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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是非曲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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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倾尘跪倒在了地上,“我求你们,放我出去……”

    权倾尘哭喊得声音都嘶哑了,可是,仍然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这时,水喜似乎听到了她的哭喊声,声音极为微弱的说了一句:“小姐别怕,水喜还在……”

    权倾尘听到水喜的声音,停了下来。又是惊喜又是泪奔的,她轻声问道:“水喜,你痛吗?”

    水喜道:“嗯,很痛……”

    权倾尘道:“水喜,你别怕,等爹爹回来了,他会来带我们出去的。”

    “嗯……”水喜气若游丝。

    权倾尘怕她随时会晕去,忙道:“水喜,你别睡,千万别睡,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水喜低声应道:“好……”

    权倾尘虽说了要给水喜讲故事,可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讲什么。她想了想,方道:

    “从前,有个小男孩迷了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个地方很繁华,车马川流不息,人群络绎不绝,可却没有他的家。”

    “那里的人似乎很善良,那里的人又似乎很无情。有人笑着给他东西吃,也有人厌恶的将他推出门去。”

    “所以他只能在那条长长的街道上流浪,困了就睡在稻草堆里,饿了就去偷东西吃。”

    “他茫然的站在人海中,不知道是从何处来,该往哪里去……”

    “直到,他遇见了一个小女孩。她问他:‘你有没有家?’他摇了摇头,说:‘没有。’于是她便说:‘我有家,我带你回我家,从此以后,我家便是你家。’他没有朋友,她便做他的朋友;他没有亲人,她便做他的亲人;他没有家,她便是他的家……”

    “可是,在小女孩生辰的那一天,他却离开了他们的家,再也没有回来……”

    水喜知道她故事中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分别是谁,道:“小姐这是……又想阿布了吗?”

    权倾尘抹去脸上的泪水,微微一笑:“是啊,也不知怎么的,每次伤心难过的时候,都总是会想起他。”

    曾经,她还曾一度怀疑,龙韶阳会不会是阿布。因为他的面容,像极了阿布。

    而直到此刻,她才彻底明白,他不是阿布。

    因为阿布会一直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

    水喜被伤得很重,此刻她有些撑不住了:“小姐,水喜好累……”

    权倾尘道:“好吧,那你便睡一会儿吧。”

    水喜怕她害怕,本想陪她聊天,可眼皮似有千斤重般再也支撑不住,便昏睡了过去。

    权倾尘知道水喜一定很痛,只有暂时的昏迷,才能让她免受苦痛的折磨。

    刚刚还有些害怕的权倾尘,此刻却一点也不害怕了。

    因为她的心里,慢慢的被仇恨和愤懑给填满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人与人之间,原来是如此的不平等。

    她背靠着冰冷的墙,静静的坐在黑暗里。

    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根本就不知夜与昼。

    权倾尘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只觉得时光好缓慢,缓慢得犹如受了伤在爬行的蜗牛。

    突然,寂静中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有一片明亮的火光照了过来。

    权南山在牢门前停下,望着蜷缩在角落里有些狼狈的女儿,情绪有些复杂。

    权倾尘抬起头来,在明亮的光影中看到了父亲。

    狱卒打开了牢门,权倾尘激动的站起来正要向父亲冲过去时,却看到父亲一脸的冰冷。

    权倾尘本以为父亲接自己出去后,会第一时间关心她有没有被吓到、有没有受伤。

    可没想到父亲却是先将她带到权家的祠堂,然后怒吼一声:“跪下!”

    权倾尘不知道父亲为何要让她对着权家先祖的灵牌跪下,她自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

    但父亲的命令,她从来不敢有违,所以只好乖乖的跪下了。

    权南山见她跪下了,态度才有些缓和:“尘儿,你可知道错了?”

    权倾尘望着香雾缭绕中,那一排排的灵位。

    那些都是权家历代的忠勇之士,为守卫大天王朝而血洒疆场的英豪。

    虽然他们死后被封为英雄,受后世所传颂敬仰,拥有荣耀的勋章和至高的荣光。

    以前,权倾尘看着他们,就为自己能身为权家人感到无比的自豪。

    可此刻,她却突然有些忧伤,向父亲问道:“尘儿有何错?”

    “你……”权南山气得差点就要动手打她。

    可自小权南山就最宠她,自是不忍心,只好道:“你给我到院子里去扎马步,何时知错了,何时起来。”

    权倾尘在院里蹲了将近一个时辰。后来天气恶寒,寒风凛冽,飞雪茫茫,她的双手在咧咧寒风中冻得生疼,双脚也因为长时间的蹲姿而开始酸麻。

    她终是忍不住,望向了端坐在堂屋中的父亲。

    权南山看到了她乞怜的眼神,放下了手中的茶,起身走了过来。

    权南山望着她,心里虽然怜惜,可眼神依旧严厉:“尘儿,你可要认错了?”

