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噩梦伤神
她抬起头来,对上了龙韶阳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眼。
雨点不断的从伞沿下滚落,权倾尘却感觉到时空仿佛静止了。
而此时,一道目光透过了雨帘,直直的望着他们。
朱明月和翠缕并未离开东宫,她们现在正隐身于山石之后。
望着雨帘中拉在一起的俩人,朱明月的眼神很复杂。
可是她既没有吃醋嫉妒也没有黯然神伤,而是微微一笑,随即转身离去。
权倾尘随龙韶阳进了太晏殿之后,才得知他体内的一针见血,并没有被清除。
白鹤神医只能施以针灸加以丹药,把毒性勉强的压制住。
而要彻底的清除此毒,只有到常年被冰雪冰封的雪域找到一种金色的莲花。
先不说雪域远在千里之外,就凭金色的莲花也很难找到。
体内隐藏着两种剧毒,而太子还能形如常人,这让权倾尘感到很惊讶。
不过这一点还不该是她目前所关心的事,她应该关心的是,怎样才能揪出那个下毒之人。
她望着窗外滴水檐下不断滚落的水珠,回过身来望着龙韶阳问道:“殿下认为下毒的会是八皇子吗?”
龙韶阳沉默了一下,随即说道:“八弟虽然资质愚钝,但也心思单纯,只怕是被他人所利用了。”
“是四皇子。”
龙韶阳抬起头来,目光与权倾尘相交,两人相视一笑。
看来他们所想的,是一样的。
权倾尘继续道:“说来也奇怪,贤王受伤的事为什么就没有了下文?那批刺客到底是何人所为?他自己就白挨了一刀吗?”
龙韶阳轻轻一笑,道:“他才不会让自己的血白流呢。只不过父皇想要深查此事,他却说只是一些寻常刺客,他贤王府已经查清楚处理好了。他越是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就说明后面在酝酿着一个大招。”
权倾尘不禁感到恶寒,那位温文儒雅的贤王爷到底有着怎样深的城府,越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人,越是让人感觉到害怕。
龙韶阳却不以为意,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龙潭虎穴,现下能做的就只有见招拆招了。
龙韶阳在一旁处理政事,权倾尘感觉到有些目眩神迷,便在一旁的扶手椅上坐下。
熏炉里的龙诞香如烟袅袅,在权倾尘的鼻间盘绕,气味清醇,让人怡神宁心。
她愈发觉得头脑混沌,单手支颐便迷迷糊糊的睡去。
期间又听得外面人声嘈杂,权倾尘跟在龙韶阳的身后走了出去。只见叶蓁凌和水喜被押跪在太宴殿前,两人身上鞭伤无数,满身是血。
权倾尘全身一颤,激动的看向龙韶阳:“殿下不是答应过我,不对她们动刑的吗?”
龙韶阳撇过了脸,淡淡道:“倾尘,我是太子,终究有太多的无奈。”
权倾尘更加激动,一把抓住他道:“什么无奈?什么无奈能让贵为太子的您忘记一诺千金?”
龙韶阳一把将权倾尘甩开:“对,我是太子,所以我必须得给我的父皇一个交代,我没有证据指证四弟,更不可能将他和八弟都处死,所以,只能处死的,是她们两个。”
权倾尘见漠然执起了手中的刀,对准了水喜和叶蓁凌的脑袋。
她忙跪下,拉住龙韶阳的衣角,惊惶的叫道:“不!不要,殿下,我求求您,不要……”
面对她的苦苦哀求,龙韶阳却无动于衷,一脸冷漠:“动手吧。”
漠然手中的剑落下,一道鲜血蹦出,溅了权倾尘一脸。
水喜和叶蓁凌的头颅落下,滚到了她的脚边……
“啊!”
权倾尘打了一个激灵,从扶手椅上惊起。一件衾单从她的身上坠地。
她正要弯身去拾,一双手抢先拾起。
龙韶阳将衾单放在了一侧的卧榻之上:“做噩梦了?”
权倾尘点了点头。只觉得头昏脑涨,太阳穴突突的跳得厉害。可能是刚才跪在大雨中感染了风寒。
权倾尘自小习武,身强骨健,从未生过什么病。
可自从权家倒台之后,她忧心积虑,身子也似乎变得更弱了。
龙韶阳见她两颊绯红,伸手抚上了她的额头:“这么烫!定是发烧了,我叫漠然传御医……”
权倾尘将龙韶阳拉住:“不用了,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只是,殿下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不管怎样,不要对水喜和蓁凌……”
“你这么不放心,不如我叫人放了她们?”
“不行,现在还不能放了她们。”
既然龙韶阳故意怀疑她,是要让敌人放松警惕。那么,权倾尘觉得,只有将水喜和叶蓁凌继续关押,才会令敌人更放松警惕。
“殿下。”
元乐尚从外面走了进来,权倾尘忙放开了拉着龙韶阳的手。
龙韶阳望向元乐尚:“乐尚,有事吗?”
