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凉亭 一
十二月里，埔塞只下过两场大雪。
而时至今日，除了寒风呼啸，甚至异常的干燥以外，就连雨也没落下来过。
杜斯特微微皱了皱眉，神情略有些肃然，但不久还是微微笑了出来。
“邓国将说得有理，如果鄂罗国为了守住边境而与蒙瀚国联手，这确实有点棘手。”
杜斯特说话时，不由点了点头。他清楚如果自家判严军继续北上，甚至穿过土坨平原后，那就真到了上北鄂罗国的边境之地。
于是，对于这位老人所说的，他其实无不想过解决的方法。
甚至，昨天夜晚。
当叶武将军带着密件来到国会找他时，曾就已经和叶武探讨过关于北方战事是停，还是继续的方针。
然而，事情还未真正明了，杜斯特作为帝国的国君，具有着最终的决定权利。
可这件事，他还是要召集帝国要员进行协商后，才能最终定夺。
因此，杜斯特缓了缓，忽然转身对着邓中海这位老人和气地又笑了笑，说到。
“国将啊！这件事，我虽是国君，但还是不能随意而行。总还是要等明天国会之后才能决定的。”
邓中海坐在桌旁，不由眼眸微垂。随之默然叹了口气。
“国君，即是如此。那北方也该缓一缓才是啊！不然，以章、韩二将继续攻伐下去，到时候只怕想谈也来不及了啊！”
老人眼中犹有一丝急迫。但杜斯特显然不想去看，接着便扭头继续望向了窗外。
过了片刻，杜斯特才毅然决然，皱着眉说到。
“国将，这件事我不能随意阻挡，你若有意，明天国会自有您的谏言之地。”
随后，国君右手一挥。
“您…还是回去吧！”
冬日里阳光微暖，老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最后还是离开了国会大厅。
至于第二日的国会议事，老人的意见虽有发声，但仍旧只是昙花一现。
新的年景到来。
当耶罗帝国前线的决策还未下达时。为初终于抵达了东禹城。
随之而去的，那位一直住在娄山的少女也在多年以后，终于又回到了这个感觉有了些陌生的城市。
东禹城，坐落于帝国的东方。
是这个国家里，算得上名列前茅的大都市。
似乎比起鸢庭，乃至于戈泽市两者相加都有过之。
当然，这座城市尽管如此，可比起首都埔塞，还是逊色了不少。
毕竟，像埔塞的tm-5那种机器，这里是不可能存在的。
然而，想去空中俯瞰整个东禹城，那种漫天的飞艇还是可以随处可见的。
雪没有在这座城市停留太久，当为初他们二人抵达时。天空中挂着的便不再是黑压压的乌云。
晴空仿佛万里，就在头顶的阳光变得暖黄时。一栋栋高楼如同一面面巨大的透镜，将整个城市都变得金碧辉煌。
只是，为初二人去的并不是城市的中心地带，而是已经陌生的一座占地巨大的别院里。
“小少爷，老爷正在凉亭喝茶。您现在要过去吗？”
到的名叫禹山别院，已经过去了一个晚上。
直到现在清晨，阳光渐渐映的天空变得暖红时，为初与暮雪终于收拾好，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禹山别院很大。
如果要比，可能是所去过的苍南别院两倍有余。
只不过如此巨大的别院里，其实供人所居住的房子并不多，仿佛是那片湖水占了巨大的面积。
为初与慕容千雪一大早洗漱完，便吃起了别院里早就安排好的餐点。
这时，别院里的院护忽然过来，见到了二人。
昨夜，安排他们房间的，其实就是为初自己。
毕竟，就算自己前几年仍旧有些怀疑，但他还是在这住了一年半载。
所以，不用任何管家和院护，他也还记得曾经居住过得房子。
房子是院里靠东的小楼，而并不是那种古风古味的古楼。
或者说，这样的别院，其实除了有院墙围着，倒更像是一栋奢华的别墅。
为初自己一向喜欢二楼，所以他把自己喜欢的让给了暮雪，而自己则在楼下歇了一宿。
刚刚喝完牛奶，还未放下杯子。他还依稀记得名字的院护，就这样从大门口处走了过来。
“噢！好。”
为初放下了水杯。对面的暮雪却仍旧埋头吃着餐点。
于是，他看了看桌上还有余下的餐点后，又忽然说到。
“罗叔，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走来的是位上了年纪，看起来像是已有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此人几年前就在院里，所以到的此刻，为初仍旧还记得这位身体健硕，犹如健美教练，名叫罗云海的中年大叔。
罗云海站在门口，并没有拱手行礼之类的礼节。
当然，这个时代早就已经不需要这种繁复儒节了。
