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约而同
权倾尘伸手拍了一下叶蓁凌:“我哥混说也就罢了,你还跟着他混说。好了,我们先上车吧,不然去迟了就要挨罚了。”
权倾尘说罢三人都坐上了马车,叶蓁凌要与权倾尘和权倾慕同乘一辆,便叫叶家的马夫先回去了。
叶蓁凌坐进马车后道:“对了,水喜的伤严不严重啊?那个五个皇子,平时的作风就很惹人厌。没想到他还竟然欺负到我们家水喜的头上来了,待会儿,我一定要好好的整治整治他,为我们水喜报仇。”
权倾慕正色道:“蓁凌,你就别去招惹那个五皇子了。就因为他,倾尘和水喜不但被关入了地牢,倾尘还因此被我父亲给打了呢……”
权倾尘、权倾慕和叶蓁凌刚踏入翰林书院时,龙韶阳和龙韶颜也刚好走了过来。
龙韶颜一见到权倾尘,就忙迎上前道:“倾尘姐姐,水喜的伤严不严重啊?”
权倾尘淡淡的道:“没什么大碍,多谢九公主关心。”
而对于一旁的龙韶阳,权倾尘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便率先走了。
在权倾尘的心里,水喜就是因为尊卑等级所蒙受的冤屈。
那天龙韶阳阻止她,也不过是为了帮他的亲兄弟。而龙韶颜虽是她的朋友,可她毕竟是公主,是他们的妹妹,也自然在心里把她划到了他们的那一边。
龙韶颜怔怔的站在原地:“怎么办啊七哥?倾尘姐姐因为五哥的事,连我们也不理了。”
权倾尘和权倾慕还有叶蓁凌来到学堂门口时,看见许多人围在了那里。
“画得真好啊!”
“画得真漂亮……”
众人像是在称赞什么,待权倾尘他们走近时,众人都自觉的散开让出了一条道。
权倾尘不明所以的走上前去,一张画像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画中人身骑骏马,身穿银甲,头戴兜鍪,手持偃月球杖,马蹄生尘,风沙弥漫,十分的英姿飒爽。正是之前与吐蕃的马球比赛中大放光彩的权倾尘。
而画像的旁边,却写着一行十分丑陋的蝇头小楷,与画像极不相配。
叶蓁凌喃喃的念着那行字:“权小姐,对不起?”
拿着画像站在门口的人,正是龙韶年。
他见权倾尘不解的看着自己,一瞬间感觉到有些尴尬,挠了挠后脑勺,扭捏道:“这是我找四哥为权小姐所作的画,只是可惜我的字写得丑了点。”
权倾尘见他说话牙齿还有些漏风,知道是被自己所打的缘故,原本很生气但又觉得有些好笑。
只听龙韶年继续道:“我知道,我欺负水喜欺负得是有些过了。我不应该用皮鞭抽她,也不应该放蛇和老鼠咬她,更不应该用金汁泼她……”
权倾尘心里的气原本已消解了些,此刻听他一说立马又怒不可遏:“五殿下这是想要逼我再次对你动手,然后再被关去地牢吗?”
龙韶年见她误会了,急道:“不是,我是真的想跟你道歉,权小姐,对不起。”
权倾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殿下您是吃错药了,还是神经错乱了?居然会跟我道歉?还有,就算你是真的想道歉,可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一切了吗?那这大清早的,五殿下还是继续回去睡吧。”
龙韶年嬉皮笑脸的问道:“只要我回去睡,权小姐就原谅我了吗?”
龙韶年的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大家都知道权倾尘的意思是龙韶年想要得到她的原谅,那他就继续去做梦吧。可直肠子的龙韶年却未能听懂权倾尘话里的机锋。
权倾尘不想再与他过多纠缠,一把将他推开,便进学堂去了。龙韶颜上前来,望着龙韶年摇了摇头:“五哥啊,你真是个铁憨憨。”
可此后权倾尘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一个侍卫突然冒出来,拿着她的那张画像,站在她的面前跟她说对不起。
有时候,权倾尘入厕出来,会有一个锦衣侍卫站在茅房前大声的跟她说对不起,唬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就连一直跟着权倾尘的叶蓁凌都被这些侍卫弄出了幻觉,走在自家府里的路上时,都生怕会有一个人突然冒出来说对不起。
叶蓁凌神情憔悴的瘫在桌上:“五皇子的这招,可真是太狠了。这几天,我什么诗都背不成,什么文章也听不进,脑袋里嗡嗡的就只有那句对不起了。”
权倾尘无奈,只好去找龙韶年好好的谈谈。
权倾尘对他吼道:“五殿下,你究竟想怎么样?”
龙韶年一脸无辜的道:“我没想怎么样啊。”
权倾尘道:“那你干嘛让那么多侍卫跟着我?”
龙韶年答道:“因为那天你不是说光凭一句对不起还不够吗?现在我让他们帮我说了这么多,总该够了吧?”
