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乔鹿愣住了。
为什么贺迟会在车上？这也太……太巧合了吧。
巧到他简直梦回几周前无论做什么都会恰好和对方有关、无论去哪里都会恰好遇见对方的时候, 感觉对方下一句话就会说“又是不小心的？”来嘲讽他。
司机见乔鹿半天都没上来，有点急了，连催带威胁：“我说帅哥你到底上不上，不上我就走了啊, 我可告诉你, 这地方拼车都不好拼的……”
贺迟：“态度好点, 跟谁说话呢。”
司机立刻闭了嘴。
乔鹿听到后面的车着急按了喇叭, 就赶紧坐进了后排, 还小声说了句谢谢。
……
几个小时前, 贺迟因为乔鹿的疏离而难过了很久，现在遇上了乔鹿, 还发现对方隐瞒的只是要去医院这种普通小事, 愁绪瞬间就一扫而空。
“真巧，刚分开就又碰到了，”贺迟偏头看了一眼乔鹿，又迅速收回目光，语气难掩愉悦, “所以说，这就是你不想告诉我的急事？”
乔鹿抿了抿唇：“没有不想告诉, 就是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贺迟以为对方只是不好意思，便安慰道：“去医院而已，谁没去过医院呢。我这不是也要去医院吗，而且我又不是没在医院碰到过你。”
乔鹿：“……嗯。”
然而我的“去医院”和你想的“去医院”完全不是同一种含义。
贺迟早就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感受到对方不想讲, 秉着关心又担忧的想法继续发起问题轰炸：“这次还是去看病吗？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很急是因为约了医生？”
乔鹿：“……啊，嗯。”
贺迟是真的想让乔鹿健康起来，起码不要动不动就晕倒, 也不要打几个小时羽毛球就累到在床上休息一天，他认为这并不是大学生应该有的身体状况。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劝地道：“总生病肯定是因为你身体太差了，以后不要总待在寝室里，应该多运……”
乔鹿受不了了，突然打
断：“你呢？还是陪朋友去看病吗？”
“……”贺迟的表情僵住了。
他都忘了！上次他遇到乔鹿时说的是陪朋友看病！而不是自己看病啊！！
贺迟不想在乔鹿面前自打自脸，更不想承认自己上次是去医院看那方面的病，脸色顿时千变万化，语气也磕磕巴巴的：“哦，对，我朋友在……在医院等我呢，我一会儿到那里再找他。”
乔鹿差点笑出声。
对方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假的，而现在极力掩饰，说明上次很可能也是假的，看病的就是他本人，看的也是不太好讲的病。
怼过贺迟之后，乔鹿感觉舒服多了。
贺迟怕对方再问这方面的，也不敢再乱问了，尴尬之下只能闭眼睛装睡。
-
很快就到了医院，下车前，贺迟率先把车费给付了，只是不到三十块，对他来讲完全不算什么事。
乔鹿打开贺迟的微信界面：“我转给你。”
“不用，举手之劳，”贺迟不喜欢乔鹿总这么见外，“转给我多麻烦啊，还要除以二算个数，还要点那么多下屏幕，想想都累。赶紧下车吧，你不是着急吗？”
乔鹿放下手机，语气平静道：“我已经转完了。”
贺迟坚持：“那我不收，收款太麻烦了，还要费劲点一下，我没那么多时间。”
乔鹿：“……我可以帮你点收款，举手之劳。”
贺迟把手机揣进兜里，牢牢按住兜口：“不用，我不喜欢别人碰我手机。”
“那个，我插一句话，”司机缓缓回过头，弱弱地说，“虽然你们认识，但他其实是拼车上来的，所以车费应该……”
乔鹿简直想感谢司机及时打破了他和贺迟的僵持，一边拿起手机，一边道：“这次我来付。”
“你不要付，”贺迟按住乔鹿手腕，面色严肃地看向司机，“在并没有询问我的情况下就拉人拼车，本身就是违规的行为，当时我没有制止你只是因为我认识他。但我如果想的话，完全是可以投诉你的。”
这个司机
其实经常不守规定，总是不询问车内乘客就拉人拼车贪小便宜，而车内乘客一般都是敢怒不敢言。偶尔被拒绝过几次，也并不影响他每个月多赚八成。
但他从没遇见过这种两位乘客认识的情况，而且其中一位乘客似乎还真的不太好惹。
司机抽了抽嘴角，冷汗慢慢流了下来，只好自己给自己圆场：“哈哈哈，别那么认真，我是开玩笑的。你们是一起的我怎么会收双份钱呢，我是正经司机，又不是黑车司机，哈哈哈哈，别当真。”
乔鹿还想说点什么，但贺迟完全不给他机会，直接扣着他的手腕就把他拖下了车。
下车后，乔鹿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腕，认真对贺迟道：“这种拼车的事我以前特意查过，如果你当时没有拒绝，在我上车的那一刻司机和乘客的协议就已经达成了，等到了地方再说不接受，就——”
贺迟不等他说完，看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无所谓地扬起下巴：“那你现在去付吧，前提是能追上他。”
乔鹿：“……”
时间已经接近黄昏，乔鹿不想再纠结这事，也不想再耽搁时间，留下一句“回学校再说”，直接向病房楼的方向跑了过去。
