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鼎新桥下
天边的日光渐浓,像一块红色的碧石,照耀的整个天空一片通透。
下午骆三醒来时,骆苏莉就去了厨房。忙到将近傍晚时,才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做好了一碗面来。
也不知她一人生活时,是怎么度过的。
隔着毛巾,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骆苏莉小心翼翼地总算送到了哥哥的床前。
因此,这时所有的人都退开了。骆苏莉用筷子夹了一撮面条,然后吹了吹才慢慢地送到骆三的嘴里。
咸淡自知,好吃与否,骆三并没有多说什么。
或许是真饿了。
也或是,像这种待遇,他哪里经历过。
仔细算来,这应该算是他人生的头一次,竟有些生疏。
咀嚼着面条,机械一般地吃着。
过了好久才把那碗面彻底放到肚里。
“他们葬在哪了?”
吃过面,体力逐渐恢复了些。休息了片刻,这才想起那些不愿记起的事来。
“冢园。”王禅如实相告。
骆三点了点头,再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什么。
又过了会,骆苏莉觉得屋子里太过拥挤。便把他们俩给轰了出去。
等到事情暂时安定,除了还在昏睡的为初以外,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
时间如梭,一天很快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骆三已经下床。虽说还有那道刀伤,一时也有些头痛,尽管自己也吃不了那些味道鲜美的佳肴,可他还是不愿意躺下来静心修养。
毕竟妹妹做的东西不说难吃,但却真的是难以下咽。
如此之后,又过了些日子。
某天夜里,卫双出门了。
他来到街市后才发现。那些警卫机构,或者警卫司的人似乎变得也越来越多。只是所幸在出门前,他倒做了乔装打扮。
因此一路下来,也就没什么人发现他的异样。
也所幸在那夜之后他把车给换了颜色。要不然以警卫司,以及警卫机构的地毯式搜捕,不出几日便就会发现端倪。
这次他没有驾车,只是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便往鼎新桥的方向去了。
为初站在旧楼外看着,似乎并不知道卫双要去何处,孤零零地一时有些匪夷所思。
又过了片刻,骆三拿了两听啤酒走了出来。
“看什么呢?”
接过酒瓶,为初拧开盖子就撮了一口。
只是望着卫双离去的方向使了使眼色。
“他…要去干嘛?”
“不知道啊。只听他说要去会个朋友。”
这几日,骆三的身体虽然逐渐转好,但酒拿在手里也只是略微品品罢了。
然而就在他两不知所云的时候。那位少年大叔却从他们身后,一伸手就搭了过来。
“找夏崇辉去了。”
“右副官?”
两人回眸一瞧,几乎同时惊愕了起来。
王禅点了点头。
“他们不是联盟的人吗。如果那位夏崇辉果真是加入了联盟。以卫双这么多年的经历,总会知道一些什么也不是不可能吧!”
话说到此处,一切都明了了。
说白了。如果苍南别院一时没有像为初所预想的那般推进发展的话。那么从右副官夏崇辉着手,或许会是另一种突破也说不定。
看着卫双上车。几人闲聊了几句,也就各自回屋去了。
夏季过了一半,夜里走在街上还是有一股热浪袭来。
很快,卫双便下了车。随即从那座鼎新桥上,看到了桥下不远那处独有的别墅。
桥下是石河,河上的桥是后来建的,显然比起苍狼桥要宽阔了很多。
夜里来往的车辆像满天的流星,一闪就飞驰而去了。
只是多了,倒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虽不是八月十五,但今夜也是个月圆之夜。
皎洁月光洒下,仿佛要将整条河畔照个通透。
没过多久。卫双便已站在了一处桥墩的顶端之上。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那处桥墩很高,算起来起码也是百米有余,两边各有钢索牵引着桥面。
他就像一只雄鹰站在了最高的地方,俯瞰着眼下的风景。
高空之上风声大作,有时候那件单薄的衣服,都能听到啪啪的响来。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不仅是山小,就是桥面上穿错不息的车流也变成了一道华光。
当然。他不是来看风景的,他要找个人而已。
只是爬这么高,如果有人发现,指不定就有人会以为他是想不开要跳河的。
但好在是夜晚,桥上几乎很少有人在上边行走。
甚至是之前的出租车司机也是愣了一下,以为他要自杀。
好在一番交谈之后,他才得知那位长得好看的少年,竟是一位摄影爱好者,说是要在桥面采些夜景。
桥下一片安静。那栋别墅里更是平静的如往常一般。
只是不一会儿,便有人从那屋子里走了出来。
看样子应该很是着急。
只是通过服装,倒可以确认那应该就是警卫机构的人。
至于是谁,卫双就算视力再好,也很难分辨得清楚。
更何况,他不过是初来乍到鸢庭的新人而已。
天边有云飘过,微微挡了挡那轮圆月。
朱牧一脸的烦闷。刚从别墅出来,随后警卫机构的车辆就从暗处悄然使了过来。
只是一上车,便就一阵破口大骂。
“踏马的,赵启龙是不是疯了。想用警卫司直接封住北城,他以为他是谁。还想挨家挨户地搜捕。”
“老大,这不正好可以找出那些杂碎吗!”有人不识其中厉害,随即劝言说到。
“你懂个屁。你什么时候见过堂堂警卫司、让一个地痞流氓来指挥的。”
“这事没得到陈总长的回复,之后要是东窗事发,你我有几个脑袋。”
见着朱牧发火,方才劝言的人立马就拉下了脸面,陪着笑脸小心说到。
“确实。这兔崽子的确有些贪心的很。”
“这事,我能答应!陈总长明日就回,等他明日再说吧!”
