己收拾的吗？”
郑钰点点头，“嗯～爷爷常说，男孩子要自立，成年之前不准让人照顾。所以，他、还有我哥都会这些。”
雨欣挑了挑眉，“你们家都这样吗？”
郑钰有点难为情，“我是个例外。”
他靠着阳台的全景落地窗，双脚随意交叠搭在一起，双手插兜。如果雨欣见过郑戎，她会发现郑钰这副懒散的样子和郑戎如出一辙。
郑钰接着说，“我出生时我哥都八岁了，试想一下，家里已经有个出色的儿子了，那么小儿子也不需要那么严厉的教育。而且，因为出生时那点事，他们都对我比较溺爱。所以，我就属于被惯坏了的那一个。”
雨欣看着郑钰发笑，揶揄到，“我觉得……也没有被惯坏。”
听这话，郑钰抿着嘴唇轻笑，看上去有点得意。
楚文南闭着眼睛窝在单人沙发里，听着阳台上两人调情，觉得他们不是来关心自己、而是来扎他心的。
他也曾和叶琳在这阳台上说着挑逗的话，叶琳勾人的话语还萦绕在他耳边，他一时间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真的，觉得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那天过后，近两个星期，他没有一天不想叶琳，难过、委屈又很不甘心。他第一次赌气般的没有联系叶琳，但叶琳好像也不在意，他们就像是断了。
楚文南烦躁地把手放在额头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郑钰往室内看了一眼，楚文南这种颓丧萎靡的样子他见过几次，都和叶琳有关。
郑钰：“我去和他聊聊。”
雨欣点点头，“那我……”。
“没事，他那点破事不是什么秘密。”
楚文南：……。
雨欣还是无意窥探别人的私生活，她指了指阳台上的盆栽，“叶子太密了，我修剪一下吧。”
“嗯。”
郑钰翻出医药箱，拉起楚文南的手给他换药，楚文南坐起身任由郑钰摆弄。他有些好奇，“你什么时候学会处理伤口的，平常哪里伤了不都是赵睿给你弄。”
“在w市的时候，雨欣受伤了……”
楚文南：……。好吧，他不该问。
郑钰一边处理一边问，“你和琳姐怎么了？吵架了还是分手了？”
楚文南苦笑了一下，“你还挺看得起我的。我们都没交往，哪来的分手？”
郑钰愕然，“你们没交往？”
楚文南沉默了一会，自嘲道，“是啊！说来也挺可笑的，都睡过了，我却连个名分也没有。”
“你们……”郑钰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愣了一会又反应过来，“也对，你和琳姐都挺会玩的。”
楚文南瞥了他一眼，“说我可以，别说她。”
郑钰失笑，“行，真是有了老婆忘了弟弟。”
老婆吗？楚文南沉默了，身边的人都以为他们在交往，以至于他自己也以为是在交往。这样想来，叶琳生气是应该的，是他忘了分寸，没演好自己的角色。
可是她明明答应过给自己一年的时间……
楚文南撇了撇嘴，苦着张脸说道：“就算是包养的小情人，不开心也是要哄的。我不拿钱也就算了，连被哄的待遇也没有。她……还真是挺无情的。”
郑钰：“……？哥，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
“嗯？”
“深闺怨妇！”郑钰顿了顿，又补充道，“加舔狗！”
也就郑钰敢这么讽刺楚文南。
楚文南自嘲般轻笑，“深闺怨妇吗？我连深闺怨妇都不如，她们还有个盼头，我连盼头都没有。
不说她们了，连包养的我也比不上。你看谈颂，平日里作天作地，不高兴的时候姜哥不还是恨不得把月亮摘下来哄他嘛！”
说到谈颂，郑钰想到了生日会上顶着一头红色卷毛的小男生，张扬狂傲、一脸妖媚！他皱了皱眉，“你别拿自己和他比！”
楚文南：“你别看不上人家，他在音乐上很有才华的，姜哥为了他连对赌协议都愿意签。”
郑钰还是皱眉，“我不是看不上他，我是看不上腹有才华、却为了名利甘于委身于他人的行径。他既然有才华，更应该珍惜，踏实做音乐，而不是走捷径。”
楚文南看着郑钰义正辞严的样子，不置可否。
