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弥补
“还有,你为什么要救我啊?还把背弄伤了……”
俞悦白想笑,原来重清歌在一个人自言自语啊,反正全身都是疤痕了,也不在意背上多那么一个。
“那女人说……看不到你的生死,说你不是三界的人,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重清歌一直在喋喋不休地,好像这样,一个人的路途就没有这么寂寞了。
俞悦白却听出来了,他还是固执地叫素娘为那个女人,或许,还是有没有解开的心结,这孩子,还是这么固执。
重清歌听到身后轻轻的一声叹息,惊喜地歪过头:“俞先生,你醒了?”
俞悦白点点头,作势要下来,却被重清歌制止了:“你再休息一会吧,我总觉得,你好像也这样背过我。”
俞悦白愣了愣,他想起了以前,曾经背着他,爬上了流嵩山的几千级台阶,那刻入骨子里的记忆,难道这重置后的重清歌还会有记忆吗?
重清歌也不理俞悦白在想什么,而是边走又边说:“俞先生,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你了……”
俞悦白一口气滞在了胸口,摆开架势做好了怎么解释与他的关系的准备,说师徒?他现在的师尊是月白上仙,说伴侣,这话他说不出口……
正在愁眉不解的时候,重清歌发问了:“你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会引得天罚的?”
俞悦白被噎了一下,之前这个人自言自语不是一直在问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熟悉吗?怎么现在突然问到了天罚?
脑子飞快转着,这天罚说来话长了,何况,他说不了话。
忽然,俞悦白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枚守灵玉,他的天罚就是守灵玉被流嵩山的掌门发现的,而现在……
俞悦白伸长了脖子,伸长了两手往重清歌的胸口摸去。
重清歌被他吓了一跳,这人原本老老实实绕在肩头的手突然伸在他的胸前摸来摸去,让他有些突然如其来惊慌。
“俞先生,你这是干什么……”重清歌觉得那人微凉的手掌揭开自己的衣领在里面探来探去的姿势有些奇怪,只得硬得头皮问。
守灵玉还是不在吗?看来重清歌真的没有这个东西。
俞悦白不顾阻拦地跳下他的背,比划着,又在重清歌的手心上写着:玉。
“玉?什么玉?”重清歌一脸的奇怪。
俞悦白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自己那枚黑色的守灵玉已经被流嵩山掌门毁掉了,也没个实物和他打比方。
只得在地上画了个太级图的一半,让重清歌看。
“你是说,这个样子的玉?”重清歌捏着下巴,想了想:“这个,我倒是见师尊有一个,是黑色的。”
黑色的?
俞悦白愣了愣,守灵玉在没有一分为二之前就是一块圆形的太极图案,重清歌只看到黑色那一半,那白色的那半守灵玉去哪了?
不,确切地说,是给谁了?
俞悦白瞪着重清歌,这个事情,他有些想不通。
“你在找这玉?”重清歌问他。
不是我在找,是在替你找。
俞悦白努力梳理着思路,如果这守灵玉一开始没有给重清歌,那,之后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了。
“我帮你去问问师尊吧。”重清歌拉了拉俞悦白:“夜明苔被浪费了,这东西摘过一次后,下次就要等一年,这次没能用在你地虫的寄生上,只能再去想其它办法了。”
俞悦白点点头,地虫这东西,他倒是不担心,到了流嵩山找舒灵泉泡泡就好了,现在就是觉得,重清歌没有守灵玉,还异常的弱,连须弥芥子袋都还没有开,很是让人匪夷所思。
看着俞悦白点头,重清歌从怀里拿出了浮云鹤,迎风一展,便成了一只宽大的坐骑。
待两人坐上了浮云鹤,重清歌像是又想到什么似地,往俞悦白的旁边挤了挤,低声问道:“那到底,你是为什么被天罚的?”
看来这小子还是不死心啊。
俞悦白看了他一眼,在他希冀的目光中抓起他的手,在他的手心中一笔一画写道:太长。
“太长?”重清歌挠挠头:“那就长话短说呗……”
俞悦白叹了口气,想了想,便写道:因为玉。
确实也没错,因为那块守灵玉,他才被降下天罚,剔去了仙骨,被毁了皮肉,如果不是……苍浪……
苍浪?
这个流嵩山后山的扫地狂魔,现在还在吗?