元乐尚瞥见了权倾尘收回去的手,充满敌意又带有几分畏惧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上前站到了他们的中间,拉着龙韶阳的手臂撒娇道:“难道要有事才可以来找殿下吗?”
“殿下,元良娣,卑职告退。”
权倾尘躬身施礼,便退了出去。
恍恍惚惚中,她仿佛听到龙韶阳在身后唤她,又仿佛听到了元乐尚的娇嗔声。
权倾尘从太晏殿出来后,回到了龙韶阳分拨给她和水喜还有叶蓁凌居住的西筑小屋。
侍女见她回来了,忙上前来相迎。权倾尘屏退了两个侍女,坐在桌前发呆。
平时的小屋里,总有水喜和叶蓁凌嬉戏打闹的笑骂声,此刻却冷冷清清的。
权倾尘从未觉得人生有像此刻这般的索然无趣。她感觉到又累又乏,便和衣躺在了床榻上。
也不知昏昏沉沉的睡了多久,只感觉到口干舌燥,头像是被塞了一块铁铅般沉重。
她迷迷糊糊的直呼要水。
一双手抬起了桌上的瓷碗递到了床前。权倾尘接过瓷碗便喝,碗里的水方入嘴里只觉得涩苦无比,立时便一口喷了出来。
一只手忙将手帕递了过来,权倾尘接过手帕,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坐在床榻边的人:“殿下?”
龙韶阳看着她道:“你不是说,回来休息一下就好了吗?怎么病情反而严重了?好了,还不快把药喝了。”
权倾尘将碗中的药喝了,道:“殿下怎么来了?”
龙韶阳道:“我不来,你便要这样一直睡着吗?陌侍卫平时能文能武,可怎么生病了却不懂得照顾自己?”
权倾尘一怔。她确实不懂得怎么照顾自己。
以前,有父亲、有母亲、有大哥、有水喜、有下人、有侍女……
她生病了,又怎么轮得着她自己来照顾自己呢。
龙韶阳接过了她手里的药碗,道:“好了,喝了药,就再睡一会儿吧。”
脑袋里还是昏昏沉沉的,权倾尘便躺了下去。
她伸手去拉被子时,却是握住了一只手。
原来龙韶阳也正给她拉被子。只是权倾尘晚了一步,拉住的,就是他的手了。
权倾尘心下一惊,忙收回手来。
龙韶阳帮她将被子盖好。
权倾尘道:“谢谢殿下,殿下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龙韶阳却抬起桌上侍女新沏的茶,没有要走的意思。
权倾尘又道:“殿下,别忘了,你现在,也是病人。”
龙韶阳道:“快睡吧。你睡着了,我就走。”
权倾尘只好睡了。
睡了一会儿后,她突然打起寒战来。
龙韶阳忙到床边去看她。
“好冷。”
梦里的她,像是掉进了冰冷彻骨的井水里。
龙韶阳对侍女道:“再抱床被褥来。”
侍女又抱来了一床被褥,龙韶阳将被褥接过,给权倾尘盖下。
慢慢的,她不再冷了。也没有再做噩梦了,开始睡得安稳了。
烛光摇曳,窗外的月光在青色的琉璃瓦上静静流泻。
清风细细,树叶沙沙作响。
龙韶阳望着她睡熟的容颜,准备起身离去。却发现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低头一看时,权倾尘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不自觉的一笑,轻轻的从她的手里夺回了衣角。
他的衣角从她的手掌里滑出时,他看到她的眉头皱了皱。
他竟有一丝不忍之感。
不过随即他便回身嘱咐侍女照顾好她之后,悄然而去。
子夜时分,龙韶熙特意避开了巡游侍卫,闪身进了青宫苑去。
龙韶锦对他说,太子已经更多的怀疑那个女侍卫和那两个侍女了,现在他可以把赃物处理掉了。
他来到一处偏僻的后院,四下张望,见无人时,便撸起袖子在榕树下刨了个坑。
他从袖中摸出那只沾有毒液的玉勺,正准备埋下去时,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刚刚挖好的坑上。
龙韶熙心里一惊!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在小心留意,并没有听到任何的脚步声和响动,难道真如人们所说的那样,青宫苑有鬼吗?
他吓得一哆嗦,手中的玉勺便掉落在了松软的泥土上。
权倾尘上前,弯身将玉勺拾起。
龙韶熙望着她,一瞬间石化在了原地。
龙韶熙的功夫虽然不及太子和五皇子,但在诸位皇子中也是出类拔萃的。
甚至众人都取笑他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而权倾尘是何时跟踪他的,他竟无所知觉。
四哥早就叮嘱过他,在处理赃物时要万分小心,因为一定会有太子或是那个女侍卫的眼线在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他都不放心把玉勺交由下人去处理,而是自己亲自在夜半时分来偷偷埋掉。
在来之前,他都处处留意,小心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