……
贺迟见乔鹿跑远，就把手机拿了出来，又给司机转了一份钱过去，并留言道：
开车辛苦了，这是小费。
他知道当时没拒绝就相当于默认同意拼车行为，原本也并没有不想付钱，只是不想让家境不好的乔鹿花钱而已，所以就想方设法让乔鹿无法付款。
而且他其实是有些感激的，因为多亏了司机碰巧拉乔鹿拼车，才让他又知道了一点乔鹿的秘密。
这样一点一点慢慢了解，到最后，他一定可以成为和乔鹿最亲近的朋友。
他期待着那么一天。
-
贺迟还是找的上次那个心理医生，他简单交代了一番自己的情况后，医生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医生在心理科工作，经常被问及稀奇古怪的问题，对他来说那些问题才是正
常的，而贺迟特意来问无比正常的问题反倒显得稀奇古怪了起来。
贺迟见医生没说话，以为这个问题难住了他，不免有些担心：“我这种情况还有救吗，以后应该怎么做才能改变现状呢？”
“你不要着急，”医生揉了揉眉心，“在我看来，这件事情有三种解决方案。”
贺迟示意医生等一下，然后很认真地拿出一张纸，准备记笔记。
医生：“……”
贺迟：“好了，您请说吧。”
医生：“第一种，和他在一起，把他变成你男朋友，这样就能从根本上解决你的生理需求。”
贺迟飞速记完，然后在后面打了一个叉：“请继续。”
“……”医生无语凝涩，“第二种，也就是在你无法追到对方的情况下，你需要换一个暗恋对象，选择一个和你性取向相同而且有机会在一起的人，这样就可以让他来解决你的生理需求了。”
贺迟记完，皱了皱眉，觉得深情又专一的自己并不应该这么快就移情别恋，打了一个比刚才还大的叉：“那最后一种呢？”
医生：“……”
你是小学生吗？还搁我这听课呢？
但医生还是忍住了，秉持着自己的职业操守，并没有说出心理活动，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最后一种，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转移目标，那就只能尽量远离他，让距离帮助你把感情变淡。在爱意不那么浓烈之后，一切都会迎刃而解，这样你就能顺利走出来了。”
贺迟记到一半，不禁沉默了。
医生的话，简而言之就是——要么就跟乔鹿在一起，要么就是不要喜欢乔鹿。
三种方式对比之下，最后一种虽然并不是他想做的，但确实是目前为止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知道过段时间就会换寝室的事，本来还想着问问乔鹿想不想跟他一起住，但现在看来，和乔鹿一起住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他不仅需要每天忍受源于对方却无法疏解的身体痛苦，还要时刻注意着不让对方发现自己
的反应。
经常硬或者是经常累到硬不起来，对他的身体健康必然是有损害的。
所以无论怎么想……他都不应该和乔鹿一起住。
贺迟有些心烦，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记的几行话，就把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起身道：“谢谢医生，我明白了。”
等贺迟出去之后，医生看着垃圾桶抽了抽嘴角。
所以他刚才认认真真记意义何在？就这么几句话用脑子记不住的吗？是真的小学生还是金鱼记忆啊？？
……
贺迟出了门诊楼正准备回学校，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住脚步，向某个方向看去。
远处是一个高楼，他之前亲眼看到乔鹿进去。
“你好，请问一下，”贺迟叫住路过的保安，“那边那个楼是什么楼？里面都是哪些科的？”
保安看了一眼：“那是病房楼，不同科的病人住在不同的楼层，你问的是哪一层啊？嗐，不过具体哪个楼层是什么科的病房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去一楼的楼层导航上看看。”
贺迟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那个楼只有住院的病人？没有临时挂号去看病的？”
保安：“对呀，怎么了吗？哦，而且那里的病房一般都是病情相对严重的患者长期住的，环境也会比普通病房的好一些。”
贺迟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事，谢了。”
贺迟终于想通了。
难怪乔鹿一直不愿意多说，原来得病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家人。
乔鹿本来就家境不好，家人还生病了，长期住院所需要的费用并不是个小数目，对他们家来说肯定是雪上加霜。
他的胸口像是被揪住了似的。
也突然明白了心疼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