可如果,重清歌没有守灵玉,那就没理由去出云镇,自然就没有遇见过苍浪,难道,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俞悦白满脑子的问号,浑浑噩噩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流嵩山的上方,看着满目的苍翠,还有那如浪的云海,云霞出而林蔚深,雾飘茫而高台隐,安然宁静,山水深远,这都是没有被重清歌毁过时的样子。
俞悦白突然觉得,有些想落泪。
感觉到俞悦白突然变幻的情绪,还以为俞悦白是担心与害怕,重清歌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不用担心,你的寄生我一定会帮你医好的,也是弥补我刺你的那一剑……”
俞悦白笑笑,你要弥补的,何止那一剑呢。
二人到了雁回峰,转了一圈,也没见到月白上仙。
重清歌似乎习惯了,叼着根狗尾草,百无聊赖地坐在台阶前,看着俞悦白含含糊糊地说:“不用找了,师尊八成又是去后山,找他的大徒弟去了……”
大徒弟?
俞悦白惊得睁大了眼,月白上仙还有一个徒弟?
看着俞悦白的样子,重清歌又耐着性子解释:“当年拜师大典,一起投石在师尊门下的一个怪人,连往都是自己独自己住在后山……”
苍浪?
俞悦白脑子里火电带闪电,当年他帮重清歌作弊,只挑了他一个徒弟,没想到设定重置之后,苍浪还是成了月白上仙的弟子。
其实也是说得通的,那几场选试,苍浪都在重清歌之上,如果不是自己的私心,按理说,苍浪就应该是自己的弟子才对。
正想着,俞悦白觉得胸口猛然一痛,全身的奇痒又袭上了全身上,之前在夜明苔的作用下还没有这么明显的感觉,而现在,这种如潮水汹涌而来的奇痒,就像是在皮肤底下啃噬着,连伸手去抓,都无济于事。
重清歌歌看到俞悦白全身突然泛红,呼吸急促着,身上也开始长出了节肢动物的长毛与硬壳,也呆住了,不觉咬在口中的狗尾草都掉在了地上。
俞悦白全身痒得发痛,痒得像钻入了骨缝里,他拼命调整着呼吸,强撑着稳住身形,拔腿就往后山跑去。
快点,再快点,到了舒灵泉就好了。
俞悦白只觉得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跑得整个嗓子里灌进的风如刀割破了喉咙,他朝着舒灵泉的方向大步奔跑着,他觉得如果再慢一点,很可能就会想把全身的皮给撕下来,把手伸到骨头里抓挠着。
远远地,舒灵泉的水波闪着粼光,雾气下,也不能遮掩泉水的灵动。
俞悦白心头一喜,大步奔去,正想一头扎进泉水里,却突然被一人一把死死抱住。
俞悦白拼命挣扎着,就像一个快要渴死的人眼看着端在嘴边的水而喝不到一样,正拼死挣扎,重清歌的声音在耳边急切响起。
“俞先生,你怎么了,你不要这么想不开啊……”
卧槽,你再拦着我,我就真的会想不开了。
俞悦白只觉得一股血气冲上了头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抱着重清歌便一起跌入了舒灵泉。
泉水没过了头顶,俞悦白觉得从来没有这样舒适过,全身的奇痒正在迅速的褪去,身体变得轻盈,浮在水里的感觉像是在天上飞。
还没等他舒服多一秒,就被一把从水里拉了出来。
俞悦白喘着气定睛看着眼前的人,重清歌正全身湿透红着双眼,死死瞪着自己,他咆哮着:“你干什么!”
此时的重清歌全然没有想在海水里自己不会水的时候,他看到俞悦白沉入水里迟迟没有起来时,心里升起一种巨大的害怕,他不明白这里的水这么浅,为什么还会把人淹没了。
他怕这个人莫名就在眼前消失,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之前明明还手起刀落一剑差点刺死了这个人,现在,却又非常害怕这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
难道是因为,他在海边救过自己一命吗?
重清歌来不及多想,朝着俞悦白就是一顿吼:“你想死吗?!你死在这里……我怎么向师尊交待!”
俞悦白晕晕乎乎地,呛了几口水,脑子都快缺氧了,心里却泛起一种酸楚,怪不得这人这么紧张,原来是因为不好对月白上仙交待。
还以为……
重清歌看着俞悦白呛咳出水,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把他往岸边拖。
俞悦白挣扎着,自己还没泡够啊,这舒灵泉泡起来,真是太舒服了,可他现在几乎没有力量与重清歌的钳制对抗,在聊胜于无的拉扯中,衣衫被扯得凌乱不堪。
“我说,你们两人,在干什么?”
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如珠子落到玉盘的声音。
俞悦白一惊,转头看去,只见月白上仙,一身白衣站在泉水边,眸子映着泉水的粼光,此时却危险地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