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娄山之上的雪
冬日逐渐降临，娄山之上开始飘雪。
原本泥泞的路面，因为雪的覆盖，就像是卧于此山之中的、一条蜿蜒可怖的白蟒。顿时给人一种此山深不可测，时有险象的错觉。
涧水还在哗哗地流着，只是白雪的积累，倒添了几分晶莹剔透的薄冰，在某个角落逐而变得厚实起来。
屋檐边，那棵大树的枝头上已经落下雪来。整个起伏的山峦陡峰就像是披上了一层白色的薄毯，没有暖意只有逐渐浓烈的寒意迎风而来。
娄山共有九峰。但相较于彩虹屋附近的，乃是整个娄山最高的山峰。
只是没人给其命过名，也就不知这峰有没有什么神奇的故事出现过。
腰间别着软剑，依旧每日风雪不改的少年。只在今日天刚刚亮时，便就再次坐在了那块巨大的山石之上。
山顶上，风雪刺骨，巨石上的少年，已然在此冥思苦想了将近一个上午。
周遭的寒意如同掉进了千年冰窟，甚至就连一旁的树叶残枝，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冰。
为初坐而不动，闭目养神一般。却能感觉到身体里，游离于寒意之中的一丝气息，似乎在缓缓变得温暖起来。
就像周身有着千万丝线的暖流，将他的身体逐渐而缓慢地包裹了起来。
时隔三个多月，这次与他上山的不再是卫双，而是已经基本痊愈的王禅。
临近中午时，他拾了些已经打湿的柴火，正欲和那少年一同下山。
然而，当看到巨石之上盘坐的少年时。眼前的一幕，甚是让他感到一丝的意外。
这小子，周天已成！
从踏入娄山，再到每日的冥想苦修，三个多月以来，为初都在坚持。
王禅站在山顶那独有的一棵雪松之下。忽然感受到的，乃是能够与他自身的气道有着共鸣的涓涓细流。
就像大河边缓缓涌来的溪水，尽管不大，但却细微可察。
气道是看不见的，就像空气。但每个修习气道的异能者间，却能清晰的感知到彼此之间微弱的气息。
当然，这也是每个气道修习到了强者之境以后，才能互相与之共鸣的。
雪还在飘来，微风拂过山岗，渐渐吹向了娄山之巅。
衣袖呼呼作响，穿着黑色风衣的少年，不久便睁开了双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气道突进的缘故，当他看见满山的雪白时。闻见的风声，似乎能感觉到山上山下，丛林之间的细琐之音。
难道…就是…这种感觉！
为初渐渐站了起来。一时的思绪几乎完全并没在其后的王禅身上。显然这种能突然耳听八方、眼明轻快的感觉，是他以前从来未有过的。
少年想着，人仿佛有些呆滞静静地站着，却不知道这不过就是一场再为普通不过的，周天外运循环的开始而已。
“又进了一层！”
王禅微微笑着，手边早已捆好的柴火，此时顺手提了起来。
听着声音，为初并没有愕然。只是也笑着转过了头。
“我来吧！”
见王禅手里有一捆柴火，为初便准备去背。不料，却被王禅给拦了下来。
“不用，你上这风雨无阻。我来这，也不仅仅是陪你一程。”
王禅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又到。
“现在什么感觉？”
为初手里方才还拽着冰冷的柴火，这时已经放了下来。他知道王禅大哥来此，的确不是为了简单的走一程而已。
或许他在山下待了这么长时间，就算他武技与气道尚未有减。但体能或呼吸，甚至是气道上总还是需要精心调理才是。
“能感觉到一些东西。”
为初想着，随后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到。
“但还不是特别清晰，就像山中那条泥路。虽然铺了一层白雪，却也只是若隐若现而已。”
看了看巨石边上，那远处落雪之下的山路，为初似乎有些无奈地吐了一口长气。
王禅手里提着柴火木棍，不时瞧了一眼山下的雪景，白茫茫的一片，哪还看得清什么山路。
不过，对于作为气道上刚刚真正踏入门槛的为初。王禅倒能想起当年的自己不就和他一样，也并不能一窥全真吗！
只是如此，王禅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毕竟他这人除了性格坚毅耿直，要想他来劝诫什么，或告诫什么，那真是难如登天。
风雪未减，与为初在那山顶又滞留了片刻。两人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就下山吃饭去了。
只不过，到的晚上。当为初还在继续研究那辆新格尔时。王禅便又走过来，忽然开口问起了一个他想了许久的问题。
听到时，为初手里的那把像钥匙一般的物件，最终还是被他给收了起来。
然而，当王禅把问题陈述完，为初的眉头却立马皱了起来。
“我想…去趟戈泽市！”
