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论坛里关于蒋舒归的帖子很快被删的一干二净，孙青青略带唏嘘了叹了口气，“他们竟然说要联名写请愿书，要求学校给蒋舒归请律师，还要保留他的的校庆主持人身份。”
顾惜好奇的问：“他们是谁？”
“蒋舒归的后援会呗。”孙青青说：“能提出这么奇葩想法的除了他们没别人了，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顾惜倒是能明白，“受伤的不是自己，自然不会想到感同身受。”耸了耸肩，她继续说：“毕竟对他们而言，一个是不知道姓名且无关紧要的人，一个是自的……”
顾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蒋舒归在那些人眼中的身份，想了想，最后还是选了个比较贴切的词，“他们的偶像。”
阮昭表示同意她的说法，“之前你在我不敢说，蒋舒归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和我们又没有区别，也不是明星，为什么会有后援会，离谱的人那些人真的会做数据，天知道他们从哪儿找的数据。”
说着，阮昭抬手朝顾惜做了个手势，“我这么说没问题吧？”
顾惜沉默了一瞬，“我也做数据了？”
“那倒没有。”凡是涉及八卦，没有人比孙青青知道的更多，“后援会天天骂你，论坛里骂你的帖子一半都是他们发的。”
顾惜：“……”
阮昭安慰她，“总比做数据好。”
由于管理员删帖删的飞快，再加上事实究竟如何也没有被调查出来，这个话题很快被掀了过去，孙青青无瓜可吃，只好陪着她们一起研究乐谱。
考核的时间定在周三下午，为了表示公平，一共有三位老师进行评分，除了之前上课的赵老师外，还有两位李老师。顾惜一进门，就看到三个负数在讲台上坐着。
尽管赵老师头顶上依旧是负数，但和第一次见面相比好感度已经提高了不少。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原主之前那么折腾，自然不是她来上一节课就能改变的。
和其他人一样朝着三个老师打了声招呼，顾惜抬脚往里面走。
其中一位李老师年纪较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毫不避讳的朝顾惜翻了个白眼，又重重的哼了一声说，“没找错教室啊？”
顾惜平静道：“门口有门牌。”
李老师皮笑肉不笑的夸她，“那你眼神挺好。”
顾惜点头，“确实。”
李老师：“……”
十几个人在教室里坐定，虽然前天上课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推荐了吴苑，但真到了公平竞争的时候，谁都没有懒散以对，就连甄璐仁也面色严肃的坐在位置上，手里拿着一张琴谱不停的念念叨叨。
几分钟后，赵老师拿着一副扑克牌起身，抽出几张说：“好了，安静下来，我们先来抽取考查顺序。”
乱糟糟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等到所有人都抽到纸条后，赵老师才继续说：“考场就在这间教室，所以说，除了我们三位老师外，在座的各位同样也是评委，如果对老师的评分有异议，可以大胆提出。最后，每个人手里的扑克牌不能私自交换。”
顾惜是最后一个，就那么杵着下巴听了几十分钟的音乐会。
好在大家也知道谁都谁尴尬这个道理，并没有选择相同的曲目，有几个选的稍微难了些，弹奏的过程中能听出明显的错误，以至于最终的分数还不如选曲简单的同学。
吴苑毫无疑问的拿到了最高分，除了排在最后还没上场的顾惜，她的成绩基本上是一骑绝尘。
“赵老师，我觉得不用比了吧？”之前朝顾惜翻白眼的李老师说：“反正结果已经很清楚了，还是别再浪费时间了，我还急着去处理工作呢！”
完全没有预料到她会这么说，赵老师面露尴尬，“就剩最后一位同学了，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李蕾老师，要你再等等？”
李蕾看了眼顾惜，意有所指的说：“就算是等，也要看等的是谁，有的人完全没有等的必要嘛，赵老师，你说是不是？”
赵老师在心里叫苦不迭，她和李蕾同资历，对方又是系领导的亲戚，自己得罪不起，只能温声细语的劝道：“都是班里的学生，也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的。”
李蕾冷笑，“什么叫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赵老师闲人事少，哪里知道别人的辛苦，嘴一张就说起风凉话了？”
“你！”
赵老师平白无故被刺了几句，脸色顿时变得不怎么好，另一位李老师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学校最近这么忙，李蕾老师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歇歇，赵老师也是一片好心嘛！”
其他人大气不敢出，李蕾并不是她们的专业课老师，但在系里很有发言权。以前只是听说她很不好相处，没想到脾气竟然这么厉害。
另一位李老师又说了几句奉承话，李蕾终于松口愿意听顾惜弹奏，事实上她只是为了等会儿更好的嘲讽顾惜，毕竟对方的专业课成绩可是闹了不少笑话，直到现在还是办公室闲聊的话题。