    权倾尘抬起头来,望着眼前伟岸如山的父亲。

    她的父亲,作为大天王朝的第一将帅,平生打过无数的胜仗。用他的血肉之躯,捍卫着正个大天王朝的安宁。自小就是她心目的神。

    可此刻,面对父亲如炬的双眼,她却不再敬畏,而是坚定的道:“尘儿没有任何错。”

    权南山见她一脸的镇定跟自若,没有丝毫的惧怕和半分的悔意。

    虽然这份面对疾风骤雨时的淡然像极了他自己,可更因为这样,心中的怒火不由得更盛:“你怎么没有错?殴打皇子,以下犯上,这哪一条算来都是重罪。若不是权家和淑妃娘娘护着你,你哪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当权倾尘听到父亲说她以下犯上时,她立即回驳道:“是五皇子先欺辱折磨水喜在先。难道就因为不能以下犯上,就要任由他们欺负水喜吗?是非曲直,是你从小就教给我的,难道爹爹你忘了吗?”

    权南山道:“是非曲直?是非曲直也要先遵守礼纪法度。五殿下是何等尊荣的身份,而水喜只不过是一个侍女……”

    不等父亲说完,权倾尘又反驳道:“水喜是侍女又怎么了?难道就因为五皇子是皇帝的儿子,而水喜是下等的丫鬟,水喜就要任由五皇子欺辱而不能反抗吗?而且他们竟然还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水喜动刑……”

    权南山怒道:“你们殴打的人可是五皇子,必须得拿一个人来施以惩戒。而被动刑的人不能是你,只能是水喜。”

    权倾尘道:“可殴打五皇子的人是我,水喜可没参与。”

    权南山被她堵到气结:“你……你怎么这么不知变通?”

    权倾尘立即就回道:“不知变通的是爹爹,爹爹只会忠于皇族,却不管他们是对是错,是爹爹愚忠而已!”

    “你说什么?”权南山瞪大了双眼。

    身为将帅,权南山最忌讳听到的,就是愚忠二字!

    权家历代作为天朝的护国柱石,其职责不仅是要保护大天王朝的安宁,还要捍卫住龙氏皇族的铁桶江山。

    因而作为龙氏皇族最得力的守护,权家也不止一次两次的被一些文人宿儒骂为“愚忠”。

    而此刻骂权南山愚忠的,不是别人,而是从小就被他视为掌中宝、手心肉的女儿。

    权倾尘再一次道:“我说爹爹你——愚忠!”

    权南山几乎是愣在了原地,随即他的大手挥起,一巴掌甩在了权倾尘的小脸上。

    权倾尘只感觉到天旋地转,随即便是天昏地暗。

    一直站在屋门前往这边张望的权夫人和权倾慕见状,吓得忙跑了过来。

    一向最是疼爱妹妹的权倾慕,忙将倒在雪地上的权倾尘抱了起来,将她紧紧的护在怀里,任由父亲怎么呵斥也不撒手:“我不,倾尘已经受伤了,父亲不能再责罚她了。”

    权南山见一向最是听话懂事的权倾慕也不将他的话放在耳里,心中的怒气不由得更甚,大吼一声:“来人!请家法来。”

    权夫人吓得忙跪在了丈夫的面前:“不要!南山,尘儿和慕儿就算犯了什么错,他们也还只是十四五岁的孩子,我们可以细心教导他们啊!”

    “虽然你常常外出征战,与孩子们相处的时间不多,可你却是比我还要更爱他们,更疼他们。因此,你怎能忍心对他们动用家法呢?”

    此刻冷静了下来,权南山也自觉不忍用家法惩戒权倾尘和权倾慕。

    可话他已经说出口了,院内又还有士兵在。身为将帅,他一向最注重塑造自身的威严。

    正在权南山不知如何是好时,院外忽然有人通报:“七殿下驾到!”

    为迎接龙韶阳,权南山便不再对权倾尘和权倾慕动用家法,只罚他们去跪祠堂。

    跪在祠堂前,权倾慕捧着妹妹冰冷的手,不断的哈气揉搓给她取暖。

    权倾尘看着这位自小就十分护她宠她的大哥,动容道:“哥,谢谢你。”

    权倾慕抬起头来,有些生气:“我是你哥,你还用得着谢我吗?”

    权倾尘忙解释道:“我对哥的谢谢,与别人客套之谢并不一样。而是自小就埋在我心里的,真心的、对哥的谢谢。”

    “小时候,我打坏了娘亲最喜爱的瓷瓶,是你帮我背了锅,替我受了责罚。爹爹只让我看《女戒》《四书》,是你悄悄的帮我偷来了我爱看的武功秘笈和兵法;在书院内我被太傅责罚,你也要冲上来愿为我代替……总之哥为了我做了很多事,我却没有帮哥做过一件事。”

    权倾慕伸手捏了捏权倾尘的脸颊,道:“傻丫头,我是你哥,自然就要做第一个保护你的人。而你呢,就只要好好的享受哥对你的保护和疼爱就够了。好了,手还冷不冷啊?”

    “冷……”

    “来,放在哥的胳肢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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