朱牧双眼一鼔,不知道是在瞪谁。等他愤愤说完,车已经走远。
不多时,整条街上再也瞧不见那辆黑色小车的影子。
别墅里灯火通明。卫双站在高处,不时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时间已是凌晨一点。
高处的风逐渐变得冷冽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那栋别墅里才再次走近了一个人影。
只是那人看起来有些憔悴,仿佛久病初愈的样子,走起路时显得没什么精神。
此人走近大门时,那些守在院墙之外的人并没有拦他。然而只在将要踏进那栋豪奢的别墅门口时,他却突然顿了一下。
然后便看见、也听见了屋子里,那一片噼里啪啦摔酒落碎的场面。
赵启龙正在发火。
一屋子的酒香扑鼻而来,有的溅得远的,都已经洒落在门口那位有些时日不见的老狼身上。
四张酒柜,无数佳珍。眼下一扫而视只不过剩下了一张酒柜而已。
换做任何人,这种泄愤的方式岂不是可惜的紧。
可赵启龙并没有心疼,拿起递来的瓶子一手就给扔了出去。
然后砰砰两声,随之一片狼藉。
老狼站在门外静静地侯着。不知过了多久,赵启龙终于停了下来。
“你好了?”
赵启龙擦了擦手,随即抹布一扔,便就躺在了那张硕大的沙发上。
“我想知道忌口先生的地址!”
老狼走了进来,脚下哗哗作响。宽阔的屋子满是玻璃碎渣,若是光脚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子。
赵启龙拍了拍自己光溜溜的脑门。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来。
“老狼,刚刚有人正找我寻那小子的下落,你现在又来问我要忌口先生的踪迹。你以为我是谁,我是神吗?那我还要你们帮什么衬。”
说着。啪的一声,一只酒瓶又摔在了地上。
“你不是高手吗!他们的踪迹我不清楚。如果你有本事,自己在北城就算挖个底朝天也没人会去拦你。”
听完,老狼一时沉默了。
他的任务很直接,就是要不留余地杀了那位少年。
或许不仅仅是为了她的女儿,也是为了部长大人的意图。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些天来不仅自己受了重伤。甚至就是凌容,也就是他的女儿玲珑也受了重创。
或者说,即便自己的女儿对自己恨之入骨,可人到了这个年纪,无论如何年轻时所犯下的错,到如今还是想好好的弥补一二的。
但很可惜的是,不仅他没这个实力,就是自己的女儿他也没能保护。
香气四溢的酒水洒了一地,有的都已漫到了沙发底下,有的逐渐浸湿了鞋子,也有的已经流向了大门口处。
赵启龙说完,又绕了绕脑袋。
“这样,你带人去搜。不过暂时不要大张旗鼓,免得到时打草惊蛇。”
这句话一出,不说是不是定心丸。可对老狼而言这就是一种默许。
有没有本事他自己最为清楚。或许在桥上他们所遇见的那位高手,着实不是他的对手。但人嘛不仅仅只是实力,还有头脑。
如果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话。那总归还是有办法另辟蹊径的。
老狼沉默着,不久也应了此事。
毕竟赵启龙和他也算是一根藤上的蚂蚱,目的明确都是想去吃肉的。
所以他并没有怀疑这位光头佬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再则,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像赵启龙有个老婆,自己又有个女儿。
无论为了什么,这条路都将是要一路走下去的。
夜空中的云渐渐散开,那轮圆月又彻底地钻了出来。
卫双站在桥上的顶端,这会终于看到那人又走了出来。
只不过这次不是背影,而是一张显得沧桑的脸颊。
似乎从这一刻起,他才真正的意识到。那位叫王禅的大叔,果然是下了苦功夫的。
不然,以他贸然而来的话,又怎会见到那张并不陌生的脸呢!