所以，无论这座院里是谁，又或是无论见到的是老爷，还是小少爷，他们就从未有过这般看似低人一等的礼数。
罗云海随即笑了笑，俨然一副不怎么打理自己的粗犷形象，说到。
“不用，我已经吃过了。”
天空尽管没有飘雪，落下来的也是暖黄的阳光。但坐在凉亭的老人，却始终未改一如往常的习惯，依旧品着不咸不淡的茶水。
只不过，最近一段时日，那位一直陪着他的黄老头却不在这里。
寒风拂过，白纱漫漫。
穿着黑色貂裘大衣的老人又小酌了一口，看起来犹如品酒一般细而甘长。
过得不久。当老人还想继续再添时。
湖边的廊道上，不时多了两道身影，向他这边不急不慢地走了过来。
老人手里的水杯举着，却并没有再继续品尝下去。而是一副端详的模样，像是在确认那道身影会不会是他所期待的人。
阳光迎面照射下来，光线变得不那么柔和，感觉有些浑浊。
老人看了许久，也一直就这样端着茶杯而等待了好久。
“老爷，小少爷回来了。本来昨晚就该通知老爷的。但小少爷说，他们昨夜回来的太晚，怕打扰到您。便就现在一起过来了。”
名叫迪克的老人，手里还端着茶水。似乎不经意间听到眼前之人所说的话语后。才微微一顿，便马上将手里已经不烫的茶杯，给放了下来。
“好…好好好，快让他两进来。”
罗云海微微一笑，俨然是看见老爷难得一见的喜悦之后，而感到格外的高兴。随即也不啰嗦，立马就钻出了白纱。
不久。那两道身影，随着微风拂动的白纱而走了进来。
“爷爷好啊！”
刚一见面，就此开口说话的乃是暮雪。
她带着笑意，露着一对好看的酒窝，仿佛乖巧可爱的小猫便向着老人走了过去。
然而，走到亭中骤然停下的，没有开口的却是为初。
“好，好着呢！”
迪克挪了挪身子，似乎有意让了让，然后便给蹦跳过来的丫头腾出了座位。
“爷…爷爷！”
沉默了片刻，当为初突然开口时。迪克这位老人微微一愣。随即就像是听见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孩子，还在咿咿呀呀学语时地呼唤。
不由，心中咯噔了一下。
只是不久，又恢复了平静。
“好了。都坐吧！”
老人仔细打量了翻眼前的少年。随后才意识到，这只怕是由这小子自打十三岁以后，第一次这样叫自己爷爷。
为初坐了下来，眼眸里看起来似有躲闪。
老人也没有过多关注。或许，即便在他心中更加愿意爱护自己的长孙，但此刻当真正面对面坐下来时，老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好。
而反倒是眼前的丫头像叽叽喳喳的小鸟一般，让他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感到轻松了许多。
“爷爷，上次让您带回来的竹笋吃完了吗？”
此刻的场景，像是年久未归的孙女更得长辈的怜爱，而一旁的长孙却只能一个人喝着茶，咸淡无事。
迪克笑了笑，声音犹如洪钟，只是对于娄山的竹笋，着实感到惋惜。因为院里基本已经没有了。
小孙女咂了咂嘴，随后噗呲笑了出来。果然，不管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东西，这位老人终究还是藏不住的。
闲谈中，爷爷显得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孙女乖巧懂事，还不乏些许俏皮的可爱。
而为初一杯一杯地喝着茶，眼眸里尽是白纱之外的湖面。
这个时节，冬雪飘零。即便在这座院里没能留住什么积雪，可眼下就算是往日里的花园，此刻也变得萧索枯黄。
不知道过了多久。
爷孙两闲谈了好一阵后，老爷子终于还是把目光投向了，眼前看起来多了几分风月的少年身上。
然后，为初便听到这位老人和善地问到。
“王禅他怎么样了？”
听到这，为初微微一怔。随后便才发现对面老人的目光是正投向自己的。
于是顿了顿，他才恍然说到。
“没…什么大碍了，他还在娄山住着。”
风轻拂着纱幔，杯中的茶水有些微凉。老爷子提起茶壶给自己的长孙添了一添。
“黄老头就留在联盟了，只是我身边少了个能说话的啊！”
老人头发短寸，发量稀少，还有了许多的白发，甚至一眼望去连他嘴边的胡须也白了许多。
穿着些长的貂裘大衣，坐在凉亭边上，俨然一副老祖的模样。
只是，说话间吐了口气。又让人觉得他像是独居久了的孤寡老头。
而旁边坐着也在喝茶的慕容千雪，却忽然笑了起来。
“爷爷，那联盟处于地下，其实闷得很，还不如禹山别院这般安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