顾惜抬头看了赵老师一眼，对方也正在看她，两人目光相对，顾惜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
先是对手吴苑的鼓励，又是任课老师的寄予厚望，作为一条咸鱼，她承受的未免太多了些。
收起心中的胡思乱想，顾惜坐直身体，朝老师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自己准备好了，在得到回应的一瞬间，手指微动，满堂寂静。
第一次时还能用偶然和运气欺骗自己，但同样的借口无法使用第二次，琴弦在顾惜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琴弦拨动产生的震颤似乎通过声音传遍了四肢百骸。
一曲终了，赵老师最先反应过来，迫不及待的问：“这首曲子是你写的吗？叫什么名字？”
顾惜抬起头，看向三人道：“是我写的叫《定风波》。”
赵老师欣慰的点了点头，连说了两个“好”字，又叹道：“不错。”
她头顶的好感度猛地增加了不少，顺利变为正数，连带着旁边的那位李老师也是同样，看过来的目光中满是欣慰。
“不可能！”一片赞叹声中，李蕾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这一定是抄袭！”
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顾惜会写出这样的作品，拍着桌子喊：“就凭她？一个连专业课考试都挂科的人，怎么可能会写出这样的曲子？”
赵老师严肃的喝住了她，“李蕾老师！”
她目光如炬的看着对方，一字一句的说：“抄袭对任何一个原创者来说都是最致命的污点，说话要讲证据，李蕾老师，你确定要这么说吗？你的证据是什么？”
李蕾重重的喘了口气，目光狠毒的看着她，“证据？难道她的成绩不算是证据吗？谁不知道她……”
“要给学生进步的机会。”赵老师坚定地说：“我相信我的学生。”
李蕾不说话了，赵老师定定的看着她，没有丝毫退让，“没有别的意见的话，我们可以打分了。”
此时的最高分是吴苑，除了赵老师以情感表达不够充沛而扣掉的一分外，另外两位老师都给了她满分。
而毫无疑问的是，顾惜在情感表达上远胜于吴苑。
两三分钟后，结果公布。有人忍不住低声说了句“卧槽”，然后转头去看吴苑的脸色。
吴苑的脸黑如锅底。
李蕾给了顾惜零分。
对上赵老师惊异的目光，李蕾很是得意的摇了摇手里的计分板，意思十分明显。
她是评委之一，评分权在她手里，其他人的意见对她来说没有丝毫影响。
“我有异议。”众目睽睽之下，吴苑站来起来，对赵老师说：“老师，之前您说我们也是评委，有提出质疑的权利，对吧？”
赵老师点头，吴苑又看向李蕾，“我对李蕾老师给顾惜的分数有异议。”
教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是吴苑站出来反对这个结果。参加校庆演出的名额只有一个，而李蕾给顾惜的分数对吴苑来说是最有利的。
吴苑接着说了下去，“我认为顾惜同学应该得满分。”
教室里嗡嗡作响。
“她疯了还是我疯了？”
“果然只要我活得够久就什么都能看到。”
“靠，居然有磕到，快打醒我！”
……
大约是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顾惜眼睁睁看着另外几个头顶负数的人跟着站起身。
李蕾气急败坏的看着她们，“你们什么意思？想造反了是不是？”
不光是她，郝梧雨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什么情况？
吴苑和顾惜不是死对头吗？
她俩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和好了？
“哎？你怎么还坐着？”旁边的同学奇怪的问：“你和顾惜的关系不是最好了吗？”
郝梧雨：“……”
经过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朝她看了过来，似乎要盯着她站起身。
郝梧雨心里气的要死，恨不得把刚才说话的女生大骂一顿，偏偏她又不能表现出来。
凭心而论，哪怕对方不是顾惜，她也不会跟着反对。被李蕾惦记上可不是一件好事，吴苑愿意去当出头鸟，那是她自己的事，自己傻了才会跟她一样。
为难的皱了皱眉，郝梧雨低声道：“顾惜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更希望她能真正的变得更好，而不是……”
郝梧雨咬着下唇，未尽的后半句话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然而，这次没有人再去附和她的话，甚至有人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说：“你在说什么？你刚刚是聋了吗？”
郝梧雨呼吸一滞，“没……没有，我只是说……”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是说顾惜抄袭？还是说她弹得其实一塌糊涂？
郝梧雨这时候才意识到，似乎在不知不觉中，顾惜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