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再期待
她没怎么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阳光开朗，一样的爱笑，一样的让他爱慕倾心。
高中时的季予承平庸、内敛，有着青春期少年的多愁善感，连他自己都觉得喜欢程诺这样可爱的人是想入非非，是黄粱一梦，是痴心妄想。
他只敢在路过隔壁教室的时候匆匆瞥一眼，或者是在做早操的时候远远地看着，又或是尝试和程诺考差不多的分数好在月考时能和她一个考场……
过往的点点滴滴像胶片一帧帧地在脑海放映着，这个秘密曾如他的信念一般，支撑他度过那些压力山大又难熬的日子。
他以为高考结束，他这个秘密也会随之深埋，可是每次翻开日记本，程诺的笑脸又浮现在眼前，他开始痛恨自己的怯弱，懊悔自己没能在最后的时候争取一把。
但是，现在他又遇到她了，他又重新拥有争取的机会了。
季予承有些紧张地点开校友群，看到程诺的头像，深吸了一口气，点击申请添加好友。
申请后，他又陷入忐忑不安中，之前他把账号推荐给江一的时候，便有想和程诺联系的冲动，但没有勇气。现在终于踏出了这一步……她会同意的吧？她都已经答应了……
季予承没担心多久，程诺便同意了他的申请，还给他发了笑脸打招呼。
季予承愣在那里，仅仅是一个客套的笑脸，就让他激动得手足无措，他甚至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才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笨嘴拙舌。
纠结了很久，他终于回复了一句，“放假一起回家吧！”
仅仅七个字，季予承也斟酌了很久，他没用疑问句式“吗”，不想显得自己不够热情让人觉得疏远。他似是孤注一掷般地点击了发送键，然后又开始忐忑地等程诺的回复。
“嗯，行。正愁路上一个人孤单呢，嘻嘻。”
“……！”季予承激动得差点没拿住手机，她同意了，竟然同意了！
这个进展对于季予承来说，简直是历史性的一步，至少可以说明，程诺并不排斥他，甚至接受他这个朋友。
他倍感轻松的站起身往学校走，脚步欢快，心情也愉悦起来，可是在路过一家店铺的反光玻璃时他又猛地愣在那里。
他呆呆地看着玻璃里的自己，知道今天会见到程诺，他换了身新衣服，眼镜也重新配了，就连头发也是早晨去理发店修整的。他用尽全力把自己打理地好看一点，阳光帅气一点，可是还是不好看。
眼睛不够大，眉形不够完美，鼻子不够立挺，嘴唇也不够红润，还戴着一副眼镜，真是显得呆板又木讷。
程诺喜欢帅气的，从她提到那个学长时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那位学长定然是貌比潘安，才让她如此倾心，而自己太差劲了……季予承又想到程诺说的话，看着自己的体型，确实太瘦了，难怪她会没有安全感……
季予承失落的垂着眸，她不会喜欢自己的……
“叮咚～”
手机又响起来，是程诺的信息，“季予承，今晚谢谢你，我非常感激。等有机会，我请你吃饭吧？”
这一次季予承终于激动得没拿住手机，手机摔在地上，钢化膜碎成了蜘蛛网。但他还是呆愣良久才反应过来，捡起手机，慢慢地回复了一个字，“好。”
季予承深吸了一口气，暗下决心：季予承，别再像个懦夫，勇敢一点吧！
他看着玻璃里的自己，那就从健身开始吧！从明天开始多吃一点，再去健身，她不喜欢瘦弱的……
雨欣带程诺订了酒店的套房，一边听着程诺激动地和她讲述今晚的事情，一边刷卡开门。
“欣欣，你都不知道今晚我有多帅。”程诺越说越激动，仿佛自己刚演完一部电影。
“他们说便让他们说去吧，我又不会少了什么。”
“那怎么行，我怎么可能任由他们羞辱你。”
程诺还在四处张望房间，就突然被雨欣一把抱住，“怎么不行！小诺，你怎么这么傻！你一个女孩子，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雨欣说着控制不住颤抖，忍不住哽咽，“……你让我怎么办？”
程诺没想到雨欣会因为担心自己哭出来，她轻拍着雨欣的背，“别担心了，这不是好好的嘛！下次我不冲动了，好不好？”