在娄山待了这么久，为初其实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柔弱了。所以才使得骆三兄妹二人不幸而死。
于是，当他考虑清楚之后，便向王禅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迫切。
毕竟再如何。眼下所发生的一切，归根结底与那联盟是脱不了干系的。
王禅随手拿了一张椅子，便和为初一同坐在了巨大的山洞里。
“需要…我陪你去吗？”
说话如孩童一般的王禅，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接着补充又到。
“卫双与红瞳他们，应该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到这时，王禅的眼眸似乎又增添了几分锐毅之色。
为初看了看，也明白这两人加起来，的确不逊于王禅大哥。
因此，他才仿佛想都未想。便让他和慕容千雪留在娄山就好。
或者，也正是为初的话。在王禅的认知里，才觉得这一切的改变，也可能是那位院里的师父所愿意看到的吧！
“王禅大哥，你的情报还能接上吗？”
沉默了片刻。对于山外之事，为初还是寄希望于，王禅手里之前的情报还能有用。不然，如果就这样回到联盟，他还是有些无力可施。
“这两日有消息过来。不过都是北方与西南的事。至于联盟，就得看看卫双他们二人有没有了。”
这个世界有电话，也有手机。但联盟与他们之间，基本没人会用。
原因嘛，可想而知，当帝国以手机作为追踪，是很快就能查找到他们踪迹的一种方式。
至于王禅与那些情报间的联络，除了之前偶尔手口相传。但其实很多时候，都是避过了帝国的太空监视，在他们的手表，或特定的设备上传播着。
向来如此，在借助车辆上电池的补给下，王禅便在半个月前，就开始通过特定的设备与外界取得了联系。
于是，不久前。在得到了山外北方，以及西南的情报之后。只是这段时间以来，王禅对于联盟的关注，确实已经变得越来越少。
其实，也不是不想，只是脱离了原本城市的隐蔽与快捷之后，再想迅速收拢关于联盟的消息，此刻已经是独木难支，根本洞察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山洞里已经开始变得黯淡下来。两人又说了一阵关于南北间的情报，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为何联盟会忽然沉默下来。
最后，夜色渐浓。当为初回到房间时，卫双早早便已躺在了床上。
“你要…回去？”
或许是王禅已经告知了卫双自己要去戈泽市的缘故。所以当为初洗漱完，正准备睡觉，耳旁便响起了卫双的话语。
两个男人并没有睡在一起，一个沙发，一个床上，几天一轮，这都是提前商议好的。
只是今日，又轮到为初睡沙发了而已。他想了想，本来刚刚躺下，此刻又坐了起来。
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忽然问到。
“白老头，不是希望我回去吗？”
卫双与其说是躺在床上，倒不如说已经坐了起来。在自从知道这小子要回去以后，他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因为，以他们所掌握的，除了已经知道夏崇辉乃是执士部部长何伽泽的人以外，眼下还不能证实他与帝国有所勾连的证据。
虽然联盟如今有些令人觉得死板，但所行的法律在前，就像一座大山又横坑在了眼前。
窗外雪花飞落，外面风声如同虎啸，房间的油灯忽明忽暗的，映射着两个人的影子。
“当然，这次若不是联盟总长出面，估计白大人应该已经判罪入狱了。”
卫双挪了挪身子，思忖片刻，又到。
“不过，就这样回去，未免太过仓促了些！”
盖着被子，看着眼前少年那张好看的脸时。为初清楚他是有些犹豫了。
只不过，在为初看来。既然有人不愿自己回去，那他贸然一去。有可能会打乱他人的计划，或许还能抓住那人的尾巴也说不定。
“无所谓了！”
为初抬了抬手，一双手垫在后脑勺上，悠悠地望着房顶上那闪烁的火光残影。随后又叹了口气。
“既然有人让我死，那也一定不让他好活。”
接着，他又冷笑了一声。
“再说，我这不还有那副机甲吗？怕他个鸟！”
也不知道是他的话语，还是因为这位少年此刻的态度。竟让卫双一时的犹豫，骤然变得明了起来。
他笑了笑，仿佛像在做着一个即疯狂，又觉得刺激的决定，让他此刻倒真地无法再睡下去了。
灯光暗淡，两人的黑影几乎遮蔽了房间一半的光线。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似乎直到二人已经抬不起眼皮时，才终于慢慢躺下休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