在楚文南看来，有的人天生傲骨，有的人趋名逐利，这只是不同的选择罢了。同样的，在复杂的名利场，走捷径也不过是一个更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但楚文南没有反驳，郑钰内心太纯粹，不会理解“存在即合理”的道理，如果每个人都做最正确的选择，那生活也不会千姿百态了。
郑钰打断他飞远的思绪，“想什么呢？你还没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楚文南苦笑，“也没什么，就是争风吃醋……”
……？听着楚文南讲了事情的大体过程，郑钰竟然无言以对。
还真是……争风吃醋！
郑钰忍不住吐槽，“楚文南，你可真够丢人的！”
“嗯，是挺丢人的。”
楚文南说着，头埋在双手之间，语气开始哽咽，肩膀一下一下的抖动着。“可是…我忍不住，我嫉妒那些人。叶琳…她从来没对我那么温柔过，她就是…就是看不上我……”
楚文南越说越觉得难过、委屈，从压抑的呜咽到哭出声来，“阿钰…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给我个机会……”
郑钰还是第一次看到楚文南哭，以前再难受，也会倔强地表现得无所谓，这突如其来的爆发让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
阳台上的雨欣也听到了动静，和郑钰对视了一眼。
在这一刻，她对楚文南的看法忽然有了改变。他看起来风流成性，其实也是个为爱沦陷的犟种。平日里再怎么风光，面对爱而不得，也是狼狈不堪。
雨欣也突然理解程诺的喜欢了，深情的人的确很有魅力。
郑钰拍了拍楚文南的背，“哥，我开玩笑的，不丢人，一点都不。”
“哥~我错了。”
楚文南止住了哭，抬头看了一眼郑钰，“那你说，你哪错了？”
郑钰：“……”。
这变脸也太…快了。算了，看在他这么难受的份上，不计较。
郑钰抬手搭上楚文南的肩，哄他道，“我错了，我不该不关心你，不该笑话你，原谅我好不好？”
楚文南“嗯”了一声。
郑钰顿了顿，又说，“我觉得，琳姐不是那样的人，她还是很在意你的。”
“是吗？”
“虽然都是一起长大的，但我要是像你一样缠着她，她早就烦了。”
“我很缠人吗？”
“哥~你不会还没意识到吧？琳姐只要在，你巴不得每刻钟都粘在她身上，哪里还像个男子汉。”
“我…”楚文南想要反驳，又找不出理由，只能乜斜他一眼，“你不也是一样。”
郑钰又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楚文南又躺了下来，“不知道，烦得很。”楚文南说着，又想到梁助理笑得虚伪的嘴脸，愤懑道，“等我回去，我一定不会放了那个姓梁的。”
郑钰瞪了他一眼，“别犯傻，回头又惹琳姐生气。”
两人说着，三文鱼送到了。郑钰站起身，“我来弄吧。”
楚文南：“嗯？”
“你亲爱的弟弟做饭给他亲爱的哥哥吃，有什么问题吗？”
楚文南愣了一下，咧开嘴笑着，“没问题，很感动。”
“别煽情！”郑钰一边说着，一边找围裙，突然喊了一声，“哥，你竟然……准备了一对！”
郑钰的声音有点大，连雨欣都好奇地走过来探个究竟，只见郑钰拿着款式明显是男女一对的黑白配色的围裙，“哥…你竟然给琳姐买围裙，她最讨厌厨房了！”
楚文南：……。
雨欣：……。
楚文南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你……别用那个，那个不是……”
郑钰疑惑地问：“怎么了？”
雨欣看到那黑白配色和有些暴露的款式，瞬间就想到了她看的那部小说。
不该秒懂的。
也不该来凑这个热闹，太尴尬了……
郑钰还想再问，雨欣制止了他，“你别问了，换一件吧。”
雨欣发话，郑钰虽然还是很懵圈，但还是乖乖地换了一件。雨欣害臊地羞红了脸，一抬头看到楚文南正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雨欣：………。还有比这更丢人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