两个人洗漱完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程诺滚了几圈，惊叹到，“哇~好软和！”
雨欣看了一眼程诺，“我打赌，你明天就会说，还是自己的床睡得舒服。”
“嘻嘻…那是你的，我的床没有这个软。改天我要去你宿舍睡，看你的床有多软。”
“行。”对于程诺的小玩笑，雨欣已经习以为常了。
“欣欣，我想抱着你睡。”程诺说着，不等雨欣答应就翻身侧躺过去，一只手搭在雨欣腰上。
“……嗯。”
“欣欣，你跟穆林逸……有过吗？”
程诺的问题在雨欣的意料之外，她顿了顿，这种私密问题她向来反感和别人分享，但是又觉得程诺没有恶意，也不会对外宣扬。况且，这样的氛围让她有想要分享的冲动。
“一起睡过，不过什么都没做。”雨欣回忆了一下他们五一爬山的经历，平静地说着。
“那他有像我这样抱着你吗？”
“没有。我们连睡衣都没好意思换，躺在床的两边，中间都是空的。”
“哇……欣欣，那我是第一个抱着你睡的人哎。”
“……”雨欣本以为程诺是好奇、八卦而已，没想到她注意的点是这个，雨欣有点无奈，“是啊，你是第一个，我很荣幸！”
“嘻嘻……”程诺的手小幅度地在雨欣肚子和腰上摸索了一下，“欣欣，你好瘦啊！”
雨欣平躺在床上，大概是已经分享了自己私密的事情，她觉得程诺的举动也无可厚非。“你也一样，我们差不多重。”
“可是你比我高。”
“但是你身材比我好。”
“啊……”程诺怔了一下才明白雨欣的意思，忽然翻身缩在一边，背对着雨欣，“欣欣，你变了，你调戏我。”
雨欣轻笑，目光柔和，眼神里满是宠溺。
她也觉得自己变了，从前她不会和别人这样亲近，也不会开这种玩笑，但或许是从前没遇到过这样的人。程诺身上像有一种魔力，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在让步或者妥协于她闯入自己的生活。她灿烂的笑容总会让自己情不自禁地敞开心扉，她甚至都没有和自己说过类似于“最好的朋友”这种郑重的话，但是自己潜意识里已经在乎她这个朋友，愿意和她分享自己的事情，也愿意包容她偶尔的小任性，她甚至想过和她一直这样做朋友，一直……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都开始平静下来。夜很安静，墙角的地灯柔和，衬托着房间内宁静又温暖，这样的氛围很适合煽情。
雨欣突然开口，“小诺，谢谢你。你是第一个为我出头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程诺笑了笑，却说着，“不对，我不是。”
“嗯？”
“郑钰才是，你住院的时候，学校里关于你的言论怎么过分的都有，是郑钰出头，说谁跟你过不去就是跟他过不去，后果自负。谁都不会冒着得罪他的风险只为逞一时之快，那些言论便也慢慢平息。”
雨欣不知道还发生过这事，现在想来，关于自己的言论平息地很快，自己回校后也没什么人拿自己寻开心，原来是这个缘故。
“原来是这样……”
程诺很快睡着，雨欣却躺在床上无法入眠。她起身来到外间的窗前看着外面闪烁的霓虹灯发呆，这是和穆林逸分手后第一次失眠。她习惯收敛情绪，没有大喜大悲的浮动，生物钟又很有规律，所以难过压抑时她也能入睡，并通过睡眠来调整情绪。
失眠了，她不确定自己在想什么，因为想的过于杂乱——庆幸程诺没有发生意外，愤懑秋向天看不上自己，质问穆林逸为什么要背叛，感激郑钰为自己做的一切……
过了许久，雨欣掏出手机，已经凌晨两点了。她翻开和穆林逸的聊天界面，最后的记录还停留在12月24号——是自己发出去的——“你在哪里？”
雨欣轻叹了口气，她觉得即便分手也不必弄得像仇人，毕竟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喜欢。可是留着联系方式是为了什么，她也有点心虚，她嘲笑自己：
“秋雨欣，已经分手了，他不会再回头了，你还在期待什么呢？别再让关心你的人失望了。”
想着便下决心删掉了穆林逸的联系方式——忘掉一个人从再无期待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