权倾尘差点被他气晕过去,但又见他态度十分诚恳,加之实在不想再被那些侍卫所吓了,便道:“好吧,我可以不再生你的气。但是,对于你对水喜所做的那些事,我依然不会原谅。”
龙韶年道:“为什么?是不是那天你打我还没打够?这样吧,现在没人,我让你打。我不会还手,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权倾尘疑道:“当真?”
龙韶年认真道:“当真,你动手吧。”
龙韶年说着将眼睛闭上,他感受到了权倾尘提起的内力和举起的手,不由得将双眉拧紧,等待着权倾尘动手。
可权倾尘却迟迟没有动手,她正要将手掌收回时,龙韶年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然后重重的往自己的脸上打去。
龙韶年的武功虽不高,可他用权倾尘的手打自己的这一巴掌却使了十分重的力,只见血迹慢慢的从他的嘴角渗出……
权倾尘怔怔的看着他,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位平时飞扬跋扈、气焰嚣张的五皇子了。
之前,他明知权倾尘怕蛇,却还用死蛇不断的吓她;权倾尘和叶蓁凌作弊时,他将她们供了出来害得她们被打;水喜进宫来后,他又一个劲的欺负水喜……
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后,他又莫名其妙的来跟权倾尘道歉。
龙韶年见她呆了,以为是没能让她自己动手她生气了,便放开了她的手,再次闭上了眼:“那接下来的这一巴掌,你自己打吧。”
权倾尘看着他嘴角的血迹和肿起的脸,将内力放回了丹田,转过了身去:“我不知你是受何人所逼、受何事所迫,但我仍是那句话,对于你对水喜所做的事,我永远也不会原谅的。所以,五殿下不必再白费心思了。”
龙韶年睁开眼来,望着权倾尘离去的背影。
这权家小姐,还真是难哄啊。
权倾尘不再生龙韶年的气,也不再排斥龙韶颜,但却依然特意的避开龙韶阳。
龙韶阳对她微笑,她也不看;龙韶阳跟她说话,她也不答;龙韶阳在她对面,她便绕道……
这让龙韶阳很是不理解,明明他才是那个最无辜,最不应该被她所记恨的人啊!
可他却不知,越不容易被原谅的人,也许越是别人所在意的人。
一日散学后,萧淑妃派人来接权倾尘去淑贤宫。
权倾尘跟在宫女的身后,当走到太液池畔时,她看见一株红梅开得正好,便上前摘下一枝给萧淑妃送去。
到了淑贤宫,权倾尘向萧淑妃行过礼后便欲将手中的红梅插入高几上的梅瓶内,可她走过去一看,梅瓶内已插着一枝跟她手内差不多一样的红梅。
萧淑妃笑道:“那是阳儿摘的。你们俩啊,总是在一些地方,不谋而合,不约而同。”
权倾尘只得转身将手中梅插入另一个空着的梅瓶内,她将梅插好后,方回到萧淑妃的身旁坐下:“娘娘找倾尘来,是有什么事吗?”
萧淑妃端起一杯茶,轻啜了一口道:“听说倾尘和阳儿闹矛盾了?”
权倾尘低下了头:“没有啊,我哪敢跟七殿下闹矛盾。”
萧淑妃笑道:“倾尘,其实五皇子的那件事,你误会韶阳了。你以为他拦你是为了帮五皇子吗?其实他帮的,是你。”
权倾尘抬起头来看着萧淑妃,萧淑妃继续道:“如果五皇子被伤得越重,你和水喜也就会被惩罚得越重。所以韶阳是怕你一时冲动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才一时情急对你那样无礼。”
权倾尘道:“这些都是他对娘娘说的?那为何不亲自对我说?”
萧淑妃叹了口气:“唉,我这个儿子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爱面子。别说是你了,就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没见过他几次放下脸来给人道歉。都怪我和他父皇,把他宠成这个样子的。”
“但是,当他得知你父亲把你从地牢接出去后,担心你会被你父亲责罚,便急匆匆的跑到将军府去,用他的皇子身份要求你父亲不得再责罚你了。”
“后来你一直生气,特意避开他。他居然来请我帮你们从中和缓。这些就说明啊,在他的心中,倾尘是重要的。”
听了萧淑妃的话后,权倾尘才想起,那天父亲正要对她和大哥动用家法时,忽有人通报七皇子驾到。
那时权倾尘还很疑惑,龙韶阳去将军府做什么。
父亲本来罚他们去跪的祠堂,可又来叫他们不用再跪了,原来是因为龙韶阳的命令。
权倾尘又想起那次在芙蓉树前,龙韶阳给她道歉,也好像是在内心经过了一番的挣扎。
萧淑妃最后的那句话,更是在权倾尘的心里荡漾起了一丝暖意。而这刚漾起的暖意很快就被一阵开门声所中断了,龙韶阳走了进来:“母妃,我只让你帮我做菜,你怎么还添油加醋了?”
萧淑妃道:“添油加醋不也是做菜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